“寧寧,有什麽事就回來告訴爺爺,不用怕這個臭小子。”老爺子像是給慕寧撐腰一樣緩緩說道。
他也擔心慕寧會介意君瀾的事情,但是又什麽都不說,把事情憋在心裏,最後反而破壞了她和傅衡之之間的感情。但是對於君瀾的事,他也不能說些什麽,也隻能希望慕寧不要太過的受到影響了。
慕寧正吃著傅衡之夾到碟子裏的生煎,沒有想到老爺子會突然這樣說。
她露出一個很溫婉的笑容,其實在昨晚傅衡之和她坦白了那些事情以後,她連心中最後一絲隔閡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爺爺,沒事的,我都懂。”慕寧笑著說道,看向傅老爺子。
老爺子聞言手中的動作一頓,“好好好——”他連連答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傅衡之和慕寧陪著老爺子吃嚴重早飯後,就開著去了君瀾的墓地,在路過花店的時候,慕寧提議下車買了一束包紮好的的向日葵,陽光一般的金黃色,就像君瀾一樣。
傅衡之在慕寧買花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可是態度卻很是溫和。
到了墓園的門口,傅衡之站在那裏卻遲遲沒有走進去,慕寧手中抱著一大束向日葵,看著一旁的男人。
“君瀾會喜歡嗎?我覺得向日葵就像她一樣,陽光又溫暖。”慕寧看著傅衡之一直沉默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好受,主動出言逗道。但是這些話也真的是她的心裏話,她總覺得君瀾是一個真的沒有被世俗沾染過,周身都散放著光芒的女孩。
傅衡之幾乎是在聽到慕寧說的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明白了她的意圖,他扭過頭去,安撫性的摸了摸慕寧的腦袋。
“我沒事,別擔心。”他的聲音清冽,卻讓慕寧莫名的聽出了一起悲傷。
“向日葵真的很像她,這束花很好。”傅衡之想了想,又看著慕寧的臉輕輕說道。
慕寧聞言,笑了一下。
“好。”她也輕鬆的回了過去,兩個人都極有默契的把聲音放低,然後手牽手向君瀾的墓地緩緩走去。
冬天的陽光溫暖卻不炙熱,照在身上也隻是暖洋洋的感覺,舒服的讓人向伸個懶腰。
傅衡之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身姿長立,步伐輕緩。慕寧是一身白衣,頭發也束了起來,挽成一個低低的髻。
兩個人身上的顏色都不引人注目,唯獨慕寧胸前抱著的那束向日葵格外的耀眼,就好像把整個天地間的顏色都凝聚於此了,濃烈的讓人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目光,這是一個熱烈而又明媚的顏色。
到墓地的路並不遠,但是傅衡之牽著慕寧的手,卻走了很久。
久到讓慕寧有一種走了很長時間的錯覺,就好像是從一段歲月走到了另一段時光一樣,恍惚中有種滄海桑田穿越時空的錯覺,莫名悲涼。
終於,還是到了君瀾的墓地前。
傅衡之沉默的站著,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慕寧見狀,也不出聲打擾,隻是輕輕的走上前去,輕輕的把花靠在了墓碑上,向日葵的正好是在照片上君瀾臉的一旁。
慕寧做完這一切,默默的退後了一步,退到傅衡之的身邊,又安靜的向後邁了一步,然後才把視線緩緩移到那張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孩的笑容真的很燦爛,就像一旁的向日葵一樣。
其實慕寧已經大概知道君瀾長什麽樣子了,但是再次看見她的照片時,總覺得她的輪廓又清晰了一點。
隔著時空,隔著陰陽,兩個愛著同樣一個男人的女人,好像就這樣四目相對了,完成一場名為愛情,名為青春的相見。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媚,台階後的女人平靜卻又恬淡。沒有一個人激動,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一個人熱淚盈眶,卻又好像什麽都說了什麽都明白了一樣。
即便這一切都隻是慕寧一個人的想象。
“瀾兒,我帶寧寧來見你了——”沉默了許久的傅衡之忽然開口說道,打破了慕寧正沉浸其中的幻想。
他的聲音很是輕柔,就好像害怕打破了長眠於此地的君瀾的美夢一樣。
慕寧聽見了傅衡之的聲音,但是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站著。她知道,此刻並不需要她說些什麽,這是他和君瀾的那一段過往,她知道,理解,或許還有點可以控製的羨慕,可是卻無法將其磨滅。
“寧寧很好,我很愛她。以前,我以為除了你以外,我的眼裏再也看不見另一個人了,但是沒有想到,上天還是眷顧我的,所以把寧寧送到了我的身邊。我也曾經想過,是否要永遠活在過去的那段回憶裏,傷害自己,也折磨別人。可是現在我卻想走出去,而且已經成功了。”傅衡之一個人柔聲的說著這些話。
慕寧隻是安靜的聽著,不知道這些話是男人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長眠的那個女孩聽。
傅衡之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才又緩緩開口,“瀾兒,你會希望我幸福的,是嗎?”
“君伯伯說,你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怎麽舍的我不幸福,所以這次我是真的走了。對不起,瀾兒,我終究還是負了你。”
傅衡之說著話,慢慢的蹲了下去,和照片上的君瀾平行,低聲的道著歉,眼神誠摯卻終究不再帶一絲的愛。
說著這話的傅衡之,對著照片上的君瀾露出了一個微笑,像是穿越舉世洪荒後的再次微笑。
慕寧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莫名的覺得有些憂傷,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可是就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但是她依然站在這裏,站的筆直,亭亭玉立。
“君瀾,對不起,我會好好的愛他——”慕寧在心中喃喃自語著,希望這些話君瀾可以知道。
傅衡之看著照片上的君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臉上的笑容卻一直沒消退下來。
慕寧看著眼前的一切,良久之後,她輕輕抬起步子,走到傅衡之的身邊,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外麵有一家咖啡廳,我去那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