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寧覺得自己的腦子裏此刻已經一片的混亂。安哲怎麽可能是沈碧辰，而且如果真的像艾拉姐說的那樣的話，那麽方麵的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慕寧想著這一切，有一種身處於重重迷霧中的錯覺。她還是無法相信事情的真相真的如同艾拉說的那樣，可是對方的表情卻又好像明明確確的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沒有絲毫的杜撰。

艾拉看著慕寧一副如同被雷劈了的模樣，歎了口氣，她以為說出這些事情會很難，可是這是必須給慕寧的一個真相，至於以後會發生什麽，她都顧不了了。

當年是事情在她的心上壓得太久太久，整整十三年的時間，每一次午夜夢回時，都是安哲那張哭泣著的臉，還有絕望到布滿黑暗，沒有一絲一毫光澤的眼睛。

沉浸在自己思維中的慕寧並沒有意識到艾拉在想些什麽，就在這時，她突然想到自己曾經看過沈夢辰當年的走秀視頻。

慕寧沒有任何思考的就到處翻找著自己的手機，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她的記憶已經模糊了，找了半天才從枕頭旁邊找到已經關機了的手機。

慕寧開機以後，直接在網頁上搜索著沈夢辰的名字。

酒店的網速很快，一張頗有年代感的照片頓時就浮現在了慕寧的眼前。

照片上的女人手中捧著一束百合花，笑容明媚，清亮的眼神中如同藏著星辰大海一般明亮，頭發是及肩的梨花燙，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隻是很簡單樸素的打扮，可是卻分外的好看。

這照片看不出什麽身材，但是隻憑一張臉，慕寧也能夠分辨出來這個人不是安哲。

現在的安哲，遠遠沒有這樣的美麗，安哲的樣貌，真的要普通平凡很多。

慕寧又向後翻了一頁，這次是一張全身照，能夠看出來是走秀時的樣子，慕寧回憶了一下安哲的身材，不得不承認真的像到了極致。

慕寧恍恍惚惚的放下了手機，她抬頭看向艾拉，眼神中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艾拉一直看著慕寧的動作，沒有出聲打擾，最後看見她還是狐疑的眼神，也沒有生氣，她隻是歎了一口氣。

是啊，如果有人這麽告訴自己，早已銷聲匿跡的模特沈夢辰就是現在有名的體型訓練師，她也不會信，這種說法無異於是天方夜譚。

可是事實就是這麽的可笑。

“照片上的人和安哲姐不一樣。”慕寧沉默了良久，最後也隻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艾拉聽到她問出來的話，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詫異，她看了慕寧一眼。

“當年發生那件事情以後，碧辰近乎崩潰了，你說怎麽樣可能導致一個人的樣貌完全改變？”

艾拉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神中還是有著滿滿的憤怒，就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一樣，湮滅別人的同時也折磨著自己。

艾拉不待慕寧回答，就自己說出了答案。

“我陪著她去了韓國，徹底改變了樣貌。”

艾拉一字一句的說道，即便是現在說來，聲音中都有著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憤怒，可想而知，當年到底發生了多麽慘烈的事情。

她說完這句話，微微揚了揚頭顱，莫名的透露出一股倔強的感覺，讓人有些不敢直視她此時的目光。

慕寧此刻就是這樣的心情，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的自己，心情委實是有些複雜的。

任她多麽的七竅玲瓏也無法猜測到艾拉最後給出的一個解釋竟然是這樣的，更何況宿醉過後的腦袋還有著淡淡的混沌。

艾拉見狀從一旁的茶幾上拿起水壺，又給慕寧倒了一杯熱水，動作輕柔的放到了她的手中。

“當年，我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經紀人，脾氣火爆，仗著有個好的師傅在圈子裏混的風生水起。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我簽下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慕寧的心都被糾起了一半，可是對方的聲音卻忽然的就停了，就像在思考到底該如何稱呼那個有幸被她簽下的模特一樣。

到底是沈碧辰，還是——安哲！

慕寧低頭抿了一口水，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聽著對方的娓娓道來。

“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我簽下了碧辰。”艾拉猶豫了一會兒以後，還是說出了以前的名字，可是慕寧卻覺得自己能夠從聲音中聽出來濃濃的陰翳。

“她很天分，不過才十七歲，卻台風極穩，不管是什麽秀場什麽樣的衣服什麽樣的妝容都能夠駕馭住。那時候媒體都說她是天生的模特料子，未來的希望。因為夢辰，我也一舉成名了，那時候，覺得前程一片光明。”

艾拉的聲音中透露出來的感覺，讓慕寧根本無法將她與第一次見到時那個強大尖銳的女人聯係起來，就好像那個脾氣火爆的她隻是自己的錯覺一般。

“後來，我拿到了去意大利走秀的邀請函，特別的興致衝衝，因為那個時候少有模特能夠走到這麽遠，可是我做到了，我帶著的模特做到了。”

明明應該是豪氣滿滿的話，可是從艾拉的嘴裏吐出來，慕寧隻覺得蒼涼和害怕。

是啊，那麽誌得意滿的一件事情，誰能夠想到竟然會成為一生的夢魘。午夜夢回之時，淚流滿麵，毛骨悚然的回憶。

“我帶著夢辰去了，一去就是一場鴻門宴——”

說到這的時候，艾拉的聲音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她的眉頭緊緊的蹙著，話卻怎麽也說不下去了。

每次一回憶著件事情就會想到當年的自己有多麽的無能為力，所有的驕傲都被碾碎一地，甚至還嘲笑著自己有多麽的自以為是。

慕寧看著艾拉這個樣子，莫名的就有些不忍，即便那件事情差一點就在自己的身上重現，差一點自己就成為了她們複仇的犧牲品。

可是還是無法狠下心來責怪，隻因為那樣的事情實在太過的慘烈，她甚至還有擁抱艾拉的衝動。

“艾拉姐，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良久，慕寧看著艾拉，說出了這麽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