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罰罰罰
她起身的時候,一股抵擋不住的暈眩襲來,晃動的地板和越來越近的房頂。摔倒在地的時候,一點疼的感覺都沒有。其實,她並非是墜崖而死的吧。爹……娘喘不過氣了,你放開她好不好?她應當是被簫哲用自己手腕見的披帛勒死的。“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在和李明月見麵了嗎?”她淚眼磅礴的站在樹下,說話的聲音太大,晃動了樹梢上的一塊雪,正巧落在了她的衣領,順著劃入了脖子裏,凍得她一個激靈。“夠了,白雅,我能做的都做了,你還想怎樣?這事你當不知道,好好在家做你的蕭夫人吃穿不愁就夠了,一定要大家這麽難堪做甚?”她退了兩步,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突然覺得這個同床共枕這麽多年的男人好陌生。“你說……你說什麽?我、我……”“你要怎樣?趕我走?白雅,你出門去問問,如果不是我簫哲,你白家布莊還能撐到現在?想和我和離?想都不要想!”到此時,這人卻已經是圓形畢露。“我要去告訴公公!”在蕭家,她管不了簫哲,蕭長義卻還是能說得了幾句話的,她就不行簫哲真的無法無天了!哪知對方聽了這話卻是不答應了,一把將她拽了過去,靠在她耳邊小聲威脅道:“你若是識趣就不要把這事說出去了,屆時丟的可你是臉。”“嗬嗬,你要我……就此縱容你們下去?簫哲,這裏是佛門清淨之地,你現在,真讓我覺得惡心。”“哈哈,你知不知道,看見你現在這副尊容,我更覺得惡心。”明明在她身上砍了一刀,卻還要再往傷口上潑上鹽水,疼得人連哭都哭不出來。從前總總,放眼成空,心死了也就無所畏懼了。“我要和你和離,簫哲我就不信這世道已經沒有王法了,你想要家產我可以給你,但我必須和你和離!”“你——”他瞪大了眼睛,原本就難看的嘴臉更加的麵目可憎,不過是嚇唬她罷了,若是真和離,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動白家的產業,最可憐的還是蕭家被掃地出門,他怎麽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看來還是小看這個女人了。既然如此,那也留你不得了。心裏一個念頭形成,手已經先一步付出行動了,將她手腕間的披帛扯下,幾乎是眨眼間就繞過她的脖子,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已經將人掀翻在雪地上,翻身將她壓住。雙手用力,以膝蓋壓著她的背,卻將她的脖子用力往上拉。這才反應過來他是想殺了自己,白雅雙手用力反過後背想抓住他的手臂,奈何冬天穿了太多,十分的不便,即使抓住了,也不過他厚重的衣物罷了,一張充血的臉漲得通紅,無法呼吸的痛苦,想吐又吐不出來,本能的伸出雙手想將脖子上的阻力推開,偏著的頭也隻能看見他喪心病狂的側臉。同魔鬼辦憎惡的模樣。她長大了嘴想洗淨最後一點空氣,直到失去意識。那種痛苦,到現在想起來都還會令她瑟瑟發抖。因為是勒死,被發現之後必然是會被認定為他殺,簫哲一不做二不休將人拖到了懸崖邊,他記得這下方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湖,這個天氣已經開始結冰,以這麽高的地方落下必然會砸破冰麵,沉入湖底,屆時恐怕也是死不見屍了。將人推下山崖時他沒有一絲的猶豫,雖是臨時起意殺了人,卻沒有半分的悔恨過,留著殺人用的工具當做她墜崖的證據。做好了這一切,他趴在懸崖邊做成痛苦萬分的模樣,聲嘶力竭的叫著她,“夫人——”那淒慘的模樣好似真的有多愛她似的。便是被這聲夫人喚醒的,其實她並沒有死幹淨,隻是剛剛掀開眼皮時身體已經砸破冰麵沉入了深深的湖底,那是她親眼所見的事。而後她醒來,變成了沈西辭,這期間卻又一點都不記得了。現在想來大約也是那尚未死幹淨的魂魄離體,回不到沉入湖底的身體裏,隻能寄魂在了剛死的沈西辭身上。她睜眼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想起來自己的死因,除了大徹大悟的蘇醒還有一絲難以明說的輕鬆,如果她是被簫哲推下山崖而死,還可以說他是臨時起意,可勒死她那漫長的過程中他卻一點都沒有動搖過,可見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想這麽做了。到底是多討他厭呢,又是從什麽時候起,煩得想要殺了她呢?被生生勒死的畫麵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在腦海,像是揮之不去的不去的噩夢。她坐在**,用力的抱住了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想到這畫麵被蕭鬱看了去,在他幼小的心理裏該留下多麽無法磨滅的傷痕,難怪這半年來一句話都不肯說。簫哲聽了**又會怎麽待他呢。她用力的想了想,想找了借口去蕭家見人,可她又該以什麽身份而去呢?秀秀端來了晚飯,扭頭便要叫她,這才發現**的人不太對勁,擠身坐在她身邊,隻見她的劉海都在晃動不止。這是在發抖?這個天氣應當不算冷吧,怎麽會抖成這樣,將身下的杯子扯了扯將她整個人包裹好:“姑娘你是不是病了?”沈西辭很想回她話,可牙齒打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今天在醫館突然暈倒可把我嚇得半死,還好大夫就在旁邊,說姑娘隻是氣火攻心,並無大礙。現在怎麽又抖成這樣了,不行,我還得去找大夫看看。”說著便要起身,沈西辭連忙拉住了她,轉身就用力抱了過去,她現在特別想找個人靠一靠。太可怕的事實,她明知自己死於非命,卻沒想到在墜崖前她就已經死了。還被蕭鬱看了去。簫哲,你怎麽能做出這麽殘忍的事來?她無法想象,自己是恨簫哲,恨李明月,可若是要她手刃他二人她卻還是不敢的。那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啊。秀秀安撫的拍著她的肩:“唉,這到底是怎麽了?”有時候她真想把這一切都告訴她,可明知秀秀不是這個傾訴的最佳人選,又不得不將話壓了下去,而那個最佳人選此時卻不知去了哪裏。她原本還在去江南的事情上猶豫著,怕天怕地怕遠離三辭坊自己會有危險,可如今想想,其實她還有什麽可怕的呢,死都已經死過了,最壞的不過是再被簫哲殺死一次。當然,這次她絕對不會再將後背留給他。她活下來了,就是為了複仇而來的。親手殺了她的人,她會親手將其毀滅,那些原本屬於她的東西她也會全部拿回來,白家和蕭鬱,她借屍還魂的活下來了,便再也不要做那個畏首畏尾的白雅了。第二天她的情緒才平穩下來,一大早便讓秀秀送了信去蕭家,“我要去江南,你會陪我嗎?”秀秀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這個去江南是和簫哲同去的意思,回神過來的人顯得情緒有些激動:“姑娘!秀秀真的是不能理解了!你對這個簫哲這麽好是作甚!”不僅去他布莊看布料,還要陪他去江南采購?沈西辭笑而不語,她這是好嗎?嗬嗬,她現在隻想在陸莫程回來之前,讓簫哲和李明月的夫妻關係名存實亡,簫哲在商場摸滾打爬這麽些年,妄圖就以色相介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明月丞相之女的身份,對他而言還是十分有用的不是嗎?就如同之前還拿著繁星錦配方的自己一樣,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至於和自己撕破臉。李明月用的什麽伎倆她可是分析過的,她怎麽做的,她會原封不動的換回去。“我意已決,若你不願意也無妨,留下來,照看新來的姑娘練琴也是好的。”秀秀一賭氣,一跺腳推了門就跑了,信是送了去了,簫哲的貼身小廝悄悄的找了個李明月不在時間將信遞給了他,簫哲麵色一喜,正好這幾日再同李明月冷戰,他也懶得哄,去江南,不僅能辦妥生意上的事,還有佳人作伴,何苦再留皇城看她的臉色。當下就歡歡喜喜的決定第二天出發,傳了信回去,約好第二日卯時東市橋頭碰見,沈西辭滿意的開始收拾行李,秀秀站在一旁幹著急,看她笨手笨腳的將衣服取出,打包也不好看就有些沉不住了,上前兩步將人推開,自己動手起來。沈西辭坐回桌前靜靜看著,待她把行李收拾妥當,她幽幽開口:“我想說個故事給你聽。”說故事?她可是最愛聽故事了,秀秀愉快的坐在她麵前,雙手托腮靜等著她說的那個故事。故事裏,天真散漫的少女信了少年的片麵之詞將終身托付,父親過世後,退居後院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卻終因歲月蹉跎,失了年少時的光鮮亮麗被公婆嫌棄,丈夫也另結新歡將其拋棄,最後慘死在一個下了大雪的冬夜,臨死時,連最愛的兒子也沒能看一眼。說到最後秀秀擦了擦眼角:“姑娘為何突然說這樣的故事?”“我認識故事裏的這位夫人,她死的時候有太多的苦,你覺得這個辜負了她的男子是否應當被懲罰?”“這還是個真的事?罰罰罰!必須罰!”她眯著眼笑了起來:“那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答應我不要告訴別人。”“恩!”“這位夫人,是簫哲的亡妻蕭白氏。”秀秀瞪大了眼睛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