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濃重的化不開的霧氣,從那池死水之上肆意蔓延,淒寒的風在池麵上盤旋。
刑官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語氣之中毫無波瀾,“若沁上仙,私通魔界儲君幽漓,不思悔改,判,墮化仙池,消體散魄,永世不得超生。”
素服加身的女子立在池邊,周身大穴早已被縛仙針鎖住,每一針之下,都一點點浸出刺眼的紅。
原本緊閉的眼眸,在刑官的話語聲落下的瞬間睜開,看不到驚慌錯亂,看不到懊惱悔恨,有的隻是坦然。
“若沁上仙,到此刻,你還不知悔改麽?!”
“悔改?”輕蔑的笑容在那張毫無血色的驚世容顏上顯得有些突兀,“因何悔?又要改什麽?仙如何?魔如何?不過虛妄罷了。”
女子轉身,素服上的紅梅綻地更加妖豔,足尖點在岸邊寒石之上,那一道身影在漫天的霧氣之中,強行添上了一抹顏色,還未觸到池水,霧氣就被染得通紅。
“師父!”玉初從榻上驚醒。
蓬萊洲的日光一如既往的和煦溫暖,不遠處的練功坪上,身著弟子服的小姑娘,不知從哪裏抓來的蟲子,忽然擺到新入門的小童麵前,看著小童驚嚇慌亂的模樣,笑得一臉沒心沒肺。
玉初抹了抹額上細密的汗珠,五千多年前的事情,再次出現在夢中,恍如昨日一般。隨手端起一旁矮桌上的茶水,放到唇邊,剛要喝,卻猛然停住了。
不似先前般碧綠,這茶水竟然微微泛著紫。玉初聞了聞,又隨手挑起一顆水珠在陽光下照了照,臉色瞬間暗了下來。
“暮媱!”不輕不重的聲音傳到正在練功坪上玩鬧的姑娘耳中,語氣中的怒氣讓小姑娘手一顫,蟲子從她手中順勢飛走了。
被捉弄了的小童見她沒了蟲子,挪著步子靠進了一些,輕聲道,“神尊是在叫你吧。”
“好像是。”暮媱看了看玉初蘊著怒氣的臉,又看了眼玉初手上的茶杯,轉身就想跑。
玉初見狀,一個翻身下了榻,卻不知為何,落地時竟然覺得有些腿軟,險些沒站穩。也顧不得這些,抬手捏訣,袖中便出現了一條紅繩,直直往暮媱的方向飛去。
暮媱跑得急,卻也察覺到身後有異樣,趕緊停下腳步,憑著直覺,向身旁一閃,紅繩從她身旁擦過。
玉初皺眉,一手抓住紅繩的另一端,手腕翻轉,用力一拉,紅繩又向暮媱掃去。
暮媱見狀,向上躍起,躲過玉初的攻勢,左手在空中隨意一抓,一條銀白色的軟鞭逐漸在她手中顯現。
玉初捏訣,卻覺得體內有股力量在阻礙自己,卻也顧不得這些,穩住自己有些搖晃的身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暮媱抬手,銀鞭甩出,恰好和玉初的紅繩纏在一起,手腕向內一扣,再用力一拉,玉初的紅繩就被牢牢鎖住。
“不過是在烹茶的時候加了顆羅棠果,怎麽還動起手了呢。”暮媱一臉委屈,仿佛喝了茶,被鎖了真氣的是她一樣。
“不過?”玉初挑眉,重複了一下她的語氣詞,“你的膽子倒是越發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