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這樣你就滿足了
她沒反應過來，沈延修索性把關子賣到底，“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顧思恬被他故弄玄虛的神情惹得有些氣惱，卻又無可奈何，出去的時候還在想這事，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出門的時候差點撞上門口的玻璃門。
不過，這個意外的小插曲倒是給了顧思恬靈感，她的反應力很快就恢複正常，“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唔，等到三月的時候他們結婚也有小半年，確實該考慮婚禮的事了。
隻是，小豆豆要是對此有疑問，要怎麽回答她呢？應該很少有小朋友能有機會親眼見證爸爸媽媽的婚禮，她這麽古靈精怪，肯定會有想法。
當然，無論什麽時候舉行婚禮，這個問題都不可避免，如果能盡快能盡快完成，解釋起來說不定還能容易一些。他們家確實有很多特殊情況，相信要說服她也不會太難。
臨別前的最後一頓飯自然要吃頓好的，自己做恐怕會來不及，最後一家三口還是去吃了一頓豐盛的海鮮宴。
“這裏的水晶蝦餃真好吃。”雖然隻有短短三天的時間，但豆豆小吃貨已經徹底愛上了這裏的美食，邊吃邊回味的小表情別提多滿足。如果到時候真的要搬來這裏住，生活習慣適應方麵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以後的還會有很多機會。”自從被分配了新的工作任務、自由度也相應增加之後，沈延修對母女倆隨軍的事也越來越期待，他也不覺得這個建議得到通過會遇到太大的阻礙，現在的設想變成事實隻是時間問題。
可能是預感到再過幾個月就能再回到這裏來，這一次小豆豆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舍。而且，她也知道爸爸媽媽不會希望看到她愁眉苦臉、哭哭啼啼的樣子。在這個午餐的進程中，幾乎都是小丫頭在說笑賣萌，完全沒有半點離別前依依不舍的氣氛。
但無論氣氛多溫馨和諧，分別的時候終會到來。因為不能親自送她們去機場，分別的地點隻能選在招待處大門口。來的時候帶了滿滿兩大箱子東西，走的時候帶的東西也不少。而且，裏麵裝的東西百分七十都是吃的。隻是因為地域不同，食物的種類也不盡相同。
負責送顧思恬母女倆去機場的車已經等候多時，兩個大箱子也搬上了車，現在是最後道別的時候。
明明被送走的人是媽媽和孩子，但被叮囑的人卻是孩子她爸。什麽不要熬夜啊、身上的舊傷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去醫院檢查、有時間的時候偶爾也要出去外麵吃頓好的改善一下生活之類的囑咐聽著真的很像媽媽對兒子會說的話，但顧思恬卻說得非常自然跟熟練。
隻是，聽的人多少還是會覺得有些別扭，“這些話到底是誰教你的，我在部隊呆了快八年，還從來沒聽人跟我說過這些話。”沈延修會這麽問倒不是因為嫌她囉嗦，隻是覺得從她嘴裏聽到這些話有些不可思議。
“這還用人教嗎？你一個人在部隊，平時也沒人看著你，當然要把重要的注意事項交代清楚，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要是發現你瘦了，或者傷了，別怪我跟你發脾氣。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我發起脾氣來可是很可怕的。”小豆豆就在旁邊站著，不遠處還站著他的戰友，沈太太卻絲毫沒有要收斂嚴肅的跡象。瞧她的義正言辭的樣，還真有幾分領導的派頭。
這樣的狀況沈延修確實是第一次經曆，雖然有些怪異，但還是讓人覺得很暖心，他的態度也格外乖巧，“知道了知道了，老婆大人說的話就是聖旨，我一定會牢記在心，不敢怠慢。”不過，他在部隊好歹也算個不大不小的領導，而且帶的都是精兵，真要訓起人來，也絕對不會手軟，“你也一樣，不要太拚命的工作，也不要因為要照顧豆豆忽略自己的身體健康。”
顧思恬嚴重覺得他是在‘借機報複’，便笑著反問道，“家裏有爸爸媽媽看著呢，你還不放心呐？”
“隻要不是親自看著，誰也不能百分之百放心。”長期分隔兩地，牽掛自然多，在這一點上，兩個人的心意是相通的。分別的話說得越多就會越舍不得，不遠處的勤務兵已經開始使眼色提醒，留給他們分別的時間也不多了，“已經快兩點了，從這裏去機場還要半個多小時，你們也差不多該出發，勤務兵也很忙，不能耽誤他太多時間。”
如果沒記錯，上次他離開的時候他好像也是這麽趕他的，雖然地點不一樣，但長痛不如短痛的心情是一樣的。
幾個月前才剛經曆過類似的時刻，顧思恬比誰都了解他此刻的心情。所以，她什麽也沒說，隻是笑著跟他揮了揮手，便牽著小豆豆轉身離開。沒有回頭，也沒有半點遲疑。
這一次意外的生日禮物以及今天上午計劃外的特別經曆都是顧思恬之前沒有想過的，她會把這段經曆當成是上天的恩賜，就算是賺到了。這麽想著，離別的愁緒自然會漸漸變淡。
一月已經快要過完了，三月還會遠嗎。開心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有希望的日子也是一樣。
顧思恬母女倆是下午五點到的J市國際機場，雖然是周一，但沈媽媽和沈爸爸還是早早地到了機場去接她們。這一趟回來又帶回一大堆好吃的，沒人幫忙拿確實夠嗆。
三天不見爺爺奶奶，小豆豆也格外興奮，樂顛顛地撲過去好一番熱情地撒嬌賣萌，小嘴吧唧吧唧說個不停，一不小心就把原本該是媽媽說的台詞也搶著說了。
雖然小豆豆隻是說再過不久還會再跟媽媽去那個有大海、有好多好吃好玩的地方，但沈媽媽還是很自然地聯想到了隨軍，“隨軍的事是什麽時候決定的，之前怎麽沒聽你和延修提起過？”
“還沒決定呢，隻是有這個想法，我是打算回來跟您和爸爸還有豆豆她外公外婆商量一下再做決定的。豆豆她爸三月的時候可以申請休假，等他回來再商量也行。”雖然計劃徹底被豆豆打亂，但因為早有心理準備，顧思恬表現得還算鎮定。
“這是你們小兩口的事，跟不跟我們商量都沒關係，我隻是沒想到你們會有這個決定，難免有些意外。”沈媽媽是個直腸子，向來是有一句說一句。剛才的錯愕更多還是因為毫無準備，而不是對這個想法本身有什麽意見。
“商量肯定是要的呀，這麽重要的事哪能由我們自己決定。而且，我和豆豆如果真的要隨軍，家裏就隻剩您和爸爸，這一點也是必須要考慮的。”在回家的路上談這麽重要的事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但既然是遲早要麵對的問題，能趁此機會一次說清楚也沒什麽不好。
沈媽媽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原本在專心開車的沈爸爸突然把話接了過來，“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這些年我和你媽都是這麽過來的，就算你和豆豆不在，也不會對我們的生活有太大的影響。倒是你父母那邊，恐怕要費些功夫解釋，他們不一定舍得讓你去那麽遠的地方。而且，即便去了，延修也不可能每天都回家陪你們。”
果然是父子連心，沈爸爸擔心的事正是沈延修擔心的，在隨軍的問題上，父子倆首先考慮的都是顧家夫婦的感受和顧慮。
沈延修這麽想也就罷了，公公居然也有此顧慮，本來沒事都要被他們說成有事，顧思恬急忙解釋，“這些事我們早就考慮好了，我爸媽那邊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晉升之後，延修的工作職責也有了一定的變化，情況沒有您想象的那麽糟，具體情況回家之後我再跟您和媽媽細說。”
而且，她不是一個人哦。總是習慣和她站在同一陣線的小豆豆這一次依然是她的好幫手，“爸爸說每周都有休息日，平時要是工作不忙的話也可以回家。”
沈媽媽倒是沒想到小豆豆的覺悟也這麽高，忍不住笑著逗她，“這樣你就滿足了？”
“當然滿足啊，比起現在幾個月才能見一次，而且還要走那麽遠的路，已經很好了，不是嗎？”天資聰穎，加上有個聰明的媽媽天天教，小豆豆的反應力比起同齡的孩子明顯要高出許多。
就這樣，沈媽媽被隻有三歲半的乖孫女堵得沒了脾氣，“你這張小嘴哦，越來越厲害了，奶奶都快說不過你咯。”
“不是我的小嘴厲害哦，是我說的話有理，所以奶奶才說不過我。”聽聽，這話可是越說越有門道了。
因為小豆豆的各種古靈精怪和隨性自然的賣萌，原本略顯緊張的氣氛很快就回歸到了該有的輕鬆。
正如沈延修之前預料的，隨軍的想法要想過爸爸媽媽這一關基本不會有什麽問題。現在，顧思恬也開始懷疑，真正的考驗恐怕真的會從自己爸爸媽媽那邊來。
基於這個擔心，顧思恬決定明天下午下了班帶豆豆回一趟娘家，先探探他們的口風，如果他們真的有不同意見，也好早想對策。
因為一大早就給媽媽打了電話，到了顧家之後，迎接顧思恬母女倆的自然少不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席間，忙活了半天的顧太太絲毫不覺得累，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還是你們回來吃飯更熱鬧，上周末你和豆豆沒回來，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歡歡和樂樂還抱怨說我做的菜沒有以前好吃了。”
囧，這才一個星期沒回來而已，媽媽就覺得不習慣。以後真的去了K市，動則半年、甚至一年都不能回家陪他們一起吃飯都是有可能的，爸媽又會有什麽想法？
本來還想在吃飯的時候找機會提一提的，現在看來，這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還是等吃飽喝足，散席之後再鄭重地跟爸媽‘請示’吧。
吃完飯，小豆豆被她最喜歡的小姨帶去畫畫去了，愛學習的顧思凡同學照例霸占了書房。顧思恬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拉著爸媽在客廳說正事，“爸媽先過來坐一下，是有事跟你們商量。”
笑笑難得在家裏露出一臉嚴肅的表情，而且特地等到歡歡樂樂和小豆豆不在的時候叫他們過來，顧太太又忍不住胡思亂想，“怎麽了呀，是不是這次去看延修出了什麽狀況？”
“確實出了點小狀況，不過不止和他一個人有關係。”顧思恬也沒否認，心裏還在打著腹稿，想著該怎麽開口才不至於太突兀。
聽笑笑這麽一說，顧太太越發緊張，“不止和他一個人有關係，難不成你也有份？”
還是顧首長比較理智，始終抱著平和的心態，“別一驚一乍的，聽她把話說完再問。”
收到爸爸鼓勵的眼神，顧思恬也再無顧慮，“是這樣的，延修這次晉升之後工作職責有了一些變化，最近兩年都會固定在K市工作，工作重點也以訓練新人為主，相對來說沒有以前那麽緊張跟辛苦，所以……”
“所以你打算帶著豆豆過去隨軍？”薑果然還是老的辣，隻是在旁邊稍加觀察，顧首長就能一眼看透女兒的心思。
顧思恬對首長老爸的反應絲毫不感到意外，他能一眼看透她心思，她的心情反而平靜了，“是的，我們確實有這個打算，不過還沒有最後決定。”
“如果要隨軍的話，我們豈不是很久都不能見到你和豆豆了？”對顧太太來說，這個消息無疑是個超級大意外，短時間之內，她恐怕很難消化。
“媽媽放心，我們不會在那麽呆很久的。如果有休長假的機會，我們還是可以回來看你們呐。當然，如果您和爸爸不讚成這麽做，延修也不會遞交申請。我們還是會保持現狀，安心等他休假回來”顧思恬算是把話都說透了，這件事的決定權最後都在爸媽身上。
“傻孩子，我們會猶豫不隻是舍不得你，更重要的還是擔心你帶著豆豆去一個不熟悉的地方生活，有太多需要適應的地方。而且，拿去了那邊也沒個熟人照應，延修又不能每天都陪著你們，萬一……”
顧首長難得心急，不等孩子她媽把話說完便出言打斷，“笑笑已經不是小孩子，你應該相信她有能力應付這些。”
沒有得到首長大人的支持，顧太太表示很無奈，“所以，你的意思是……讚成他們的決定？”
“孩子們大了，就該有自己的生活，我相信笑笑和延修應該是做了充分地考慮才會有這個想法。軍人家屬隨軍和一般的家庭生活確實有些不一樣，但你要換個角度想，夫妻倆住在一個城市，怎麽說都比兩地分居要好，也有利於孩子的健康成長。”雖然也有不舍和擔心，但顧首長對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女兒以及女兒精心挑選的女婿還是很放心的，這兩個孩子都不是衝動派，他們一定會對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
顧思恬也急忙點頭附和，“爸爸說的是，現在部隊的政策比以前寬鬆多了，因為主要負責訓練新人，工作內容相對規律，工作以外的時間也比較好安排。基本上，一周能有兩天在一起還是可以保證的。”
“這樣你就滿足了？”咳咳，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
想到昨天豆豆她奶奶也問過同樣的問題，顧思恬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問題應該讓豆豆來回答您，昨天她奶奶已經問過，她的回答把奶奶堵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這筆賬大家都會算，顧太太也很快反應過來，“也是，一周見兩次總好過一年見兩次。而且還要匆匆忙忙地來回奔波，每次都要麵臨不舍的別離，這種滋味真的不好受。”
即便笑笑真的隨軍，不舍的別離也依然會存在，隻是，送別和被送的對象不同罷了。
很小的時候和媽媽一起送過爸爸，結婚之後又跟笑笑一起送過老公，現在要帶著一大家子送女兒。葉杉杉這一生，真的經曆了許許多多不舍的別離。現在她隻希望，過了這兩年之後再也不用經曆這樣的時刻。
媽媽突然麵帶苦笑地陷入沉默，顧思恬很快就感覺到媽媽內心的不舍和糾結。其實，她心裏也有同樣的顧慮，“可是，這樣一來，我們見麵的次數恐怕就要變成一年兩次。”
“不要緊的，我們不用受各種規定的約束，如果真的想你和豆豆，隨時都可以過去看你們，怎麽說還是要比延修申請休假回來方便得多。”舍不得和難過肯定會有的，但這些困難並非不能克服，更重要的是怎樣的決定才是對笑笑和她的小家庭最好的。
“這麽說來，您和爸爸是同意了？”雖然有一點小小的波折，但解決的速度還是超出了顧思恬的預期，在開心之餘，她也為有這樣明事理和理解她的爸媽而深以為幸。
“隻要你覺得開心就好，其他都不重要。”葉杉杉並沒有直接回答，但這番話比肯定的回答更有力，也更讓人感動。
顧思恬並不是那種淚點低的女生，但還是被媽媽的話感動得濕了眼眶，“其實，我也很舍不得您和爸爸、舍不得歡歡樂樂。可是，我更舍不得他……”
女兒的心思，母親自然是最懂的，“更舍不得讓他一個人背井離鄉、一個人生活是不是？”
顧思恬含著淚點了點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努力地把已經開始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忍了回去，“就像媽媽當年一樣啊，您總是說在部隊的人最怕的不是訓練和考驗，而是想念家人的是很隻能把他們的照片拿出來看。所以，我還是希望能盡可能地讓他見到真人，哪怕一周隻有一次也好啊。”
“現在的政策確實比我們那個時候寬鬆多了，隻要不在攻堅期，應該不會隻有一次。而且，從現在開始就轉移工作重心對以後的工作調動也很有利。要把眼光放長一點，說不定還會收獲意外的驚喜。”聽起來是波瀾不驚的語氣，可怎麽有種話裏有話的感覺？
聽到這番暗藏玄機的話，剛才還眼含淚光的某人立馬來了興趣，“爸，您是不是有什麽內幕消息啊？”
可惜，她的興趣很快就被一盆涼水澆熄，“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在家裏不談公事！”
爸爸越是不肯說，顧思恬越覺得有可能。不過，聽爸爸的語氣，應該是沒確定的事，問再多也沒用，“知道您公私分明，我不問就是了。”嗬嗬，她很容易滿足的，隻要有希望就好。
隨軍的事已經基本敲定，接下來還有一件事有待商榷，“媽媽，您這裏有曉諾阿姨的電話吧？”
話題轉得如此之快，葉杉杉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有啊，怎麽了？”
“那什麽，延修說下次回來的時候想把婚禮辦了，我要找她幫我設計婚紗，這可是她親口答應過的。”真是虧了她，十幾年前的事居然還記得這麽清楚。
婚禮籌備的事可馬虎不得，時間一定得掐好，“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說是三月底，還有兩個月，應該來得及。”對女人來說，婚禮絕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但顧思恬也沒想過辦得太隆重，隻是想讓親朋好友們聚在一起當個見證，時間上她一點也不擔心。
和女兒的從容相比，葉杉杉明顯要心急得多，“時間倒是很充裕，不過還是得早做準備，要不這個周末約你公婆出來吃個飯，順便商量一下？”
“您看著辦吧，結婚禮節方麵的事我也不懂。”嗬嗬，有個年輕的媽媽就是好啊，完全不用擔心隔了一代會有代溝什麽的，這麽重要的事交給她全權處理也可以完全放心。
“都什麽年代了，哪有什麽禮節不禮節的，就是圖個熱鬧，隻要體體麵麵地辦下來就行。”對父母來說，能體體麵麵地把女兒嫁出去也算是完成了一項很重要的任務。雖然會有些不舍，但能和眾多親朋好友一起見證女兒的幸福，也是莫大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