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人走了，心還在
“你笑什麽呀？”葉思彤一臉不解地，語氣明顯有些不悅。人家特地提醒他不準潑冷水的，他居然做出這種疑似取笑的反應，也太打擊人了吧。
“別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你選的方向非常符合你的性格。”吃貨賣吃的，確實再合適不過了。
他素來說話認真，解釋起來尤甚，葉思彤也懶得跟他計較，“不是你教我的麽，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會從中得到樂趣，也有信心堅持幹下去。”
“你別多心，我沒說你的創業構想有什麽問題。相反，你和徐小姐能想出……”
“打住！”人家還沒說重點呢，就被葉思彤心急地打斷。
林柏炎沒有出聲，隻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心裏暗暗尋思著：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冰冰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後還會是我工作上的合作搭檔。上次出去玩的時候不是已經跟她相處了三天麽，你怎麽還這麽客氣地叫她徐小姐？”唔，這麽見外，要是被冰冰知道，肯定又得抓著這事可勁取笑。
林柏炎自知失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次不會了，你叫什麽，我就跟著叫什麽。”雖然相處的時間非常有限，也得慢慢學會融入她的生活。
看著他言聽計從的乖巧模樣，葉思彤忍不住輕笑出聲，“嗬嗬，你怎麽這麽好說話？”不知不覺也過了一回‘女王’癮，還真有點不適應。
林柏炎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因為你說得有理。”女朋友說得有理，就得無條件聽從，做人家男朋友，這個自覺是必須有的。
倆人正膩歪著，徐大小姐親愛的男朋友肖莫終於姍姍來遲。見到這倆人親密地並肩而坐，他似乎並不覺得意外，要知道，這事冰雅還沒來得及跟他匯報。他的‘不意外’完全是因為那三天的短暫旅行。
當然了，碰上這麽‘好玩’的事，適時地打趣兩句是要的，“我說怎麽遠遠地就瞧著小歡歡的氣色看上去特別好，原來是交男朋友了。”
上次去旅行的時候因為肖莫是總負責人的關係，難免會擺出幾分leader的樣子，對誰都是嚴肅認真的表情，也從來沒有如此親昵地叫過葉思彤的小名，這會兒突然聽他這麽一叫，林柏炎還真有點覺得別扭。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麽。歡歡不是和冰雅認識很久了麽，理所應當和冰雅的男朋友也很熟，偶爾叫叫小名也沒什麽。雖然一再地用這番話安慰自己，可林柏炎心裏還是有種堵了一根刺的感覺。
肖莫一向聰明過人，卻難得糊塗，愣是沒反應過來（也不排除故意裝傻的可能），坐下之後便開始找小歡歡打聽自家‘媳婦兒’的去向。
一連被叫了兩次小歡歡，葉思彤可淡定不了LE，“喂，我現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小歡歡也是你能隨便亂叫的？”真是的，在公眾場合叫得這麽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有啥呢。
林柏炎當下就淩亂了，剛才還抱怨他叫她最好的朋友為‘徐小姐’太見外，這會兒自個兒的小名不是隨便能叫的，這不是讓他裏外不是人麽？
“不可以麽？”肖莫並沒有直接回應小歡歡的‘質問’，而是一本正經地向她靦腆的男朋友反問了一句。
林柏炎心裏一直在想這事，幾乎未作任何思考便給出了確定的回答，“最好不要。”雖然這樣的回答帶了幾分含蓄的意味，但堅定的語氣還是把他的態度表明無遺。
“看吧，他也不喜歡。”得到男朋友的大力支持，葉思彤同學越發來勁。
“果然是有異性，沒人性。”同樣的話徐冰雅也曾經說過，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對已經交往了近三年的小情侶在很多事情上的看法都驚人的一致。
這樣的經曆葉思彤早就有過體會，也不會乖乖服軟求饒，“五十步笑百步。”哼，我的‘有異性，沒人性’還不是跟你家冰冰學來的，說到底，你才是‘罪魁禍首’。
肖莫自知理虧，又考慮到自己這會兒正處在以一敵二的不利位置，跟他們對嗆實在不明智，便轉了話鋒，將注意力都轉移到林柏炎手上拿的計劃書上，“冰冰說有兩個地方備選，資料都在這裏？”
剛才已經大致掃了一遍，對相關信息有了基本了解，考慮到肖莫像是見過不少大世麵的人，林柏炎毫不猶豫地把資料夾遞到他麵前，“都在這裏，你先看看。”
肖莫也沒怎麽仔細看，隻是隨便瞄了兩眼便轉向林柏炎問道，“這兩家店鋪各有利弊，你怎麽看？”
其實林柏炎心裏早有算計，隻是擔心自己的理由不會被接受，才不敢主動提。這會兒肖莫問起，正合他意，“我覺得北苑小學附近的那間店比較合適，雖然不是黃金地段，但發展前景更好。”
“對初次創業者來說，選一處剛開始就能一炮打響的繁華地段不是更有利麽？”雖然這個理由聽上去沒什麽不合理，但肖莫還是覺得事情似乎沒這麽簡單。
“繁華地段環境相對複雜，我擔心她們兩個剛走出大學校園的女生應付不了這樣的複雜環境。而且，她們是下定決心想要踏踏實實地一步一步往前走，選一處亟待開發的地方能讓她們得到更好的鍛煉。”唔，這道理好像越說越是那麽回事了。可是，為什麽總覺得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幾絲心虛的神色？
肖莫似乎對這事很有興趣，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個理也說得通，不過……我怎麽覺得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說不清為什麽，就是有這個直覺！
好吧，既然他都逼到這份上了，再瞞著也說不過去，“其實……我是擔心綠島中學附近有太多年輕小男生來來往往，生意是不會差，但也可能遇到一些無法預知的麻煩。”
唔，最後一點秘密都全部坦白了，這下應該能讓他們滿意了吧。
嗬嗬，肖莫同學是否滿意暫時還不得而知，反正顧家二小姐是相當滿意的，“那，等冰冰回來，我跟她說，就選北苑區的那一家？”
真是個大傻瓜，拐彎抹角說這麽多，其實就是不放心把她‘丟’在男生堆裏唄，嚴格來說，這也算一種另類的小氣吧？
“肖莫好像還沒發表意見。”說好是四個人一起出來商量的，現在隻有兩個人達成了一致，暫時還做不得數。
“他能有什麽意見，要論小心眼，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你不知道哦，自從冰冰跟了他之後就再有沒穿過膝蓋以上的短裙，無袖衫也不行，可憐吧。”嗬嗬，徐大小姐的異性緣可是出了名的好，肖莫會放心把她‘丟’在小男生堆裏才怪呢。
“就該這樣。”男人果然都是一個‘德性’，有了女朋友之後就會自然而然地把她當成‘私有財產’，不想和其他不相幹的男士分享她的美，就連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呆頭鵝也不例外。
不過，和當年徐大小姐多次抗議不同，葉思彤同學壓根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放心啦，我本來就不喜歡穿無袖衫和超短裙。”嗬嗬，你不能時刻在我身邊‘看著’，我自然要更好地‘保護’自己。
話說到這裏，冰雅正好點了菜回來，在旁邊當了半天觀眾的肖莫立馬拉著她坐下‘訓話’，“看看，歡歡多乖，不用男朋友提要求，自己都知道怎麽做。”
還是叫的小名，不過少了個‘小’字，親昵感也大打折扣，聽上去沒什麽不妥。
“我就是這麽不聽話，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冰雅沒好氣地白了自己男朋友一眼，語氣裏卻怎麽也藏不住甜蜜。看來，這對小情侶的感情就是在打情罵俏中漸漸穩定成熟的。
這樣的方式顯然隻適合於經常能在一起的情侶，像葉思彤和林柏炎這樣才剛開始交往就要麵對聚少離多的可憐人兒，絕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吵鬧’上。
就連吃飯的時候眼神也帶著你儂我儂的繾綣，而且還不帶半點刻意矯情，旁邊看的人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隻是覺得這樣的日子持續不了很久，心裏隱隱有些惋惜。
唉，好歹也等他們感情穩固一點再分開啊，老天爺真會‘折磨’人。
‘折磨’也好，考驗也罷，當事情降臨在自己身上時，逃避絕對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有勇敢麵對。
因為早就對困難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兩位當事人倒是表現得很淡定，在他們倆臉上看不到絲毫不久便要分隔兩地的無奈愁緒。現在，倆人一門心思隻想著怎樣才能盡快把店開起來。
吃過晚飯後，冰雅和肖莫有事先走，倆人便默契地有了同樣的念頭：去選好的店麵看看。
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聽得再多也不如親自去現場看個究竟來得直接。
基本上，林柏炎對這兩個‘小女生’的眼光和謹慎的態度還是挺放心的。去到現場看過之後，他並沒有提出太多的問題。隻是，有一點始終還是很擔心，“從這裏回家即便選擇最快捷的交通工具也要至少一個小時，伯父伯母會答應讓你跑這麽遠開店創業？”
某人總算漸漸進入了角色，不再叫顧校長和顧夫人，而是直接改口稱伯父伯母。
因為這個重要的轉變，葉思彤的心思也沒放在他剛才問的問題，而是一臉嬉笑地拉著他問，“你終於不怕我爸爸了？”咳咳，這都什麽跟什麽，人家隻是改了個稱呼，和怕不怕沒什麽直接關係吧。
聽到她直言不諱地說出這個‘怕’字，林柏炎很自然地想到了今天在學校裏發生的事。如果把早上刻意躲著她爸爸的尷尬小插曲坦白交代，她會不會‘看不起’他？
不管了，看得起也好，看不起也罷，這都是真真實實的他。如果連基本的坦白都做不到，這段感情恐怕也不會發展得太順利，“還是怕的，早上伯父去訓練室巡查的時候我都沒敢往外站。”
“為什麽呀？在學校你隻是他的學生，隻要不犯錯誤，就沒什麽好怕的吧？”葉思彤倒是沒有因為這個而看不起他，隻是真心覺得他的做法非常沒有必要。
這樣子躲躲藏藏，搞得跟做賊似的，原本印象很好的，這下恐怕也要打些折扣了。
“因為……我沒有做到答應他的事。”看來林柏炎是打算坦白到底了，一點秘密也不準備留。
“你把我照顧得這麽好，一根頭發都沒少，還不算圓滿完成任務麽？”這是葉思彤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任務是完成了，但……還是出了點小狀況。”林柏炎無奈地笑了笑，拉著她在靠窗的長椅上坐下，“還記得我們第一天到盧灣的晚上我接了一個電話回來之後就好像換個人似的麽？”
“記得呀，當時把我鬱悶得，怎麽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怎麽，你是跟我爸通的電話？”葉思彤隻是這麽隨口一蒙，居然蒙到了點上——
林柏炎笑著點了頭，語氣卻格外認真，“他隻是站在父親的角度給了我一些善意的提醒，當時，我也覺得他的提醒非常合情合理，所以……”
“所以才刻意跟我保持距離是不是？”嗚嗚，‘罪魁禍首’居然是老爸，這個可能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嘛。
“我以為……刻意跟你保持距離就可以當做什麽事也沒發生，卻沒想到，這世上有些事不是想控製就能控製得了的。”雖然有點糗，卻能用最輕鬆、最坦然的心態去麵對，林同學身上的這個特質還是很值得讚賞的。
“就會馬後炮，如果不是我鼓起勇氣跑去找你，你還不就硬生生控製下來了。”現在再說如果的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但打小就被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顧家二小姐心裏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小小的‘抱怨’。
“不一定呢，說不準哪一天我控製不了LE，也會突然出現在你麵前。”這樣的狀況已經永遠不可能發生，但，林柏炎心裏確實曾經有過這種衝動。雖然當時克製住，卻難保下一次再爆發時也依然能控製。
“真的？”即便隻能放在心裏YY一下，但光是想想那個畫麵，某個傻姑娘都會覺得很開心、很激動。
林柏炎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拉過她的手按在心口，讓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強勁有力的心跳。
即便兩個人隻是肩並肩地坐著，聊一些稀鬆平常的事，他的心依然會因為有她的陪伴而飛快地跳動，還有比這更有力、更直接的證明麽？
“好啦，我相信你。”臉皮薄的葉思彤當下就紅了臉，鼻尖兒都有點熱熱的。雖然有點小害羞，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朝他偎近了些，“以後不管在什麽地方見到我爸爸都不要刻意躲著他，我爸一向最疼我，而且他也是講道理的明白人，會讓我不開心的事他是不會做的。我們倆兩情相悅，光明正大地談戀愛，沒什麽好怕的。”
其實，林柏炎早就下定了決心，早上的尷尬閃躲隻是一時準備不足所致，這樣的事以後是斷不會發生的。不過，見她一臉羞答答的俏模樣，還是忍不住想逗她兩句，“那……如果他質問我為什麽沒有履行承諾，做不到自己答應的事，我要怎麽回答他？”
“這有什麽難的，你可以大大方方告訴他，是因為他家閨女長得太可愛，你怎麽也控製不住，最後還是一不小心……喜歡上她了。”嘖嘖，這麽‘厚臉皮’的小丫頭到底像誰哦。再怎麽漂亮可愛還是要別人誇吧，自個兒誇自個兒不會顯得太那個啥……自戀麽？
噗嗤……
林柏炎一向自控力不錯，極少有失態的時候，也被她這番自戀的言辭逗得笑出了聲，“如果真的從我嘴裏聽到這番話，你爸爸恐怕要重新考慮一下能不能放心把你交給我了。”
她要是想聽他誇她、哄她，他也是可以試著努力看看的，但要當著她爸爸的麵這麽誇她，恐怕不像她想象中那麽容易。
葉思彤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也是。”當天爸爸挑中他就是看上了他的老實穩重，突然從他嘴裏聽到這麽‘油嘴滑舌’的回答，不被嚇到才怪呢。“那什麽，如果爸爸真的這麽問你，一定是想聽你的真心回答，還是你自己想吧。”瞧這倆人一本正經的語氣，好像顧首長真的會問這個問題似的。
“如果他真這麽問，我會告訴他……我沒有履行承諾是因為不想騙你，也不想騙自己。”也許她父親不一定能接受這個回答，但這樣的回答卻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即便不被接受，他也沒什麽遺憾的。
“嗯嗯，這個回答好，我爸最喜歡不撒謊、不騙人的老實孩子，他一定會非常滿意這個回答。”嗬嗬，雖然爸爸不一定會非常滿意，但也找不到理由反駁。總的來說，還算是個不錯的回答。
不過，現在葉思彤最擔心的並不是爸爸，而是怎麽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出來創業的媽媽。他幾分鍾前問的問題終於被她翻了出來，“你剛才是問這裏離我家太遠，爸媽會不放心是吧？”
“你有跟他們說想搬出來住的事？”如果隻是在這裏工作還好，如果是搬出來住的話，別說是她父母，就是林柏炎也放心不下。這丫頭，連最簡單的蛋炒飯和麵條都不會做，如果真的搬出來住，難不成要頓頓都在外麵吃？
“沒直接說呢，不過我爸那麽厲害，一定猜到了。”唔，料事如神神馬的是，說的就是顧首長。
“這樣的話……還是回去跟二老好好商量一下再決定要不要租這裏，好不好？”林柏炎此刻的心情怎一個矛盾了得，一方麵希望她盡早獨立、快點長大，可另一方麵又擔心她一個人搬出來住會照顧不好自己。真正是前怕狼後怕虎，左右為難。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爸媽不同意我搬出來住，我隻能選擇離家比較近的地方？”葉思彤同學打小就戀家，對父母的依賴也是兄弟姐妹中最嚴重的。沒有學到充分的自顧能力就搬出去住，她心裏也沒什麽底。但，如果是選擇離家比較近的地方，她又擔心自己總會忍不住往家跑，這樣一來，她恐怕永遠也沒辦法學會自立。
長痛不如短痛，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下狠心，幹脆找一個離家遠一點的地方。不管能不能適應，也要先試試。
“你高興最重要。”這話聽著帶了幾分敷衍的意味，卻也是林柏炎的真心話。無論是她的父母，還是他，最初的出發點都是她的舒心和快樂，凡事都要以這一點為前提。
“如果他們真的不同意，我也不會任性地逆他們的意。不過你放心，他們也和你一樣，希望我開開心心地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雖然會舍不得，但我相信他們還是會放手的。”就像媽媽昨晚說的那樣，兒女這一世都是來討債的，哪有父母能拗得過孩子的。做父母的，隻要孩子開心安樂，他們也就別無所求了。
看她一臉堅定的表情，應該是打定主意想要搬出來住了。如果這是她深思熟慮之後作出的決定，林柏炎自然會無條件支持。店麵基本定下，住的地方也差不多要開始張羅，“剛才過來的時候好像看到附近有一處教師公寓小區，隔了不到200米就是治安分隊，安全上應該沒什麽問題，明天要是有空，可以先過去打聽看看，有沒有房子出租。”
“你想得可真遠。”這一天光顧著找店麵，住的地還沒提上日程，沒想到他已經考慮到了。
“我能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的時間隻有這麽幾天，不多上點心怎麽行。”如果時間允許，我恨不得幫你把開店前的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好、安置你住進舒服又安全的小窩之後才離開，這點考慮根本不算什麽。
“不怕的，你人雖然走了，可心永遠都陪著我啊。”嗬嗬，要走上媽媽和姐姐的老路，這點覺悟都沒有怎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