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子舒」混入鬼穀時間不長,但「溫客行」通過幾個月的觀察覺得他的確是個可以拉攏的,就半真半假的答應下來。他已經在鬼穀呆了快十年了,也確實在暗地裏有些勢力,食屍鬼已經是他的人,吊死鬼也暫時與他達成共識,至於羅姨,就算不幫他,也不會跟他作對。隻是目前還不沒有絕對的把握與老鬼主抗衡。既然這周絮跟老賊有仇,又是個有些本事的,倒也不是不能與之結盟。

不過,他說的就一定是真話嗎?

其實,真話假話倒也無所謂,隻要是真心想殺那老賊就好辦。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溫客行」還是決定再試一次。

這天,阿湘又纏了「周子舒」很長時間,一直等到快天黑,才不甘不願地回到薄情司睡覺。等顧湘走了,「溫客行」才溜溜達達地來找他。“哎呀,原本是我的丫頭,現在竟然天天往你這裏跑,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周子舒」笑笑,“你真拿他當丫頭看?”

「溫客行」一挑眉,“不然呢?”

「周子舒」道:“我還真沒見過拿丫頭當妹子看的主人。”

「溫客行」突然很感興趣。“聽你這話,你出身不差呀?”

「周子舒」喝了口酒道:“我爹在的時候,也是有功名在身的,隻是後來他死了,我就跟著師父學功夫,雖然沒有丫頭小廝服侍,但師父師娘都把我當親兒子看,也沒讓我吃過苦。”

「溫客行」又托著下巴看了他一陣,道:“據我所知,易容術乃是四季山莊絕學,莫非你是四季山莊的門內弟子?”

「周子舒」的手一頓,笑道:“易容術確實是四季山莊的絕學,但卻不是隻傳門內弟子的,你忘了,前幾天剛來的那個豔鬼不就是從四季山莊那裏學到的易容術?”

這話既承認了他的易容術是傳自四季山莊,又沒有正麵回答自己的身份,「溫客行」便認為他是機緣巧合才學到的易容術。“不過你的易容術比豔鬼要精妙的多,最起碼她就沒看出來你是易容。”

「周子舒」突然很好奇,問道:“你並不會易容,那到底是怎麽看出來我易容的?”

「溫客行」勾唇一笑,輕佻道:“都說了,你骨相清俊,必非凡品。能生得這麽美的蝴蝶骨,怎麽可能是一個邋遢醜陋的漢子。”

「周子舒」:……對不起,當我沒問。

既然提到了四季山莊,「溫客行」趁機道:“我聽說初代鬼穀穀主容長青曾鑄造三把絕世好劍,龍背、大荒和白衣,白衣劍就在四季山莊莊主秦懷章手裏,他是不是很厲害?”

見他分明很想知道師父情況又故作無所謂而隨口一問道模樣,「周子舒」心裏更加難受,道:“秦莊主已經在兩年前過世了。”

「溫客行」本是笑著,聽到這話,笑容卻慢慢凝固,嘴角也耷拉下來,別過頭去,不讓「周子舒」看到他的臉,裝作無所謂道:“是嘛,我聽說他年紀不大,也就四十出頭吧,怎麽死的這麽早,是被人害的嗎?誰有這麽大的本事?”

餘光瞥過「溫客行」緊握的雙拳,「周子舒」道:“是急病過世。”

“哦。”「溫客行」眨眨眼,又轉過去看他。“那是他兒子當了新莊主?”

「周子舒」搖搖頭。“他的獨子秦九霄太小,如今的莊主是他的大弟子周子舒。”

“哦”「溫客行」又幹巴巴地答了一句。等了半天也不見「周子舒」繼續往下說,隻能道:“既然後繼有人,那四季山莊定然享譽江湖。”

“享譽江湖?”「周子舒」冷笑道:“四季山莊都快毀了。”

“為什麽?”「溫客行」急切問道。卻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太激動了,隻能眯著眼打量「周子舒」的反應。

「周子舒」卻好似沒發現他的異常,悶聲道:“少年莊主,年少可欺,黑道白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咬下一口肥肉。這兩年,秦莊主那些老兄弟為了保護四季山莊死傷慘重,周子舒也快撐不下去了……”

「溫客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沒心情跟「周子舒」繼續逗悶子,隨便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看著「溫客行」的背影,「周子舒」越發挫敗。

陰沉著臉回到自己的房間,「溫客行」將門關的緊緊的,後背緊貼著門板,仰頭任由眼淚從臉頰滑落。無聲哭了一會,低頭他往前走了幾步,重重跪下,朝著昆州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第二天,「溫客行」再次找到「周子舒」,鄭重提出要與他聯手。“等我當了鬼主,就提拔你做十大惡鬼之首。”

「周子舒」哈哈一笑,“你覺得我會一直留在鬼穀?”

「溫客行」勾起嘴角。“一入鬼穀,陰陽兩隔。不過,你既然想出去,我也可以讓你破這個例。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去哪裏?”

「周子舒」道:“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一起出去。去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春浴杜鵑花海,夏賞牡丹花開,秋來丹桂飄香,冬有寒梅映雪……”

「溫客行」立即打斷他。“你說的是蓬萊仙境嗎?我可是惡鬼,去那裏會萬劫不複的。”

「周子舒」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怎麽會是惡鬼,你分明是個誤入鬼穀的小善人。”

“善人?”「溫客行」覺得匪夷所思。“你都來鬼穀多久了,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你難道不知道,最凶最惡的厲鬼往往披著一張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