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嶺也不傻,立刻開心道:“溫叔?你恢複記憶了?”
“恢複記憶?”溫客行咂摸了一下這句話,“你的意思是,我失憶了?”難怪,不明不白到了這個地方,難不成是孟婆湯的緣故?
“成嶺,就算我失憶,你也不該給我叫什麽衍叔?我跟了你和阿絮這麽久,就混了一個眼熟?”溫客行戲謔地說。
“不是眼睛的眼,是漫衍的衍。溫叔,你不是聖手甄如玉的兒子甄衍嘛,周叔讓我叫你衍叔的。”
溫客行臉色驟變:“你說什麽?我是誰?”
張成嶺被嚇了一跳。“難道你不是?”
看著張成嶺的神色,溫客行心頭一動,覺得此事還有圜轉的餘地。“我姓溫,怎麽跟聖手甄如玉扯上關係了?還甄衍,誰家孩子起名叫針眼啊?”
“可,可周叔說你是甄衍啊……”張成嶺懵了,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能承受的範圍,除了懵,還是懵。
“你跟我說說我失憶後發生了什麽,還有,為什麽阿絮認為我是聖手的兒子。”
張成嶺點頭如搗蒜,趕緊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溫客行。
溫客行臉色不變,心裏卻暗暗發苦,失憶能失成這樣?為什麽張成嶺說的這些事他一點都想不起來?
不過,可以確定這個周絮一定是周子舒,不然他的態度不會軟化的這麽快。可就因為他是周子舒才難辦,若其他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宰了便是,可這周子舒……不光不能宰,還不好糊弄。他現在已經篤定自己是甄衍,還要把自己帶回四季山莊,這會阻礙他的計劃。不行,無論如何一定要想法子糊弄過去!
他一邊絞盡腦汁地想辦法,一邊聽著張成嶺的敘述,突然拍案而起。“什麽?那小子竟然害得阿絮淋雨風寒?!”
張成嶺傻了眼:“溫叔,‘那小子’?你什麽意思?那不是你嗎?”
“怎麽可能是我,我有這麽不懂事?”
一聽這話,張成嶺臉色蒼白,不住地哆嗦。“溫,溫叔,你不會鬼上身了吧……”
鬼上身?這倒是個好點子!
溫客行眼珠一轉,也學著張成嶺的模樣哆嗦起來。“成嶺,你的意思是我被鬼魂纏上了?”
“可,可能吧……”張成嶺嚇得牙齒不停打顫,縮頭縮腦地湊近溫客行身邊,卻立刻想到他是“鬼上身”的那一個,又心虛地後退兩步。
看著他這副模樣,溫客行可笑不出來,周子舒不是孩子了,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可以確定是個難糊弄的主,這種鬼話能瞞得過他嗎?想想就絕望!
恰在此時,周子舒回來了,滿麵笑容,很是溫和。
溫客行心道完了,這是百分百篤定自己就是甄衍了!
隻見周子舒把肩上的包袱放到桌上,手裏的糖葫蘆先往溫客行眼前一遞,“衍兒,吃吧。”
然後,他也愣了。
這是什麽表情,為何會有厭惡的神色一閃而過,甄衍不是最喜歡吃糖葫蘆嗎?
“周,周叔,這是溫叔,不是衍叔……”張成嶺哆嗦道。
周子舒一挑眉:“哦?這是恢複記憶了?”正好,可以算賬了。
“周叔,溫叔不是失憶,是鬼上身了……”張成嶺跑到周子舒身邊拽緊他的袖子。“溫叔不叫甄衍啊!”
“是嗎?”周子舒拖著長腔,編,繼續編。
溫客行有點心虛,一時沒想好該說什麽。倒是張成嶺又急又怕,嘴巴叭叭不停:“是真的,周叔。”
“你怎麽知道是真的?”
“溫叔根本就不認識衍叔,還問我誰家孩子起名叫針眼兒?”
周子舒眉頭一皺,輕瞥了溫客行一眼後,對張成嶺道:“成嶺,你跟我來,至於你……”頓了一下,周子舒勾起嘴角:“好好編。”
“我編什麽呀。”就算心裏忐忑不安,溫客行還是保持著嘴硬的姿態。
周子舒輕輕一笑,小樣,賭上我十年天窗之主的名號,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大的可以嘴硬,但小的不會撒謊,成嶺也沒必要對自己撒謊,分開問,讓你連對口供的機會都沒有!
成嶺果然是個實誠孩子,不用周子舒開口,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溫客行的表現通通倒了出來。
“是真的,周叔,溫叔一出來,臉黑得跟包公似的,眼神可嚇人了,嗯,有殺氣,比那些在我們鏡湖山莊的惡鬼還可怕。我喊他衍叔,他問我幹嘛給他改姓……”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不記得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周子舒一愣,他不是沒見過失憶的,但凡是失憶之人,恢複記憶後不會忘記失憶期間發生的一切,溫客行此番是真不記得,還是在裝?
“嗯,他不記得,還因為你生病發怒呢,我覺得他就是鬼上身了!”張成嶺說得十分篤定。
周子舒的心越來越沉,以溫客行的道行瞞過張成嶺並不難,但是他可沒忘剛才溫客行看見糖葫蘆時的那個眼神,不是前幾天的欣喜與渴望,而是濃濃的厭惡!
這不是裝的,這十年,周子舒審問過無數人,能分清裝模作樣和下意識的反應。溫客行是真的厭惡糖葫蘆!
這不能用口味的改變來解釋。九霄小的時候很愛吃土豆絲,長大後吃膩了,但瞧見這道菜的時候頂多無視,卻不會露出這樣厭惡的表情。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把張成嶺的話從頭到尾好好琢磨了幾遍,竟沒能找出破綻來,究竟是溫客行段數太高,還是他真的不是甄衍?
“成嶺,你把他叫進來。”
溫客行嘻嘻哈哈坐在周子舒的對麵,不等他開口,周子舒就開始詐他:“編好了嗎?”
“阿絮,我編什麽呢?”
周子舒笑笑。“溫客行,你真的姓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