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衍對這個世界並不熟,所以要纏著周子舒睡,周子舒對這個師弟沒辦法,隻能寵著。不過被七竅三秋釘折磨著哪能睡得熟,咬著牙熬過了子時,便睜著眼等天明了。
輕輕為甄衍掖好了被角,把小狗二鍋抱到**陪他,周子舒躡手躡腳地去廚房讓掌勺為甄衍熬了一碗瘦肉粥,又點了幾個小菜,心情甚好地回了房。
“衍兒,你醒了?趕緊洗把臉吃點東西吧,我們暗中送成嶺去嶽陽,然後我就帶你回四季山莊。”
“阿絮……”溫客行臉色陰晴不定地喊了他一聲。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孟婆湯又弄得他失憶了?
端著粥的手微微一頓,還是平穩地放到了桌上。“哦,那你也洗洗手,吃飯吧。”雖然有些失落,但他知道甄衍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隻要他秉明師父,師父就會立刻帶他們回四季山莊,這樣就好,還有什麽可遺憾的了。
周子舒麵色溫和,溫客行心裏卻不住地打鼓。到底發生什麽了,阿絮不會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了吧……還有反駁的餘地嗎?自己失憶期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說了什麽?阿絮是因為哪句話哪件事確定的?
天不怕地不怕死都不怕的鬼主大人害怕起來。
他不知如何開口,周子舒秉著食不言寢不語的教誨不願開口,這頓飯溫客行吃得味同嚼蠟,恨不得弄一碗孟婆湯給周子舒灌下,讓他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忘了!
周子舒卻是越看溫客行越順眼,衍兒已經來了兩次,會不會還有機會再來一次?所以還是別趕他走了。而且溫客行飽受虐待,怪可憐的,還是對他好點吧。
“老溫。”
“啊?”溫客行汗毛倒數,坐等周子舒發難。
“昨天衍兒又上了你的身了。”
“是,是嗎……我說我怎麽想不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麽事呢。”溫客行訕笑道。
“衍兒給你留了一封信,向你道歉。”
“哦。”溫客行下意識地答道,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周子舒說的是什麽意思。“信?什麽信?”
從包袱裏掏出那封信交給溫客行,“沒想到這麽快就要交給你,我還以為要多帶幾天。”
咽了咽口水,溫客行覺得這事或許有可能糊弄過去,立刻猴急地看了起來。
一目十行地看完,溫客行的臉色極其的一言難盡。“阿絮,這小死孩是從過去來的?”
滿麵春風的周子舒立刻變臉。“什麽小死孩,你說話注意點,當心我抽你!”
溫客行一邊擺手一邊求饒。“那他才多大?你信他?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你真的信?”
“我信他,因為你回來的這幾天,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他還那麽小,不會撒謊。”
溫客行的臉色更古怪了,不用絞盡腦汁地糊弄阿絮固然好,但若阿絮說的是真的,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上了身,那他還有暴露的危險呐!
“你這什麽表情?”周子舒不滿道。
“沒什麽,被一個八歲的小破孩拜托了,感覺有點怪怪的。”
“他拜托你什麽了?”
溫客行眉頭一挑,驚訝道:“你沒看這封信?”
“我是那種偷看別人信的人嗎?”他從來都是把人宰了光明正大地看。
“那你看看吧……”
【溫客行大哥哥,展信悅。
我叫甄衍,今年八歲了,阿絮哥哥說我上了你的身,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是我還是得向你道歉。
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請你原諒我。
如果你原諒我了,能不能幫我一個忙?阿絮哥哥說你是好人,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周子舒:……我什麽時候說過他是好人了,衍兒也會撒謊了啊。
定了定神,繼續看下去。
【阿絮哥哥是我的師兄,他對我很好,從小陪我玩,長大了給我買糖葫蘆和玩具,還給我買了二鍋,你陪著他,他也會對你好的。
所以,你能不能也對他好?
阿絮哥哥喜歡喝酒,你讓他少喝一點行不行?娘說了,喝酒傷身,我想讓阿絮哥哥長命百歲,活到頭發和胡子都白了還能到處跑。
這個世界的我應該已經死了,其他師弟們也死了,阿絮哥哥沒有弟弟了,你能當他的弟弟嗎?
我可能報答不了你,但我長大了之後,會報答我們那個世界的你,你幫我照顧好阿絮哥哥行不行?
甄衍拜謝】
看著看著,周子舒的眼眶紅了,輕輕抽了抽鼻子,笑道:“果然是小孩子,心眼跟你這個大尾巴狼沒法比。”
溫客行哈哈大笑。“阿絮,原來這小子是你師弟呀,哎呀,你師弟把你托付給我了,我應還是不應啊?”
“你少拿雞毛當令箭、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衍兒懂什麽,說說而已。”
“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辜負一個孩子的囑托,阿絮,往後你可得對我好點,我是你師弟拜托來照顧你的。”
“誰需要你照顧!”周子舒微微垂眸,沒再繼續翻白眼。
溫客行敏銳地發現了他的變化,頓時覺得這事有譜,也不再繼續逗他,免得他惱羞成怒。
“對了阿絮,他說你買了個什麽玩意給他?”
周子舒抱起那個還在舔著盤子的小狗。“二鍋,以後你養著,好好表現。”
“二鍋?哈哈哈……”溫客行仰天大笑,“這名字誰取的?怎麽不叫二鍋頭啊?”
“你覺得是誰取的?”
笑聲戛然而止,這名字肯定不是周子舒取的,所以,是自己?
不,自己才不會取這麽逗比的名字,定是因為被周子舒的“一鍋”給帶溝裏去了!
“誒,我的琉璃甲呢?”上下摸摸,沒有摸到琉璃甲,溫客行一驚,這玩意還有用呢!
“在我這兒呢,衍兒知道那是琉璃甲就要砸,被我攔下了,不過他怎麽都不肯帶著琉璃甲。老溫,你真想要?”
“那是,都說了要打個絛子掛身上日日欣賞的,哪能隨便亂丟。”
見他又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周子舒起身就去收拾東西。
“誒,阿絮,你知道茅山怎麽走嗎?”
周子舒眼睛一眯,不善地盯著他,語氣也有些不耐煩:“你打聽茅山做什麽?”
“找幾個道士做做法,免得三不五時地被鬼上身,會短命的。”
周子舒吧手上的東西一扔,擼起袖子氣惱道:“都說了衍兒不是鬼。”
“那也不能動不動就上我的身……”
“溫客行,你再多說一句,我撕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