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戰艦雖是孤身麵對成百上千惡魔戰機,但無論從氣勢還是火力上,都不輸於惡魔戰隊,就好像一頭雄獅麵對一群小兔一般。十數口毀滅號能量炮和弈君號弩炮帶著冰冷的肅意殺氣,彰顯著其霸主氣勢。
潛龍在眾目睽睽之下,艱難地飛到無雙底部的起落艙中,艙門關閉的那一刻,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此時虛空裂縫還在持續著,這項由秦國研製,還不成熟的技術終於沒有令嬴政他們失望,一直等到無雙巨大的身軀擠了進去後才緩緩閉合,恢複了濃重如墨的夜色,隻剩下一眾不知所措的惡魔戰機。
無雙之中,潛龍冒著濃濃黑煙的機身在起落艙中滑行老遠,起落架早在逃亡的過程中損壞,殘留的鋼條在地麵上擦出無數火花,叮叮的聲音響了許久才消失。
潛龍停下來的瞬間,十多名技術人員全速趕來,手中提著各式各樣的工具,抓緊時間搶修著幾近報廢的潛龍。
嬴政等人宛如虛弱般先後跳下,每人都是汗流浹背,死後劫生的心悸之感洋溢在臉上。
“王!”
早就接到驚雪命令的護衛隊和醫療隊急急跑來,極為恭敬地半跪在地上,戰甲碰撞之聲和鋼靴摩擦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起落艙中也極為明顯。
嬴政發出如風箱般急促的呼吸聲,稍加平複後擺擺手,示意他們平身。
“給這幾位安排一下休息,常規就好。”
嬴政對他們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微笑著拍拍夜儀的肩膀,沉聲道:
“大家都累了,先去休息,等到了鹹陽再設宴慶祝!”
夜儀凝視了一眼他蒼白的臉龐,再看看周圍掛彩的眾人,除了邢無念冷若冰霜外,其餘人或多或少都帶著些笑意,心中一股暖意緩緩流淌,就像是冬日裏的一抹火光,撫慰著幾天以來受傷心靈。
“謝謝你們了!”
夜儀知曉他們是冒了多大的風險闖入暮光大陸解救自己,不管是處於什麽目的,友誼亦或者利益,此時此刻都值得他的深深一躬。
之後眾人暫時安頓到了技術員宿舍中,一人一間小小的包房,麵積雖小,但設施齊全,裝修風格也是簡約大方,樸實無華。
夜儀褪去身上衣物,露出結實完美的肌肉,一番殊死搏鬥下來,瑩白色滑嫩的皮膚上已經爬滿了各種傷口,不過大多已經接上了血痂,不再有鮮血流出。
嘶嘶~
浴室內發出溫水噴出的聲音,自上而下浸濕了夜儀每一寸皮膚,騰騰熱氣很快氤氳了狹小的空間之中。
衝洗片刻後,夜儀關上水龍頭,擦掉鏡子上彌漫的水汽,看著赤身**的自己,這才從界鐲中拿出兩袋以前準備的血包,咬開一個缺口後,輕柔地倒在嘴中。
香甜的滋味順流而下,宛如幹涸的土壤接收雨水,所過之處漸漸回複了生機,身上的血痂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著,脫落著,露出新生的紅嫩皮膚。
幾分鍾後,夜儀舔盡最後一絲鮮血,方戀戀不舍地收回舌頭,兩顆獠牙也縮回了牙床之中。
夜儀拿起架子上準備好的浴袍,猶豫片刻後放下,直接換上了一身幹淨的黑衣。
推門而出的一刹那,他就發現了正坐在窗戶邊冥想的夜夢。
夜夢此時已經卸下了戰甲,換上了以前最經常穿著淡紫色連衣裙,秀發隨意盤起,如羊脂般白嫩的皮膚上還殘留著一些淤青,朦朧著眼神不知在想什麽。
她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夜儀竟然一點聲響都沒聽見,這對警覺性極強的夜儀來說可真是不可思議,隻能暗嘲自己反應遲鈍了。
“想什麽呢?”
夜儀戴上界鐲,從旁邊桌子上拿了一瓶果汁和兩個一次性紙杯走到她麵前坐下。
夜夢迷茫的眼睛漸漸回神,空靈唯美小臉上浮現些許哀傷,呆呆地看著麵前那黃澄澄的果汁,呢喃道:
“我在想,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嗯?”
夜儀輕吟一聲,不明白她的疑問從何而來。
夜夢握著手中的紙杯,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雪白之色和黃嫩之色相互映襯,和夜夢悲戚的眼神一起,就像是一副完美的油畫,輕快之中又有淡淡的憂傷:
“哥,你知道我在那戰機殘骸處徘徊的時候,有什麽感覺嗎?”
夜儀看著她泛著微光的眼眸,雖然沒有親身經曆,但依然能夠感受到她那時的無助,哀傷,絕望的心情。
“我們現在不好好的嘛~別想這些煩心事了!”
“我清晰地記著,那時是黑夜,濃重無比的黑夜,我到哪裏都找不到你。血肉,寒風,灰燼,就像是地獄般可怕,我感覺天都塌了下來,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色彩。”
“然後我就哭,很悲傷很悲傷地在哭,你說奇不奇怪,我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好像所有的聲音都變成了淚水從我眼中流了出來……”
“然後我就倒在地上,就這樣,就這樣縮著,周圍好像都是血肉模糊的臉龐,爭吵著要撕碎我,就這樣,就這樣……”
說著,夜夢突然丟掉即將觸碰下唇的紙杯,宛如一隻受驚的野兔般跳起,蜷縮在地上戰栗著,鮮黃的果汁灑在了整個方桌上,一滴一滴流到地上,滴滴答答的……
夜儀驚愕地看著她,趕緊噗通一聲坐到地上,俯下身子將她抱在懷中。到這時夜夢還在劇烈顫抖著,渾身如同觸電一般,大大的眼眸中充滿了恐懼,嘴唇也有些發紫:
“我害怕……找嬴政幫忙……他們要我冷靜……冷靜……冷靜……”
“我沒事的,一直不會有事的,不要怕,不要怕!”
“我按嬴政說的做,盡心盡力做到最好,掩飾著悲傷,掩飾著衝動,掩飾著想毀滅一切的衝動!”
夜夢語速時快時慢,斷斷續續的,越來越瘋癲:
“咯咯……我就是要毀滅……他們奪走了我的一切……我要殺了他們……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咯咯……放在鍋中煮一定很美味……咯咯……”
“夢夢!”
夜儀握住她不斷亂舞的冰冷雙手,死死地握住,琥珀色瞳孔迎上她充滿恐懼的眼瞳,眼中既有溫柔慰藉又有堅決毅力,柔聲說道:
“我不會離開你的,沒人能傷害我們。去他媽的戰鬥,去他媽的複仇,今後我們哪裏都不去了,就在鹹陽定居,我時時刻刻都會在你身邊,寸步不離!”
夜夢歪著頭,眼中的黑暗宛如深淵一般不可見底,黑得讓人毛骨悚然,黑得讓人喘不過氣,隻有手上傳遞來的陣陣溫熱才使其得以喘息:
“我想家……”
夜夢突然沉默下來,呢喃著鑽進他的懷裏,兩條手臂像是鐵鉗一樣緊,似乎要將夜儀的脊柱勒斷。
夜儀嘴唇微抿,輕拍著她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般輕柔,直到她發出輕輕的鼾聲時才緩緩停止。
夜儀渾身僵住著不敢動彈,隻能低頭看著她高挺的鼻梁,隨著睡夢的逐漸深入,她全身都放鬆了下來,直接癱在他的懷中。或許也隻有在夜儀身邊,她才能睡得如此安詳美味……
夜儀微歎一聲,將原本想說的,關於塔爾小鎮覆滅真相埋進心底。夜夢經此風波,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