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筱聽到這話時，表情不免有些錯愕。
“吃飽了嗎？”鄒南謙岔開話題，輕描淡寫地說道，“雖然我們在項城隻相處了一年不到的時間，但對我來說那段時光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一段。”
梁筱不太想繼續聽下去，人都是感官生物，尤其是女人，最容易被激發出同理心。
她甚至都不敢保證鄒南謙接下來說的話，到底會不會讓她動容。
“時間不早了，我想先去休息。”梁筱默然地推開身下的椅子站了起來。
鄒南謙沒有阻止，看著她轉身離開了客廳，往一邊的房間走去。
直到梁筱關上了房門，周助理才帶著顧醫生進來。
“接下來半個月，好好給我治。”鄒南謙摘下口罩，眼神也沒有了剛才的溫柔。
顧縱連連點頭，同時說，“南爺，其實還有一種治療方式。配合藥物治療的同時我可以幫你篡改她的記憶，也就是您之前說的，那些不該有的我會刪除掉。”
“怎麽現在又有把握了？”鄒南謙雙手交疊，撐著下巴，嘴邊的笑容十分隱忍克製。
顧縱沒說話，心想還不是得罪不起你，另外，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於是隻能舔著臉皮說，“之前我谘詢過我在國外的一些同行，證明了方式還是可行的，甚至不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你去準備吧，明天正式開始治療。”
顧縱離開後，鄒南謙讓周助理去廚房再端一碗豆花上來。
周助理很猶豫，“南爺，您不是不能吃豆製品嗎？”
“讓你去就去。”
周助理無言，隻好去廚房，經過梁筱房間時，發現門並未關上。
這個女人一向小心翼翼，說不準現在已經開始謀劃逃跑了。
房間內，梁筱坐在床邊打量著屋內的一切。
此刻她最想做的就是聯係上賀清珩，哪怕回不去，至少也得跟他報個平安吧。
可惜，她身上沒有任何的通訊工具。
也不知道賀清珩有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項城。
眼下她整個人十分煩躁，一方麵擔心賀清珩沒了她的消息，一方麵也擔心自己真的會被鄒南謙留在這邊半個月。
半個月……他如果真想幫自己找回從前的記憶，他會不會做出其他的事情來？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房間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吱嘎作響的木門緩緩打開，門口傳來了鄒南謙的聲音。
“我知道你想聯係賀清珩，但你不覺得你做出這些選擇的時候，對我傷害很大？”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梁筱幹脆跟他撕破了臉。
“鄒南謙，我打從一開始接近你就不是真正的想要跟你結婚，我是為了……”
“是為了成全賀清珩跟慕雪的婚姻？是為了徹底擺脫他？還是為了……”他一步一步緩緩靠近看梁筱，繼續說，“還是為了報仇？”
梁筱腳下一踉，後腰結結實實撞在了桌角上。
她抬眸，凝視著男人的眼睛，“你知道……”
鄒南謙輕笑出了聲，“從你真正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時，我無時無刻不再關心你的情況。從你跟賀清珩的婚姻不被賀家接受，從你們因為安苒一次次產生誤會……我甚至不斷攛掇賀家撮合賀清珩跟慕雪……”
“我看著你們婚姻破裂，看著你流產傷心欲絕，直到慕雪帶你來認識我。”鄒南謙一字一句地說著，同時彎腰湊近她。
那雙眸子不同於賀清珩的多情深邃。
他的眼中滿是哀傷，滿是隱忍與無奈。
“我知道你的一切。知道蘇斂跟董梅害死了你母親跟舅舅，知道你從前被人收養的時候過得十分不好，也知道，當你得知我父親參與到蘇斂爭奪溫家家產時，你想複仇……”
“茴茴，我不在意的。”
他說著，右手臂撐在了梁筱的身側，“隻要你肯留在我身邊，我不在意你複仇的決心。”
“瘋子！你是不是瘋了？”
梁筱難以置信，“鄒南謙，你明知道我接近是想要報複你們家的，你為什麽還要……”
“四年。”他打斷了她的話，“你根本不知道我這四年是怎麽過來的，明明說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人，結果跟強暴了她的人結婚生子，甚至還那麽恩愛。”
“你說，我去殺了他，怎麽樣？”
——殺了他！
梁筱的腦子瞬間嗡嗡作響，她想都沒想，直接拽住了鄒南謙的手臂，“鄒南謙，你是不是瘋了！”
“大概吧……”鄒南謙停了下來，伸手撫摸著她的臉，“聽話，我隻要求你陪我半個月。半個月之後，如果你還沒有想起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就放你回去。以後都不會糾纏你。”
若是在之前，她倒是願意配合鄒南謙的親密，可眼下他們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再裝下去還有這個必要嗎？
“為什麽非要糾結於以前的事情？”梁筱轉過臉，不敢去看鄒南謙的眼睛。
她承認，她在這件事上過於雙標。
從前，她為了這段回憶甚至親自來項城追尋真相。
如今有人親自走到她麵前，告訴她從前發生過什麽事情，可一旦這些事實不是自己能接受的，她就抗拒了。
倘若她跟鄒南謙之間沒有隔著一個鄒家跟溫家的仇恨，也許她會……
“賀清珩那邊我會親自解釋，至於你……我知道你不想跟我獨處，但你沒得選。”
鄒南謙收回了手，眼神清冷的看著她。
須臾，轉身離開。
臨出房門口時，他提醒她衣櫃裏有衣服，想洗澡的話可以去對麵的衛生間。
梁筱立在原地，咬緊了唇。
看著男人離開了房間，梁筱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末了打開了衣櫃，裏麵果然掛著好多衣服，很幹淨，但是款式就是幾年前的舊款。
拿到手上時上麵甚至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洗衣香氛的味道。
這一件件的衣服確實是自己以前會喜歡的款式，廉價的淘寶款。
她默默地拿了換洗衣服走出了房間，剛進院子就看到了鄒南謙站在柿子樹下落寞的身影。
迎著漫天璀璨的星子。
那一瞬，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