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珩跟聞璟相視一看，彼此心中都有保留。
這十天內兩人都已經動員了不少人去調查，包括希希出事時所有涉及到的監控都排查了一遍，可惜早已被對方給處理掉了。
至於他們都懷疑到的那個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兩人也不敢斷定什麽。
想到這一點，賀清珩還是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她。
況且梁筱經過這一次手術身體早已大不如從前，尤其是知道了臍帶血不能用，她的反應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痛苦。
梁筱有多重視餅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如今強壓著情緒不發泄出來，真的會擔心她想不開。
“聞璟，有什麽話我們回頭電話裏聊吧，筱筱也該休息了。”
“好，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過來。”
等聞璟一走，賀清珩立刻坐在了梁筱的床邊，“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很累？累的話你就休息，我守著你。”
賀清珩字字句句、滿眼都是藏不住的擔心。
梁筱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而已。
在她昏睡的十天內，這個男人真的老了，他可能都不知道他眼角的細紋重了一些。
想著想著，梁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眉尾。
賀清珩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旁，“是不是覺得我老了，醜了？”
梁筱搖頭，“在我心裏你一直都那麽好看，這世上沒人能跟你相比。”
“原來你也會說些哄人的話。”賀清珩擠了擠嘴角，笑得十分苦澀。
梁筱凝視著他的眼睛，鼻頭酸酸的。
她後來聽伊莉莎說，在她出事的第三天，賀清珩就做好了隨時隨地跟她一起死的準備。
真是個傻子啊！
“賀清珩，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
“誰說的？”賀清珩當下否認，“你要是沒了，我就找其他女人。放眼整個帝都，喜歡我的女人能站滿整條長城。”
梁筱唇瓣輕抿，情緒有些壓不住。
賀清珩又說，“你要是沒了，我就丟了那兩個小兔崽子！天高任我飛，誰也別想管我！”
見梁筱沉默，賀清珩眼角泛起了淚花，“你要是沒了，我守著那麽大的家業有什麽用？我要那麽多人喜歡有什麽用？這世上，最好的隻有一個你。最讓我割舍不下的，也隻有你。”
“你要是沒了，我也不會獨活……”
“你真的是個傻子，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梁筱抽出了自己的手，一拳拳打在了他的身上。
力道很輕。
她哪裏舍得打啊，根本就舍不得。
“但你現在沒事了，你醒過來了，這對我而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說話間，賀清珩彎腰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人。
*
第二天，梁筱的身體好了一些，醫生建議她下床活動活動。
在賀清珩的攙扶下，梁筱勉強能在房間裏走幾步。
有些事情她不說、不問，不代表心裏就不想。
賀清珩知道她的心思，於是不動聲色地說，“餅餅現在很好，偶爾還會跟認識的小朋友一起玩。他不知道你出事，隻知道你剛生下弟弟，身體很虛弱。”
“是嗎？”梁筱有些難受。
她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兩個孩子了。
“想去看看他嗎？或者我叫人送他過。”
“見到他我能說什麽呢？餅餅不小了，之前就知道隻要我生下安安，他就能進行手術。可如今我什麽都給不了他。我真的沒有臉去見他。”
“梁筱，你在胡說什麽？就因為這樣你就不肯見他了？難道你一輩子都不準備搭理他嗎？”
“可我能說什麽？清珩……我給了他生命，卻沒有給他健康長大的機會。我真的不配當一個母親！”
這一秒，梁筱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出來。
她撲到了賀清珩的懷中放聲大哭了起來，賀清珩除了抱住她之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畢竟這是最後的機會。
梁筱哭了一陣後，最終被賀清珩哄上床休息了。
等她醒來時，床尾就坐著一個小孩正在看著童話書。
梁筱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餅餅已經爬了過來。
“媽媽！”
小半個月沒見他，身體跟精神狀態都很不錯。
梁筱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反倒是餅餅誇誇其談，“媽媽，我去看過弟弟，長得又小又像一個小猴子！”
梁筱唇線輕抿，心中還在醞釀要跟他說些什麽。
餅餅則繼續說，“媽媽，我小時候也這樣嗎？不對，奶奶說我小時候比弟弟可愛。”
“應該吧……”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去見過安安，自然也想象不出來安安到底長什麽樣子。
而且她也沒見過餅餅小時候的樣子。
“媽媽，爸爸說你生弟弟吃了不少苦，所以現在要好好養身體。餅餅陪陪你，一會兒就會回病房的。”小家夥其實遠比自己想象的要乖很多。
是啊，他一直都很乖的，也很堅強。
從生病到現在，他斷斷續續住了多少次院，進了多少次手術室，他從來都有抱怨過，沒有發過脾氣，每天都很積極，很樂觀。
反倒是他們這些做大人的……
“媽媽不累！”梁筱伸手一把將他抱在了懷中，想起這幾天的糾結，才知道自己確實不是一個合格母親，如果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法麵對，她還算什麽母親啊！
“媽媽……”餅餅趴在她懷中不敢亂動，“餅餅真的好喜歡媽媽，也好喜歡爸爸啊！”
“媽媽也愛你，爸爸也是一樣！還有奶奶，還有媛媛阿姨，我們好多人好多人都很愛你的！”
“餅餅也是一樣，餅餅還沒看過大海，還想跟爸爸媽媽還有弟弟一起去看大海。還想一起去遊樂場。還想帶著弟弟一起去上學，還想……”
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但他知道這些事情以後都不會有機會再完成了。
梁筱聽著他的話，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的這番話仿佛在交代遺言一般。
“餅餅，不會的，媽媽跟爸爸會一直一直都陪在你身邊的。媽媽一定會治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