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意背後響起的聲音,殿前的女人不急不緩的拜了拜。
起身後,她朝身後望去。
見對方視線終於落在自己身上,唐黎溫和笑笑:“我是這周才來寺中學習的,林施主看我眼生很正常。”
對麵人微微一怔:“認識我?”
“聽師父講過,林施主是靜隱寺近一年最有善緣的香客,這寺後的那座塔多虧了林施主的香火錢。”唐黎笑著開口。
“師父剛剛有事離開了,若林施主不嫌棄,由我來替你解簽?”
“剛剛湊巧看到了那簽,是個上上簽呢。”唐黎的餘光瞄著南錦的方向,怕他們隨時會回來。
見唐黎對她出錢建塔這件事都知曉,林霜心中的疑慮打消了不少。
遲疑了一下,她將剛剛求得的簽遞了過來。
接過簽子,唐黎裝模作樣對著簽文看了半天,緩聲開口:“林施主是一直想求一個兒子吧,這簽顯示您一定會有一個兒子,不過有些奇怪……”
“怎麽了?”被唐黎突然的卡頓勾住,林霜麵色緊了緊。
“林施主最近有沒有查過,是不是懷孕了?”沒回答林霜的問題,唐黎開口問道。
輕微歎息了一聲,林霜搖了搖頭:“如果已經懷孕了,我怎麽會一直來這裏求子。”
“那就怪了。”唐黎眉頭擰了擰,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簽子,“這簽子上明明顯示您已經有子一個月餘了……”
“怎麽會?”聽了唐黎的解讀,林霜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懷疑,似乎對她是否會解簽文產生了質疑。
唐黎迎上林霜質疑的目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你盡管說。”看出了她的遲疑,林霜開口道。
“我學習時間短,學藝不精,我說了您聽聽,信不信由您。”唐黎一副謙卑模樣。
“這簽子解出來,分明就是您有子月餘,但您又沒有懷孕,那隻可能是您的丈夫……”看到林霜的臉色變了變,唐黎止住了後麵的話。
“方便給我看看您的手嗎?”唐黎繼續開口。
手在身側緊了緊,遲疑片刻,林霜將手遞了過去。
握住林霜的手看了半天,唐黎悠悠開口:“那人應該就在您丈夫身邊,看起來同處一個工作環境,您若是要查,可以從此著手。”
聽聞此,林霜原本溫和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淩厲:“你說他出軌有了私生子?”
“林施主,我可沒這麽說,我隻是講了我能看到的,至於究竟是怎樣,還得您自己去查證了。”
真亦假,假亦真,她不坐實,才能勾起人要一查到底的欲望。
“多謝。”林霜麵色沉了沉,轉身要走。
走出去兩步,腳步頓住了。
她轉過身,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了一打紅票票,朝唐黎遞了過來。
唐黎瞬間看直了眼,這也忒豪氣了。
克製住想接過來的衝動,她擺擺手:“我還沒有出師,隻是幾句不成熟的言論,不必這麽客氣。”
剛剛已經在菩薩前滿嘴胡言了,再私自收了這錢,她怕馬上就會被老天收了。
見她拒絕,林霜沒堅持什麽,兩三步到了旁邊的功德箱前,把手裏的錢都投了進去。
之後,大步邁了出去。
看著林霜的背影,唐黎嘴角抽了抽,真是有錢任性。
她是在知道姚瑤懷孕後想到從林霜入手的。
林霜是海城有名的玉石商林立海的女兒,也是陸寅的妻子。
林立海早年靠從南邊進口玉石到海城販賣發的家。
玉石買賣這個行當,水深的很,他是有名的黑白通吃,但就是這麽一個大佬,也拗不過自己的女兒。
他隻有林霜這一個女兒,一直萬般寵愛,放在手心嬌養著。
沒想到最後被陸寅這頭成了精的豬把精心養的白菜給拱了。
當年,憑著多年看人的本事,林立海一眼就看出了陸寅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最後耐不過自己女兒被迷暈了頭。
無奈的由著林霜嫁給了陸寅。
陸寅比林霜年長十餘歲,兩人結婚十多年,隻育有一個女兒,但外界都知道陸寅有多想要一個兒子。
在托南錦查林霜之前,唐黎以為生兒子隻是陸寅的執念,沒想到林霜對求子也有著那麽大的執念。
林霜是一年前開始來的靜隱寺,後麵的一年裏前來的時間十分規律,每次都是周六,而且進到大殿時都是七點,雷打不動,不論風雨。
她每半月會求一次簽,唐黎正是掐準了她這次會求簽才會和南錦一起前來的。
為的就是上演剛剛這一出解簽的戲碼。
對於一個虔誠上香的香客,沒有什麽比借簽文說出的話更有說服力了。
這是她要送給姚瑤的大禮。
既然錄音的證據被陸寅壓下,那她隻能“曲線救國”,借林霜的手,讓姚瑤食一食她自己種下的惡果。
不過……
正想著,臂彎一沉,南錦悄咪咪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怎麽樣,事成了沒?”
“看她那樣子,應該是信了的。”
“太好了!”南錦激動的晃了晃唐黎的胳膊,“你都不知道為了拖住那位解簽的師父,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辛苦你了~”唐黎抬手捏了捏南錦的臉頰。
望著大殿裏的功德箱,唐黎眉頭蹙了蹙:“不過挺神奇的,這外界都傳林霜是個母老虎,脾氣極差,蠻不講理。”
“可我剛剛和她接觸,她的穿著打扮,行為氣質和傳聞中毫不沾邊。”
“感覺是很溫講理,端莊大方的一個人。”回憶起一身素衣,清雅恬靜的林霜,唐黎是怎麽也沒辦法將她和“母老虎”三個字掛上勾。
“害。”南錦撇撇嘴,“這還用說麽,肯定是有人在外頭給她抹黑呢,真不要臉!”
“不會是她老公吧?”
經南錦這麽一說,唐黎背後一陣發涼。
如果真是這樣,陸寅未免也太惡心了,自己做了一堆糟爛事不說,還反過來給自己老婆潑髒水。
陸寅花名在外,大家都知道他平日裏玩兒的挺花的。
在唐黎認識他這麽短的時間裏,他就相繼睡了兩個她認識的人,甚至還屢次想把她騙上床。
但她剛剛看林霜的反應,她明顯不知道這些,似乎第一次聽說陸寅出軌的事情。
不知道陸寅用了什麽手段在林霜那瞞的滴水不漏。
她不免有些擔心林霜能不能查到姚瑤身上。
想到這,她拍了拍南錦的手:“你在這拜拜,替我也拜拜,自省一下咱倆剛才在這殿裏造次了,我再去為姚瑤的事情上層保險!”
說著,不等南錦反應,她疾步邁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