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陸斯衍腳下的停頓,唐黎從他身後探頭朝房間裏看去。
看到裏麵的人時,她也愣了。
唐明中?
唐明中正坐在麥潯對麵的皮椅上,手中端著一個白瓷茶杯,似乎在與麥潯談事情。
聽到開門的動靜,他扭頭朝門口看去。
看到陸斯衍的臉時,他小眼睛眯了眯。
那張臉似乎有幾分熟悉。
“陸總……先生。”想起陸斯衍特地交代他不要喊陸總,麥潯抓緊改了口。
“這位是唐明中唐先生,因為陳刀的口供裏提到了些舊事,我們特地請他過來配合調查。”
“而且,他也是唐小姐的父親,一聽出事的是唐小姐,就馬上趕過來了。”麥潯介紹道。
唐黎內心一陣冷然,擔心她?
他那是擔心自己做的事情會被翻出來吧。
之前看陳刀那副樣子,她覺得唐明中固然是對他做過些什麽的。
“招呼都不知道打,這是讓外人看笑話?”呷了一口茶,唐明中悠悠開口。
“爸。”抿了抿唇,唐黎開口。
“沒什麽事吧?”唐明中吹了兩下杯子裏的浮茶,繼續開口道。
唐黎垂了垂眸子:“沒有。”
“那就好。”
又喝了一口茶,唐明中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朝麥潯伸了伸手:“有勞麥警官費心了。”
麥潯伸手與他輕碰了一下:“應該的。”
收回手,唐明中轉身要走。
走到陸斯衍身前時,他腳下停了停。
盯著陸斯衍看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想起是誰。
“這是?”他側頭看向唐黎。
被唐明中咄咄的目光盯得有些不適,唐黎不自覺朝陸斯衍身邊蹭了蹭,伸手捏上了他的衣袖。
“這是我……”頓了頓,她繼續開口,“我先生,陸斯衍。”
唐明中小眼睛轉了轉,臉上掛上了一副和善的笑意:“有空回家裏吃飯。”
他這話是對著陸斯衍說的。
陸斯衍嘴角帶上一絲笑意,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好。”
“嶽父。”隔了兩秒,他聲音再次響起。
唐明中嗬嗬笑了兩聲,抬手拍了拍陸斯衍的胳膊,大搖大擺的出了辦公室。
唐明中一走,陸斯衍的嘴角瞬間沉了下來。
抬手從唐黎指尖抽回了自己的衣袖。
看著他嫌棄地拍了兩下自己捏過的地方,唐黎心裏暗暗吐槽,又犯病了……
“唐小姐,陳刀提出想見你,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正想坐在桌子對麵空出來的椅子上,麥潯忽然朝她開口。
想到陳刀對自己做的一切,唐黎瑟縮了一下。
“我們會有警員在一側陪同的,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看出了她的不安,麥潯補充道。
聽到麥潯這樣說,遲疑了兩秒,唐黎點了點頭。
見她同意,麥潯抬手拿起桌角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一個年輕的女警員在電話掛斷後沒多久推開了房門:“唐小姐,您隨我來吧。”
“陸先生,那我先去一下。”唐黎側頭看向陸斯衍。
陸斯衍倚靠在椅子上,眼睛看向桌上的一盆君子蘭,眼皮都沒抬一下。
唐黎撇了撇嘴,徑自跟著女警員走了。
“什麽也沒套出來。”門剛關上,麥潯將一份文件推到陸斯衍麵前,開口道。
“這是陳刀控訴的唐明中的罪行,可我們查過了,那些事當年就因為證據不足釋放了他,這麽多年過去了,更是無從查起了。”
“而且剛剛和他交談,我發現這人狡猾至極,說話簡直是滴水不漏,心理不是一般的強大。”麥潯繼續道。
低頭看了眼麥潯遞過來的文件,陸斯衍表情淡淡:“要是能輕易揪出他的尾巴,我也不至於耗到現在。”
——
唐黎跟在女警員身後,一路到了走廊另外一端的審訊室。
房門推開,陳刀坐在一道柵欄後,表情一如既往地猙獰。
“還以為你沒膽來呢。”見唐黎進來,他發出一聲嗤笑。
“做錯事的又不是我,我有什麽不敢來的。”克製了一下內心的懼意,唐黎直直看向陳刀。
“嗬,腰杆夠直,不知道你知道了自己那豬狗不如的爹幹的那些事後,脊梁骨還能不能挺得這麽直。”陳刀啐了一口,抬腳狠狠踹了一下麵前的桌子。
“陳刀,注意你的行為!”身側的女警員開口提醒道。
“知道了。”陳刀收了收腳,無所謂地朝椅子上一靠。
“唐小姐坐啊,我故事挺長的,站久了累腳。”
他聲音陰惻惻的,聽著駭人。
唐黎身側的手緊了緊。
見她緊張,女警員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朝柵欄外的防撞椅上一指,示意她可以坐過去。
“老子就是後悔,就該先把你臉給劃了!”她剛剛坐定,就聽到了陳刀的聲音再次響起。
“為什麽?”唐黎開口。
“嗬,為什麽?”陳刀冷哼一聲。
掀起眼皮瞪向唐黎:“唐明中當年因為搶活把人打殘的事情你聽過吧?”
唐黎怔了怔,那是將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她都還沒出生,還是在易蓮和唐明中聊天時無意聽到的。
“他下手夠狠,直接把人給打成了半身不遂,當時協商讓他賠30萬塊錢,為了不坐牢,他是賠了,可他心不甘情不願,總覺得自己虧了,你知道他幹了什麽嗎?”陳刀頓了頓。
“他把那人的老婆給幹了,那人的小兒子去攔結果被砍傷了。”
“後來你猜怎麽著?”
“人家老婆受不了這種侮辱投井自殺了,那人沒兩天也在**割了腕,一家人被他攪得家破人亡了,哈哈哈……”說完陳刀像個瘋子一般癲笑起來。
笑了好久他才停下。
笑夠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陰森森的目光射向唐黎:“你爹的傑作。”
唐黎後背瞬間升騰起一陣麻涼。
“這麽漂亮的小臉,一刀下去還真是有點可惜。”
“一定給你弄一個一模一樣的!”
“這裏可是當年唐明中做齷齪事的地方,今天我讓他女兒也嚐嚐在這上麵被人幹的滋味。”
陳刀在院子裏的那些話擊打著她的耳膜。
陳刀就是那個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