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淺回到病房時,推門就看到了半靠在病床床頭的喬祁安。

他側頭看向窗外,眸底是化不開的深沉。

喬淺到病床前時,他回頭,拉上了她的手:

“累不累?”

喬淺搖頭:

“不累。”

她視線順著喬祁安剛剛看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幾個形狀各異的風箏。

有彩條的,還有蝴蝶的。

“小萱小時候最喜歡放風箏。”

看她盯著窗外的風箏看,喬祁安開口道。

“她說人飛不上藍天,剛好讓風箏替她去看看。”

聽著喬祁安的話,喬淺心口升起一團酸澀。

反握住喬祁安的手,她開口:

“他們都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小萱姐,可以安心了。”

死刑的判決,喬祁安已經聽周躍說過了。

這麽多年,喬瑾萱的死又何嚐不是他心口的一個結。

今天,這個結終於打開了。

以後,他和喬淺之間,隻剩坦途。

“嗯。”

許久後,他低低應了一聲。

之後幾天,他一直在為回海城做準備。

當初跟著洛菡來京城,他是抱了赴死的決心的。

哪怕配上這條命,也要讓洛家陪葬。

如今的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也許是喬瑾萱在天上的庇佑吧。

在京城這麽久,他已經不止一天想回海城了。

看著忙忙碌碌收拾東西的喬淺,喬祁安隻覺得心口無比滿足。

“淺淺,讓周躍收就可以了。”

擔心她累到,喬祁安開口道。

將瓶瓶罐罐的藥擺了滿滿當當一桌子,喬淺開口:

“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對了,醫生強調過了,之後一年內不能吸煙喝酒……”

話說了一半,她忽然頓住,抬頭看向喬祁安。

喬祁安不明所以的回看向她。

以為她是想要他一個承諾,他將三根手指舉到太陽穴的高度,一本正經開口:

“我保證,以後煙酒都不會碰。”

喬淺一手撐後腰,一手叉在腰側,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幾步到病床前,低睨著喬祁安:

“酒。”

縱使喬祁安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麽意思,依舊麻利接話:

“滴酒不沾。”

喬淺歪了歪腦袋,眼睛微眯:

“二叔酒量怎麽樣?”

喬祁安心頭驀地一跳,麵不改色開口:

“不怎麽樣,三杯倒。”

喬淺眸色微沉:

“是嗎?”

喬祁安心口一咯噔。

但話已經說出去,不能改。

點頭:

“千真萬確。”

喬淺叉腰站在窗前,不質疑,不說話。

她這幅模樣,讓喬祁安有些坐不住了,伸手去拉她側腰的手:

“你知道的,我以前沾酒就醉……”

喬淺冷哼一聲:

“二叔聽沒聽過一句話?”

喬祁安眸光微動:

“什麽?”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喬祁安:“……”

他第一反應是周躍把他給賣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之前是美容卡,這會兒是酒量。

他真是對他太好了,工資開太高了!

正在門口電話指揮搬運行李的周躍驀地打了個噴嚏。

“周助理感冒了?”

電話對麵關切問道。

“沒有。”

周躍否認。

“可能不知道誰想我了。”

他補了一句。

殊不知病房裏好大一口鍋已經砸到頭頂了。

病房裏,氣氛是在一瞬間凝結的。

喬淺手裏捏著一根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小木棍,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喬祁安麵前晃著:

“五年前,二叔在把我壓在書房的書桌上,不顧我是第一次,壓著我折騰了一夜,事後是怎麽說的?”

喬祁安舔舔唇瓣:

“喝醉了……”

“啪”一下,喬淺周中的木櫃打在了病床側的櫃子上。

“後來隔了半年,我睡得好好的,二叔半夜闖進了臥室,把我吃幹抹淨,後來又是怎麽說的?”

喬祁安吞吞口水:

“喝多了……”

“啪”又是一下。

喬祁安看向喬祁手中的木棍,感覺下一次就是打在他身上。

“還有後來的客廳,辦公室的落地窗,庫裏南的後座,甚至寶寶……”

喬淺一次次數著,最後小木棍指向了自己隆起的小腹。

生怕她傷到自己,喬祁安伸手去扯小木棍:

“我真喝多了……”

“二爺,海城周家聽說您要回去,說不服上次被您喝倒,要再會會您這個酒神……”

周躍便推門進來便開口,在對上喬祁安要殺人的眼神時噤了聲。

抬頭,他看到麵前一幕。

喬祁安坐在病**,一臉無辜。

對麵,喬淺手裏捏著一截小木棍,特別像點學生回答問題的老師。

感受到危險的氣息,他邊開口邊朝病房門外倒退:

“二爺放心,我已經幫您推了!”

說完,便是“嘭”一聲關門的聲音。

喬祁安無奈的閉了閉眼睛,還沒睜眼,就聽喬淺的聲音響起:

“喬酒神,三杯倒?”

喬祁安忽然有點不太想睜眼了。

“睡吧,最好一直睡。”

“啪”一下,喬淺把小木棍丟在了床頭櫃上。

喬祁安無奈睜眼,手掌用力將人拉的離自己更近幾分:

“淺淺——”

喬淺側頭,不看他:

“不知道是誰前幾天還說再不騙我。”

“淺淺——”

喬祁安指尖在喬淺掌心撓了撓,撒嬌意味明顯。

“我這不是怕被你戳穿麽。”

他嗓音放軟。

“戳穿什麽?”

喬淺低頭看向他。

喬祁安眸光深了幾分,嗓音暗啞:

“戳穿我對你是蓄謀已久。”

喬淺的耳朵不受控製的紅了。

耳尖處像著了一般。

她抿抿唇瓣,輕嗔了一聲:

“不要臉!”

喬祁安繼續撓了撓她:

“對你,臉不重要。”

喬淺用另一隻手戳了戳他額頭:

“不知道外麵人看到你這幅模樣,會不會驚掉下巴!”

喬祁安可是出了名的陰狠果辣,人稱活羅刹。

這會兒,卻像一隻聽話的大狗狗。

喬祁安滿臉不在意:

“隨他們怎麽說,隻要淺淺高興。”

對於他這幅模樣,喬淺也有些不適應。

雖然她已經努力適應半個月了。

醒來後的喬祁安,活像換了一個人,她有時候都懷疑他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我要去收拾東西了!”

她像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卻沒成功。

喬祁安朝床另外一側挪了幾分,拍了拍:

“坐下休息會兒。”

“我又不累。”

喬淺依舊掙紮。

兩人來回間,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護士打扮的人走了進來,手上端著慣常送藥的盤子。

上麵擺放著幾個白色塑料瓶。

“夏醫生說,讓我把這幾瓶藥拿給病人。”

護士邊說邊朝病床邊來。

喬淺借機抽出手去接藥:

“謝謝。”

手還沒落上藥瓶,眼前忽然閃過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