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病房裏隨之傳來了劈裏啪啦物品落地的聲音。

秦酒緊緊的蹙起眉頭。

目光無聲的詢問林淮,林淮無奈的聳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靳臨沉,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我要給我的孩子報仇,你這個殺人凶手!”

“為什麽死的不是你?為什麽你可以好好的?你怎麽不去死?”

秦酒深吸一口氣。

把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家夥抱起來塞到林淮的懷裏,給林淮遞了個眼神,林淮趕緊拉著林源,抱著小家夥離開了病房門口。

秦酒大步流星的走到病房門口。

抬起手。

手指將要觸碰到門把手的時候,門忽然從裏麵被推開了。

秦酒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躲開門板的碰撞。

抬眸同出來的靳臨沉四目相對。

靳臨沉的額頭受傷了,鮮紅的血液從太陽穴一路蔓延到下巴,血珠子在棱角分明的下巴處輕輕徘徊,啪嗒啪嗒落在雪白襯衣上,迸濺出一朵朵血色玫瑰,在白襯衣上緩緩的暈染著邊緣,紅色範圍越發擴大。

靳臨沉的喉嚨微微滑動一下,“你怎麽來了?”

秦酒主動伸出手,拉著靳臨沉的手,去找醫生包紮傷口。

靳臨沉手指微微一縮,然後緩緩的握住秦酒的手,十分用力。

箍的秦酒手指都麻木了。

兩人離開的時候,秦酒忍不住用餘光看了一下病房裏麵。

病房正中間站著一個穿著雪白的連衣裙的女人,一頭及腰的栗棕色長發被編成麻花辮鬆鬆垮垮地落在左肩,皮膚雪白,陽光從窗戶裏落下來,縈繞在她身邊,熠熠生輝,一點看不出是當奶奶的年紀,乍一看倒像是三四十歲的女人。

這樣一副美麗的像畫中精靈一樣的場景,任誰都無法將她和剛才那一道道歇斯底裏的聲音聯係起來。

她似乎也看到了秦酒。

兩人的目光在秦酒匆忙而去的腳步中對焦了一瞬間。

秦酒帶著靳臨沉找到醫生,“醫生,麻煩您,幫他包紮一下傷口。”

“坐下吧。”

醫生轉身去醫療櫥子裏找到包紮所需要的一次性手套工具和藥物紗布,端在小托盤裏走過來。

拆開包裝,將一次性橡膠手套帶在手上,這才按著靳臨沉的腦袋檢查了一下傷口,“呦,傷的挺嚴重的,要縫針。”

秦酒連忙點點頭,“醫生你說了算。”

醫生坐在靳臨沉對麵,和秦酒溝通,“傷口大概縫三到四針,若是局部麻醉的話也需要紮三四針,所以我是建議不用麻醉,當然決定權還在你的手上。”

秦酒看向靳臨沉,“你說呢?”

靳臨沉緩緩開口,聲音像是在砂紙上打磨過一般,“好。”

沒有打麻醉,生縫,那點小傷口縫了三針,靳臨沉愣是眉頭都沒有顫一下。

縫合結束以後,醫生一邊退下手套,一邊交代,“最近忌一下口,對傷口愈合不利的食物都不要吃,傷口也不要沾了水。”

秦酒連連點頭,都記了下來,“還需要回來拆針嗎?”

醫生扭頭對兩人說道,“七天若是沒有自動脫落就回來拆線,一般都是會自動脫落的。”

秦酒:“哦,好的,謝謝醫生。”

兩人出去。

站在走廊裏的窗戶旁邊,靳臨沉沒有要走的樣子,秦酒便站在旁邊陪著他。

沉默了許久。

靳臨沉忽然淺淺一笑,笑聲淒楚悲愴。

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病房裏發生的事情。

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

秦酒開口說道,“孩子還在下麵等我們,要回家嗎?”

靳臨沉複雜的目光看向秦酒,半晌後點點頭,“回家。”

他拉住秦酒的手腕。

一步步,堅定的走出住院部。

醫院裏總是常年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以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悶氣氛。

一踏出住院部大門,燦爛的陽光瞬間將人包裹,是幹淨的,是溫暖的,是充滿希望的,是暖意洋洋的。

秦酒抬起頭,看向靳臨沉的側臉,他剛剛好抬頭,側臉輪廓線條格外冷厲,又因為陽光太燦爛的緣故,反而被襯托的有些模糊。

“爹地媽咪!”

迎麵小家夥朝著兩個人衝過來,手裏拿著兩串冰糖葫蘆,小短腿很有節奏感的顛顛的跑過來。

靳臨沉鬆開秦酒,抱起小家夥。

靳商趕緊給了秦酒一串冰糖葫蘆,“媽咪,就是給你的!我剛剛吃過一串了,剩下的這一串是給宴宴的,爹地不愛吃甜。”

秦酒戳戳小家夥的小肉臉,“謝謝大寶貝。”

秦酒撕開紙袋,將冰糖葫蘆放在靳臨沉麵前。

靳臨沉:……

秦酒鼓勵他,“嚐一嚐,嚐一嚐嘛,嘴裏甜了,心裏也甜了。”

一大一小紛紛用期待的目光盯著他。

靳臨沉眸光微動,緩緩的張開嘴,唇瓣落在裹了一層晶瑩剔透的糖稀的冰糖葫蘆上,咬下了秦酒的一顆冰桃葫蘆。

一大一小眼睛裏的期待更濃了。

靳臨沉有些受不住。

隻得主動的點點頭,開口說道,“很甜,也很酸。”

秦酒和靳商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忽然都笑了。

靳臨沉也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回家。”

路上

靳商正在用自己稍顯匱乏的語言來和靳臨沉形容今天在電視機上麵見到的商廈。

“爹地,你是沒有見到,真的太大了,還分ABC三座呢!”

“還說裏麵能容納十萬人,什麽顏色的人都有,什麽黃的,白的,黑的,紅的,綠的,花的都有!”

“ ABC三座中間還有超大的跑道,要是能在上麵開小車,肯定要爽翻啦!”

“爹地,我要快快長大,我也要蓋一棟這麽大的商廈,到時候我就是富一代,爹地你就是富一代的爸爸,富零代。”

“對了,那個副總的眼睛是棕色的哎,不過看起來超級凶,應該是個不太好相處的叔叔。”

“最後大boss沒有出場,那個很凶的叔叔說大boss的老婆生孩子了呢。”

靳臨沉:“……”

秦酒輕咳一聲,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靳臨沉淡淡說道,“再找合適的機會。”

靳商:“找什麽機會?”

靳臨沉無奈的看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孩子,“找工作的機會。”

靳商忽然沉默了。

爹地太難了,腿剛好了就打算出去找工作了,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