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綸看了她一眼，才拿過紙巾，輕擦著臉上的雨水。
楚然看著他這般尊貴的人物，居然陪著自己在這種平凡的小店裏吃東西，她突然眸光一轉，有點濕潤。
便立即低下頭，看著火鍋居然滾了，那魚蛋浮在上麵，她立即開心地拿起筷子，捧起碗，拿起筷子。
想夾，卻總是夾不住，莫羽綸便拿起勺子，勺了一小顆放到她的碗裏。
楚然沒有看他，隻是說了聲謝謝，便立即夾起來吃，居然有一股太香濃太熟悉的味道，漫遍口腔。
她驚喜地抬起頭，看著莫羽綸說，“好好吃啊!真的很香很香!雖然它是最好吃的，我卻又發現，它有一種熟悉的味道……”
莫羽綸看著她，微笑地說，“還記得我曾經給你送過去的魚蛋嗎？”
楚然邊吃，邊想了想，才看著他說，“記得！怎麽了？”
莫羽綸看著她微笑地說，“那個老爺爺和這個老奶奶是夫妻……”
“啊？”楚然吃驚地轉過頭，看著那老奶奶依然高興地在店裏走來走去，張羅著吃的喝的。
她再轉過頭看著莫羽綸，不可思議地說，“不可能！怎麽會這麽巧？你怎麽知道？”
莫羽綸看了楚然一會兒，才微微一笑地說，“帶人去嚐試魚蛋的時候，那老爺爺奇怪，便和她說了，如果要找最好吃的魚蛋，就到這裏來，因為他太太做出的魚蛋是最好吃的……”
楚然吃驚地聽著，便說，“那他們怎麽沒在一起？”
莫羽綸看著楚然，凝視了好久，才緩聲地說，“他們分開了，一直沒在一起，卻做著同一樣東西……”
“為什麽？”楚然奇怪地看著他問。
莫羽綸搖搖頭，再拿勺子夾了一塊魚蛋，放到她的碗裏才緩聲地說，“人性有太多的秘密，誰能理解透徹？分開有時候，隻是一瞬間，可是卻要一輩子來承受。”
楚然不作聲，隻是繼續吃著魚蛋，她是個食物狂，吃到好吃的東西，便狼吞虎咽，莫羽綸看她吃得太急，便拿起可樂倒在杯子裏，遞給她說，“喝點，別吃太急了……”
“太好吃了！”楚然邊吃，邊滿意地笑說，隻是因為有點辣，所以咳嗽了一下，莫羽綸有點心疼地看著她，說，“你覺不覺得這個店裏的小女孩，很像你？”
楚然突然一笑，再夾了一塊魚蛋，邊吃邊說。
“她比我漂亮多了，也比我幸運多了，起碼有奶奶疼……有奶奶叫著她的名字，我以前經常睡到半夜，睡過來。”
“對著空****的房間，學著人家有爺爺奶奶那樣，輕輕地叫著自己……楚然啊……楚然……我在想，親人叫我，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肯定很幸福……”
“我到現在還在懷念我爸爸媽媽叫我的名字時，那語氣……他們會叫……阿然……阿然啊……阿然不要頑皮，來媽媽這裏……媽媽疼……”
莫羽綸看著她。
楚然或許因為湯太辣了，吸了吸鼻子，才繼續眼眶通紅地說，“像你們這種人，怎麽能明白，我們這種人，一輩子都不能對不起愛自己的人，那種感覺？”
“我不愛你嗎？”莫羽綸看著楚然突然問。
楚然的眸光一閃，不作聲，有些話，不能說。
莫羽綸的雙眸再有點深切地看著楚然說，“我不夠愛你嗎？我已經說愛了，我這一輩子，可能隻會對一個人說愛……我……我也會叫你阿然。”
“給你最渴望的愛，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地去解決所有的事……我上次不是都已經發誓了嗎？你不相信我嗎？”
楚然低下頭，看著火鍋上那濃烈的湯，熱氣騰騰。
莫羽綸看著楚然這般沉默，他再微咬牙根，雙眸掠過一點心疼地說。
“你有什麽事，跟我說，我會好好地解決一切，如果你覺得，我在處理別人的態度上，不對，你和我溝通……好嗎？”
楚然突然一笑，哽咽地拿著筷子，吃著魚蛋。
莫羽綸看著她這般態度，便有點無奈地再說，“不能和我溝通嗎？就這麽決意跟我分開嗎？還是……選擇莫子無，讓你更快樂？”
楚然突然發覺喉間有點苦，雙眸一眨。
莫羽綸再看著楚然，有點懷疑地說。
“你到底愛我嗎？有沒有愛過我？我看不出來，你對我有一點勇敢！這一切，都是我的掠奪回來的快樂，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後也是這樣!”
楚然不作聲，卻拿起筷子，夾著魚蛋來吃，好辣好辣，吃得滿頭大汗，吃得眼淚直流，卻還是吃得好快，那麽滾燙。
卻還是死命地往下咽，莫羽綸看著不忍心，抓緊她的手臂說，“有點燙!不要吃得這麽快！”
“帥哥!我奶奶請你們喝的櫻花酒!”女孩不知道從那裏跳出來，拿著那酒瓶子和杯子放在他們麵前，卻看著他們倆人的臉色不對。
她便哈哈地勉強笑了一下，才說，“你們慢喝，這酒不會醉……”
“謝謝”莫羽綸依然看緊楚然，道謝。
“不謝！”女孩爽快地應了，再瞄了一眼楚然，便有點奇怪地打了哈哈地笑著說。
“你真的有點像楚然，越看越像，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來我們家了，哈哈……”
她邊說邊拿著托盤跑掉了！
莫羽綸輕歎了口氣，再拿起酒瓶，為楚然倒了一杯酒，也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楚然拿起酒杯，閉上雙眸，一飲而盡，眼淚滾落下來，從側臉流過。
莫羽綸也微喝了一口小酒……
楚然將酒杯放下，再拿起酒瓶，為自己倒滿了一杯酒，再將那杯辛辣下肚。
才終於重重地呼了口氣，再夾起魚蛋來吃，不作聲。
莫羽綸看著她這樣，心裏一疼，便隻得換了一個位置，坐到楚然的身邊，伸出手輕挽著她的肩膀，想抱抱她……
“走開！”楚然想起白薇的話，她的眼淚滾落下來，酒意上來了，便突然轉過頭看著莫羽綸，哽咽地說，“你覺得我沒有……搶奪你的權利嗎？”
莫羽綸不作聲，看著她。
楚然冷笑了一下，拿起酒瓶子，為自己倒滿了一杯酒，又一杯下肚，眼淚滴下來，才吸了吸紅鼻子，對著莫羽綸。
拍著自己的胸脯，哭著說，“你覺得……我真的沒有搶奪你的權利嗎？”
“你有！”莫羽綸立即說。
“我沒有！”楚然看著他，再滴下淚水，激動地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因為全世界人都看不見我!我在你們這些人的眼裏，就是一顆雜草。可以任你們踏，任你們瘋狂地踏!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們的腳底活著！能活著就已經不容易了，誰還敢搶啊!我為什麽要搶啊!？我沒有自尊嗎？我憑為什麽要給人罵狐狸精啊？你是孩子的爸爸，你就不應該跟我在一起嗎？就因為我是一顆雜草，所以大家都把我給忘了!忘了我曾經
受的苦！忘了我楚然生孩子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除了那個好心的莫子無，你知道我要跟他說分手，我有多疼嗎？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你懂嗎？你什麽也不懂!我為了你，我虧欠了多少人？我甚至還虧欠了我自己!你爸爸的心好狠啊，他要我的兒子，他卻不要我……”
楚然突然哽咽，眼淚滾落下來，拿起酒杯，再一杯下肚，才又對著莫羽綸激動地說。
“沒有媽媽，那裏來的孩子啊？孩子真是石頭崩出來的嗎？孩子真是水裏流過來的嗎？那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的!”
“她是我的血，我的肉啊!我為了她，我受了多少苦，他怎麽就能這樣對我？我當時去你家，我就沒有抱著和你在一起的幻想。”
“可是我卻想著，想著那個家，給我孩子一點溫暖就夠了!我起碼能跟著孩子，再感受一點溫暖……可最後呢，我得到了什麽？我不計前嫌，我得到了什麽？”
“我甚至還被你爸罵我往奢華裏鑽!你罵我不夠勇敢!你叫我勇敢地向你走過來，你為什麽就不好好地先保護好我的自尊心啊！那是我人生中，僅有唯一的東西了……”
“我為了你，我可能什麽也沒有了，你明白嗎？你為什麽要讓我這麽苦地拒絕你！？為什麽？你自己不會想嗎？你白癡啊!”
莫羽綸的雙眸掠過一點濕潤地看著楚然。
楚然拍著自己的胸膛，看著莫羽綸再落淚說，“我也是人！莫羽綸!當別人罵我是狐狸精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麽感覺嗎？”
她呆呆地看著莫羽綸，眼淚滾落下來。
莫羽綸就這般沉默地看著她。
楚然一咬下唇，拍緊自己胸口，對著他痛苦地說，“我害怕啊，莫羽綸……我害怕啊……不管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保護我，可是最後承受這一切，隻有我自己……我害怕……”
“我不停地想，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我隻是和你貪心了一天，我就要遭天譴，上帝怎麽那樣殘忍啊？”
“對我太殘忍了，我就那麽一天，我就要被人咒得萬劫不複!是不是我要苦一輩子，要做一輩子的雜草？如果真的隻是一根雜草，起碼也要我活著啊，我不想死啊……”
莫羽綸咬緊牙根，雙眸濕潤地看著她。
楚然直接將酒瓶蓋子給撥掉，直接要喝光那酒，莫羽綸心疼地阻止她，硬是拿下那酒瓶子，卻被她硬地推開了，直接搶過酒瓶子。
往自己的喉嚨裏灌酒，眼淚再從眼角滑落下來，直接將那瓶酒給喝得一滴不剩，才再將酒瓶一砸台上，激動地說。
“你們這些人，個個都不是東西!全不是東西!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兒子！憑什麽我兒子是野種？我兒子那麽漂亮，可愛……他是那麽的無辜，為什麽他要挨罵啊？”
“為什麽要攻擊小孩子，我這個做媽媽有多心疼？有覺得多虧欠她？
誰的人生，不吃虧啊！如果要聲討，我沒有權利嗎？她受了傷，我就沒有受傷？你過去又對我多好？”
“我完全有權利和你聲討!以為受點傷就了不起？受了傷，就能隨便罵人？我不要和這種人，放在一起談論!我瞧不起他們!”
“別說了，你醉了”莫羽綸看著她，無奈地說。
“你滾!都是因為你，我才受這種罪!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楚然作勢要推開他，卻突然頭一暈，就那樣倒在莫羽綸的懷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