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瑟瑟,直升機轟隆隆的盤旋在頭頂。
高風看到蔣京朝抱著岑蜜出來,趕緊迎上去:“蔣總!少夫人怎麽了?”
男人麵色冷峻,將人緊緊扣在懷裏,怕外麵的風霜吹到她。
“登機。”
一個人影推開人群,顛顛撞撞而來:“小叔,小叔……蜜蜜怎麽樣?”
蔣季誠。
蔣京朝隻輕瞥他一眼,薄唇輕啟:“滾開。”
蔣季誠臉色難看,被冷風吹的發青。
他甚至急的去阻攔蔣京朝:“小叔,讓我看看她好嗎?”
岑蜜在蔣京朝懷中已經是半昏迷狀態,額頭都是冷汗。
蔣京朝看著罪魁禍首,聲音更冷:“不想讓她死,就滾。”
蔣季誠隻能退開,最終也沒能看岑蜜一眼。
地麵上的柳靈宣,盯著直升機的盤旋而上。
蔣京朝這個男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的多,怪不得連父親都要給他麵子。
“醫生,醫生!”
蔣京朝想將岑蜜放下來,卻被握住了衣領。
他狠不下心來將她拉開,隻好重新抱在懷裏。
早就待命的醫生連忙上前:“少夫人哪裏痛?”
蔣京朝的神色沉的滴水:“小產。”
醫生一愣,臉色也跟著凝重下來。
不過好在飛機是蔣京朝的,來之前本身就備著很多醫療設備。
“蔣先生,將少夫人放下來吧,我們先檢查一下。”
蔣京朝摸她汗濕的額發,他的手都有些顫抖:“別怕。”
岑蜜明顯是痛的厲害,但是她還有意識,喃喃道:“沒有……我沒有懷孕……”
蔣京朝眉頭緊蹙,心如刀割。
他知道,她是不願意麵對這件事的,但是事到如今,怎麽能瞞下去呢?
男人俯下高大的身軀。
“沒關係蜜蜜,我陪著你。”
一切準備就緒,女醫助卻愣了一下:“馬醫生……”
醫生放下手中東西,神色凝重的走過去:“怎麽了?”
“您看……”
醫生也愣了一下:“這……”
他遊移不定的看著蔣京朝:“蔣先生,冒昧問一下,您說少夫人懷孕,是哪位醫生確診的?”
蔣京朝頓了一下。
是啊,他隻知道岑蜜用了驗孕棒,那她後麵有沒有再去醫院確診?
醫生看他神色,心中有了猜測:“蔣先生,少夫人並沒有懷孕,不過經期黃體破裂,疼痛等級也是很高的……隻用驗孕棒的話,是沒辦法保證結果百分百正確的。”
那邊的醫助已經麻利的推進了一針止痛藥。
醫生心中隱隱鬆了口氣,對著蔣京朝點點頭:“其他的沒有什麽問題。”
沒有懷孕?
蔣京朝腦子空白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
不由得心中一鬆。
太好了,他的小姑娘不用經曆那麽痛苦的事情了。
說不高興那是假的。
他是個男人,當然是希望別人留給她的回憶越少越好。
不論高興的還是痛苦的。
……
岑蜜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徹底的睡了過去。
等她再睜開眼,四周一片潔白。
在醫院。
她視線下移,男人趴在床邊睡著了,兩人的手還在緊緊交握。
男人睡得並不安穩,眉心微蹙,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岑蜜很少見到這樣不設防的蔣京朝,她一直以為他是堅不可摧的。
卻忘記了,他再強大,身體也不是鐵打的。
也會痛和累。
岑蜜不由自主的微微勾唇,眸底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情。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都已經忘記了自己跟蔣季誠在一起過,取而代之的蔣京朝。
他冒著風雪和生命危險,千裏迢迢去救她。
想到他對自己說了喜歡。
她心中柔軟一片。
手指輕輕撫在他英俊的眉眼上,流連過唇角、高挺的鼻梁、線條利落的下顎線……
如果她先遇到是他該多好?
如果他心中那個人其實是她該多好?
護士推門而入:“蔣夫人……”
岑蜜食指點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吵到蔣京朝。
但是蔣京朝已經睜開了眼睛。
身處高位的蔣三爺,常年提防身邊形形色色的人,早就養成了謹慎的性格。
隻是太累了,岑蜜又在他身邊,他才難得進入了深度睡眠一小會兒。
男人揉著眉心,第一時間去看岑蜜:“醒了?還疼嗎?”
岑蜜別開眼睛,搖搖頭。
護士給岑蜜換下了空瓶:“已經是最後一瓶了,夫人。”
岑蜜臉色蒼白,唇瓣都沒有什麽血色,她有些虛弱的點點頭。
護士關門走後,岑蜜背對著蔣京朝,不再去看他。
半晌後,她輕聲道:“它掉了嗎?”
蔣京朝沒說話。
岑蜜再回過頭來,眼睛裏已經盈滿淚水:“我問你我它流掉了沒有?!你不是知道嗎?”
蔣京朝看她布滿針孔的手背,握住她的手指:“它本來就沒有蜜蜜。”
岑蜜愣了一下:“什麽本來就沒有?”
“沒有孩子,蜜蜜。”蔣京朝道:“這是個誤會,你隻用了驗孕棒是不是?並不準確。”
岑蜜脫力般的躺回去。
捂住自己的臉,原來是個烏龍。
她肚子裏沒有孽種,太好了!太好了!
這些日子的擔驚受怕,讓她幾乎每日神經都是緊繃的。
她突然撲過去抱住蔣京朝的脖頸,低聲啜泣。
溫熱的淚水蹭到皮膚上,讓蔣京朝覺得心都被燙了一下。
男人輕撫她順滑的長發,眸色是她看不到的狠厲。
岑蜜記得出來前,蔣京朝就知道了她懷孕。
她等著蔣京朝的詢問,但是蔣京朝遲遲沒再開口。
她反而焦慮的撕咬自己的唇瓣,將本來就紅潤的唇咬的似乎要滴血。
突然溫熱的指腹按在她的唇瓣,她抬眸。
岑蜜緊張的舔舔唇,舌尖卻不小心掃過男人的指尖。
溫熱的舌尖讓男人眸色都黯了一瞬。
岑蜜暗吸一口氣,一鼓作氣道:“你為什麽會知道……懷孕?”
他會怎麽想?她要怎麽解釋?
要將那件事告訴他嗎?
不,絕不可能。
人心難測,她並不信任他。
有些坑跌倒一次就夠了,二次跌倒就是蠢了。
她將最後那兩個字咬的含糊不清。
明亮的眼睛已經帶了羞意。
蔣京朝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因為吳阿姨在垃圾桶裏翻到了那根驗孕棒。”
還有查到你去S市的原因,以及跟約克辛醫生的電話通話。
不過他沒說後邊兩條。
他不想讓岑蜜知道他的占有欲已經強到,必須要她時刻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的地步。
岑蜜點點頭,眼睛有些泛紅。
她擔驚受怕了那麽久,雖然最後是一場烏龍,但是她內心卻感覺,像是真的經曆了這種可怕的事情。
她很委屈,恨不得將那個陌生男人抓起來碎屍萬段。
蔣京朝看她眼圈泛紅,低聲道:“別哭,我不在乎這些,你在我心裏永遠冰清玉潔,而蔣季誠……我會幫你報仇。”
岑蜜愣了愣,突然明白過來:“……孩子不會是他的,因為我並沒有……”
她突然又想,那又怎麽樣解釋為什麽她不會認為孩子是他的呢?
“除了他,有其他人嗎?”
蔣京朝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他霍然起身盯著岑蜜。
麵上是掩飾不住的戾氣,連眼角都猩紅一片。
岑蜜內心瑟縮了一下。
男人伸手握住她的肩,語氣是壓抑的平靜:“蔣季誠知道嗎?是他強迫你跟其他人的,還是誘騙?”
他早就知道蔣季誠玩的開,花樣也多。
沒想到他居然惡心到這種地步!
岑蜜知道他誤會了,甚至她隻有過那一次意外而來的經驗。
她跟蔣季誠壓根就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放開蔣京朝的脖頸,重新躺回去,語氣嘲諷:“難道在小叔心裏我是傻子嗎?就算真的有那種要求,難道我就會答應他嗎?”
蔣京朝頓了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屏幕上跳動著“丁錦”兩個字。
這才想起自己答應過她,會去接機。
岑蜜已經看到了這個名字,心中一跳。
內心難受,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怎麽不接?”
蔣京朝看她一眼,想著,自己借口離開一下,讓她平靜一下也好。
她明顯的對自己並不信任,不肯對自己說實話。
雖然他恨不得剖開自己的心給她,再很想撬開她的嘴,讓她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
但是他更明白欲速則不達。
他溫聲道:“我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