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在舒安寧下意識的以身體代替臉準備承受硫酸侵蝕的時候,離她最近的身影動了,用自己並不算特別高大的身軀把她緊緊的按在懷裏,整個腦袋都埋在他胸前,一點也沒有露出來。

“滋……”硫酸腐蝕皮肉的聲音清晰而鮮明,伴隨著的,還有人肉的焦臭味。

“舒舒!”

“安寧!”

眾人圍了上來,看著抱成一團的人不敢動手。

夜雲雖惱韓成說話難聽,但這一刻,仍舊是感激他的,至少,他在關鍵時刻,護住了舒安寧。

“韓成,你怎麽樣?”舒安寧沒想到在最後關頭救自己的,居然是剛才還在用言語侮辱自己感情的韓成。

韓成壓下蝕骨的疼痛,仍舊惡劣的道,“怎麽,感動了,以身相許來報答吧?”

舒安寧臉色黯然,明白他為何變得這樣,如果在以前,肯定會狠狠的給他一巴掌,但是……

她確實是容易感動的人,沒辦法對為她以身擋硫酸的人無情出口,“先放開,我給你看看傷。”

“不稀罕,你的多情,還是留給那些看不透你虛偽的男人去吧!”確定她沒有受傷,韓成不舍卻狠狠的推開她,“我拋棄你一次,救了你一次,我們兩清了。以後,別再用你十年的感情當借口,我和你,從此是路人!”

韓成跌跌撞撞的走了,轉身時露出背後血肉模糊的傷。

因為沒有及時清理,背上的硫酸仍舊鍥而不舍的努力腐蝕他的血肉,疼的他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痛!

然而,身體的疼痛比不上心頭的痛。

他本以為,徹底和方雅劃清了關係,他變成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就能和她重新開始,沒想到,在他滿懷希望的時候,她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她結婚了!

虧的他還每天每天的在想怎麽討好她、挽回她,她卻早和別的男人相親相愛一家人去了,那麽,他的所作所為,在她眼中,是不是特別的可笑,在那男人的眼中,是不是特別的可憐?

他韓成也是堂堂七尺男兒,就算不能頂天立地,也不能讓情敵看笑話了去!

可是,為什麽心是那麽的疼,疼的他頭暈目眩,疼的他四肢麻木,疼的的他心如刀絞?

“彭”的一聲,韓成毫無預警的倒在地上,激起一片的灰塵。

“韓成!”舒安寧顧不得夜雲會有什麽想法,緊忙跑過去,“救護車,救護車!”

助理扶起昏迷的韓成:“馬上就到!”

從出手失敗就被警察製住的方雅,終於回過神來,瘋狂的怒吼,“韓成,你沒骨氣,不是男人,為了一個朝三暮四的女人連自己都不顧!舒安寧,你下賤,你怎麽不去死,唔唔唔……”

向陽當著許多人的麵,異常粗魯的卸掉她下巴,邪肆的眸子盛滿陰森,看的警察們心底無端發寒。

何辰輕歎口氣,為這幾個即將倒黴的警察哀悼,但願他們的懲罰隻是脫掉警服。

仁愛醫院。

手術室門口。

舒安寧靜靜的坐著,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夜風在手術室內命懸一線,她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

但那個時候,她還可以憑著

不屈的毅力,帶著重傷的身體為他手術,而今,她對韓成的傷卻無能為力。

夜雲不喜歡她的悲傷:“他不會有事,你應該相信向陽和他的團隊。”

“嗯。”舒安寧淡淡的應了一聲,看著自己剛恢複一點自覺的右手,心情十分低落。

夜雲不想和她因為一個注定出局的男人產生隔閡,就算心裏不舒服,也要問出來,“在馬路邊是怎麽回事?”

“韓成因為知道我們注冊結婚的事情,跑出來的時候有些恍惚,正好有卡車撞過來,我去拉他,沒想到最後關頭反而被他保護了。”她垂下長長的睫毛,“那一刻,我想起了曾經受傷的你,以為他也受了重傷,心裏特別的難受。”

“所以,你才說愛他?”

“嗯。我已經欠了你,不想再欠他一條命!”

舒安寧本意是想說:我已經和你在一起,不想再欠韓成,不然良心不安。

但這句話,卻被夜雲理解成另外一個意思。

他深吸口氣,壓住胸口翻騰的醋意,明知不該氣,仍舊怒了,“如果韓成要求你離開我,和他在一起,你是不是也要答應?”

“你信韓成說的話?”舒安寧終於抬眼看他,雙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和傷心,“分手就是分手,再感動也不會和他重新開始!”

但是,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如果韓成因為她重傷不治,死了!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也不保證能和夜雲心無芥蒂的在一起。

好在,事情沒有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她也不用把這些話說給夜雲聽,省的讓兩人中間產生隔閡,她也煩爭爭吵吵。

夜雲臉色微變,抓住她的手,解釋道,“我不是信他,我隻是太害怕,怕你離開我!你放心,以後,無論別人說什麽,隻要不是從你嘴裏說出來,我就不信,好不好?”

“嗯。”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夜雲見她嘴角幹燥,其它人又都不在,說了一聲為她買水去了。

待夜雲一走,她強裝的堅強不在,整個人被疲憊籠罩,她太不喜歡這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無能為力了。

手,一定要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不惜一切代價!

突然,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韓成的家人到了。

“丫頭,怎麽回事?”韓四水急匆匆趕來,蒼老的臉上皺紋堆積,不住的顫抖,他幾單單傳的孫子啊,可不能有事,不然死了也無法向九泉下的老祖宗交代!

“韓爺爺,對不起,是因為我……韓成為我擋了硫酸,背後被腐蝕了一大片,暈倒了,具體的情況,還要等醫生出來才知道。”

“舒安寧!果然又是因為你!”韓母從從手術室門口轉身,咬牙切齒,抬起巴掌對著舒安寧猛扇過去。

“啪!”一聲脆響,韓母的巴掌狠狠的扇在舒安寧臉上,頓時五個手指印浮現。

舒安寧心甘情願承受這巴掌,隻有這樣,她心裏才好受點,虧欠的感覺也會減輕不少。

“你這是做什麽?”韓四水阻擋不及,拉著舒安寧倒退,避開韓母第二個巴掌。

“你還攔著,她害的可是你唯一的孫子!”韓母怒極,“爸,你讓開,今天不扇她巴掌我消不了氣!”

“我還沒死,輪不到你做主!”孫子受傷,韓四水怎可能不著急,但也不能由著韓母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你要真擔心兒子,就老老實實的坐在那邊等結果!”

韓母不服,還想再動手,被他冰冷的目光震住,不甘的坐下,盯著舒安寧,雙眼發出凶狠的光。

韓四水拉著舒安寧坐下,態度平和,並沒有因為聽說韓成因她受傷而怪她,“丫頭,來,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舒安寧斟酌了一下用詞,把方雅誣告她和周豐仁上了法庭然後敗訴,最終懷恨在心想要對她毀容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她沒有提自己已經注冊結婚的事情,不是不敢麵對韓四水,而是不想在韓母麵前說這些,以免吵鬧不休。

末了,她保證道,“韓爺爺,您放心,我已經找了最專業的醫生團隊,無論花費多少代價,一定不會讓韓成有事!”

“爺爺信你。”韓四水人老成精,怎可能聽不出中間不止這些事情,但,和周家的情義因為韓成的背叛退婚韓母的囂張跋扈,鬧的已經有些僵硬,如今隻要孫子沒有生命危險,他也願意睜隻眼閉隻眼。

再者,所有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韓成的退婚引起,舒安寧就算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也怪不得人家。

漫長的等待中,夜雲買水歸來,看到她臉上紅腫的手指印,瞳仁驟縮,“誰幹的?”

“我做的!你想怎樣?”韓母正愁找不到借口鬧事,聽到此話,猛然起身,橫鼻子瞪眼,凶狠的不得了,“她害的我兒子生死不明,打她一巴掌算輕的!”

夜雲雙眸間冰冷一片,能把人凍死。

舒安寧扯住他衣袖,微微搖頭。

無論是看在韓成或者韓四水的麵子上,她都不想夜雲和韓母起衝突。

“夜家小子,你也來啦。”韓四水瞪了韓母一眼,“成小子她母親也是擔心兒子,得理不饒人,你別放在心上,回頭讓她當家的管教她。”

夜雲冷漠的點頭:“禍從口出,是要好好管教。”

韓四水一愣,他隻是客套的說說,沒想到夜雲一點也不給他麵子,當場給堵了回來。

其實,他該慶幸,如果沒有他的這句話,等待韓母的,絕不會比王店員的結果好多少,現在嘛,韓家的企業,夜雲已經不準備手下留情了。

敢對他的寶貝始亂終棄,還對她動手,不讓韓家家破人亡是他最大的容忍,至於其它,自求多福吧!

“少說兩句!”舒安寧遞了嗔怒的眼神給他,又轉臉對韓四水不好意思的道,“韓爺爺,您別生氣,他沒什麽壞心思,就是看不得我受欺負。”

“我不生氣,不生氣。”韓四水老眼酸澀,心裏也苦的要命,曾經在他麵前撒嬌、頑皮親如孫女的小女孩,如今已經和他疏遠了,一件件事情的發生,傷了她的心,也幾乎毀了兩家多年的交情。

但願,事情不要往他想的那樣發展,不然,死不瞑目啊!

夜雲才懶得顧忌他什麽想法,摟著舒安寧坐下,讓護士送了冰塊過來給她敷臉,並時不時的親吻她額頭,態度親昵至極,完全沒有想到,此種情景,落在剛剛歸來的某人眼中,是多麽的驚悚和刺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