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了。”

王四的臉色沉了下來。

“那小子精著呢,他自己也知道方華不是個好姑娘。”

“那他還留著她做什麽?”

洪國華很不能理解丁尋和王四的這番作為。

“你不懂,畢竟方華是從新南職校招來的,那小子不想因為開除一名員工而使得其他員工有想法。”

“而且這姑娘又是新南本地人,如果丁尋在她犯錯之後不懲處她,而是直接把她開除了。”

“你說,各村的鄉親們會怎麽想?職校來的其他孩子們怎麽看?”

“人家姑娘回去先發製人一嚷嚷,一個大男人如何到處去跟人家各村解釋?”

“你說鄉親們是信姑小姑娘的?還是信你一個企業老板的?”

“你說得也對。”洪國華理解了。

王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兒。

“我當初就不該放任方華繼續待在廠裏。”

說這話時,王四的內心是後悔的。

的確,方華打林珊琳的那次。

王四就應該私下裏威脅恐嚇方華,讓她自行離開廠裏。

他當時沒有這麽做,是想著別壞了丁尋的名聲。

這小子回到新南來創業不容易。

一家企業不僅僅是要盈利,還同時要贏得一定的聲譽,這幾樣並存才能更好地發展下去。

尤其丁尋回來創業是真心為了帶領鄉親們致富。

這也是丁尋幾次三番都在給方華機會的原因。

早知道這姑娘最終會害得丁尋損失那幾百萬,他王四當初就不會心軟。

“老王,你在想什麽?”

車裏安靜了幾分鍾之後,洪國華問道。

“我王四這輩子就沒心軟過幾次,沒想到也算栽在這個姑娘手中。”

“對,做大事的人有些時候是不應該心軟。”

洪國華點點頭表示理解。

倆人到了警署。

王四直接去找了陳警官。

這裏的幾位警官和他們已經是老熟人了,陳警官很快讓人把方華帶了進來,自己則出去了。

方華坐下後抬起頭,見是王四,頓時愣住了。

她的內心有些害怕。

在廠裏的時候她就最怕王四,總覺得這位大叔時刻陰沉著臉像是看穿了她似的。

但很快她的臉上又露出了驚喜:“王四大叔,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不,你很快要坐牢了!”

王四絲毫不讓她有任何的幻想。

“坐牢?我要坐……”方華失望地垂下頭。

坐牢的事她從下決心來自首的時候就想過了。

她還問了救她的豬老板,像她這種情況會被判多少年?

畢竟那可是幾百萬的損失,對她來說這輩子不吃不喝都掙不到那麽多錢。

王四先是冷冷地審視了方華幾分鍾。

這幾分鍾對於方華來說,有幾個世紀那麽長。

她不敢抬頭,不知道王四下一步要說些什麽,更不知道他來這兒對她來說是不是雪上加霜。

“方華姑娘,你說你們職校出來那麽多的孩子,你怎麽就和他們不一樣呢?”

王四終於開口了。

而且是出人意料地語氣顯得慈祥了些。

“我……我太想出人頭地了。”

方華抬起頭,眼淚滾落下來。

“我知道憑我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我就……”

就想走捷徑。

王四聽得出方華已經有了悔意。

“以前我總是恨老天爺不公平,憑啥都是女人,姚總出身又好,嫁的男人也好,她還那麽有才。”

“我也很能幹,我也有才,我隻是出身不好而已,為啥我就遇不到好男人呢?”

“你就是因為這樣才幹那些事兒?”王四愕然。

他可是年輕時跟著龍炫闖過來的人。

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

還真是第一次見一個小姑娘因為自己出身不好,而歸罪於無關的人身上。

即便是當初的林小西那麽壞,那也是因愛生恨遷怒姚瑤。

“你能遇得上好男人,你現在才剛起步,是你太心急了。”

原本想痛罵她一頓的王四,少有的表現出長者的姿態。

此時的他,對方華沒有一絲一毫的鄙視。

有的隻是長輩一般的恨鐵不成鋼。

就衝方華能來自首,他就覺得這姑娘還有救。

雖然他知道方華的自首,其實也是出於對害她的人的報複。

“老王大叔,真沒想到來看我的人會是你。”

方華開始低聲抽泣。

“昨天晚上韋小峰去救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被他們用抹布堵住了嘴,我在車裏看到他拍打車窗,後來他就被車給甩了,再後來他們想殺我,我失去了知覺。”

“是養豬場的老板救了你。”

“我知道。”

“所以,你是聽了豬老板的話來自首?”

這就是王四最想知道的。

到底是豬老板勸她來自首?

還是方自己華良心發現主動來自首?

“不,豬老板還沒有說的時候,是我先豬朱老板能不能開車送我到警署來,我要自首。”

方華的眼神無比的堅定。

“是嗎?”

王四倆眼習慣性地微眯。

聽了方華的這句話,他心裏有了底。

幾天後。

想殺害方華的幾個人被抓到了。

他們供出主謀就是黎大剛。

黎大剛被抓捕歸案之後全都招了。

他想殺方華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殺她滅口、二是方華在逼他離婚。

這已經嚴重動搖了他的家庭,他覺得方華的性格太張揚,像個定時炸彈一樣,隨時會炸了他的一切。

所以找了幾名手下,想趁著夜色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方華掐死,然後在山上挖個坑埋了。

新南的山多是荒山,是碎石山。

既不種不了值錢的樹木、又無法開墾出來種農作物。

所以,在山裏埋個人幾乎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沒想到那幾個人為了圖省事,卻商量好了把方華的嘴一悟,趁她昏死過去之後扔進豬糞池子裏了事。

當警察問那幾名凶手,就沒想過扔進豬糞池子裏屍體遲早會暴露嗎?

其中一個人說:“我們知道豬老板那豬糞池子很大,一時間肯定發現不了,等以後發現了,也是一具白骨,查不出死者是誰。”

警察聽後都無語了。

山裏人別說缺乏法律意識,有些人連大字都隻認識幾個。

所以會想出這種招兒也就不奇怪。

不久之後的黎大剛殺人案公開開庭審判。

王氏和丁尋也坐在旁聽席上。

方華雖然是以被害人、原告的身份站在法庭上,但是她一眼都不敢朝旁聽席上的人們看。

當黎大剛和幾名凶手被帶進來的時候。

方華突然抱頭尖聲大叫:“我後悔了,他們不是凶手,是我撒謊……”

旁聽席上的人們**起來。

王四深邃的雙眼看向方華,表情有些愕然。

“她這是要臨時翻供?”

“四哥,這是怎麽回事兒?”

丁尋冷峻的目光看向被告席上的黎大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