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舞流年
甄妃想到先前君王入內隻衝著太子而去的態度,再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沒有溫度的視線,上方傳來的話音雖然輕緩,卻讓她覺出了危險和不祥之兆,張著口,卻是不敢再言語下去,這才發覺,若是她想賴太子做了什麽,恐怕結果不是太子如何,而是她會生不如死。
“臣妾該死!太子要臣妾認罪,臣妾隻盼著陛下能為我做主,這才命人去求見陛下,求陛下看在珍兒與太子的情分上,饒過臣妾之罪!”甄妃想到前幾日甄珍所言與太子相處融洽,再看今日,太子對甄珍的態度,讓她頓時決定下個賭注,隻要太子與甄珍當真有幾分情意,或許看在甄珍的份上,她這事還能有轉圜的餘地。
“你確實該死。”聽到甄妃再度提起甄珍,祁詡天失去了耍弄的興趣,斂起了唇邊的笑意,狹長的鷹眸裏滿是陰戾之色,“賄賂張遣,為太子妃之位拿出那麽多金銀,你倒是舍得,後宮所有空懸之位你可是都想包攬到甄家?莫非你是打算獨攬後宮,利用外戚掌權?”
甄妃聞言身子一軟,她哪裏想過這許多,她隻是想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為將來做打算,哪裏敢有那些想法,“不敢!臣妾不敢!陛下!臣妾沒有!”
幾乎是匍匐在地,甄妃頭發散亂哭的花容失色,連抬頭辯解之力都沒有,她沒想到,擅自在宮外選妃之事隻是讓陛下不快,未及問罪,提起了甄珍的事,卻惹得君王扣下了這個罪名,難道她今日真是有死無生?!
甄珍在旁亂了心神,悄悄走到祁溟月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抬起的臉上滿是哀求之色,她沒想到她入宮會惹出這麽大的事來,在旁聽了,已知家族定會遭難,姑姑眼看便要被問罪,她隻得盼著太子能心軟些,從之前來看,太子對她尚算不錯,聽聞太子從不對人假以辭色,對誰都是有禮疏離,對她卻撫箏奏曲,溫柔相待,讓她本就情絲萌動的心徹底陷入。
就如她所想的最完美的男子,如此的太子,該會看在她的麵上,為姑姑求個情吧,小心翼翼的去瞧身前的太子殿下,甄珍滿懷希翼,待抬起頭,所見的卻是一雙淡若無情的眼。
“先前說過要給你些東西瞧,這會兒便是了……”對著擰起了眉的祁詡天安撫的微笑,祁溟月轉頭對甄珍這麽說道。
“難得溟兒動手,父皇可要好好看著。”知道祁溟月之意,祁詡天總算緩下了臉色,掃了一旁不解的甄珍一眼,眼底露出了幾分惡意的淺笑,他想知道,見過了溟兒殺人的模樣,這個珍兒是否還會用如此癡迷的目光看著溟兒。
甄妃仍在地上哭喊,祁溟月徑直走去,望著腳下神情狼狽的女子輕輕問道:“不知你想如何了結?”
同之前一樣的問題,問的是如何了結性命。
甄妃神色恍惚,不敢相信太子居然此時就要動手?!不等她反應過來,一手已朝她臉上撫來,“既然不回答,我便替你選了吧。”
在白皙的手觸到她臉上的那一刻,祁詡天冷哼一聲,“溟兒還不快些。”
“父皇別急。”祁溟月輕笑,他的父皇心裏在介意什麽,他哪裏會不知道,撫去甄妃臉上的手驟然揚起,一道七彩光芒如絲如帛,仿佛有著自己的意誌,纏上了甄妃的脖頸,絞起的光帶如藤蔓,也如蛇蟒,纏繞在脖頸上,饒過窗欄將甄妃的身體高懸,隨著祁溟月的扯動,發出了嘶嘶的嗡鳴。
甄妃雙目圓瞪,喉間的血色不斷溢出,未扯緊的七彩絲帛如白綾沾染了血液,卻未染上顏色,順著半懸的部分,血線不斷蔓延,到了祁溟月指尖才滴滴落下,而在她身前站立的少年看著手中血色,卻沒露出半點動容,唇邊淺笑未減,眸色冷然依舊,挾著旎狐在指尖,滿身冰冷殺意。
甄珍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口,看著他一點點扯緊了那條古怪的利刃,而甄妃頸邊的血口越來越大,被血汙沾染的衣衫不斷暈開猩紅之色,喉間已能看的出血肉斷裂,咕咕冒出的鮮血湧動著,流淌而下,到了他的手中,滿室血腥之氣,而讓她愛戀不已的太子此時轉過了頭,不冷不熱的目光透著幾分笑意,“饒你性命已是寬待,莫非你想像她一樣?”
腳下一軟,甄珍隻覺一陣暈眩,滿眼的血色,滿腔的腥鏽,還有祁溟月的話語,讓她再也無法壓抑心底不斷湧上的恐懼,顫抖著後退了幾步,一陣哭喊,軟倒在了地上。
看著甄珍嚇昏過去,祁溟月輕笑,世人總被表象迷惑,甄珍對他不過也隻是迷戀罷了,經過此事,該會少去一個麻煩,父皇也該不會再為這個甄珍而不快了。
收起了旎狐,甄妃被血色浸透的身體頓時落了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差不多已算是一具屍體了,走向祁詡天,祁溟月問道:“此處解決了,宮外那事父皇打算如何?”經過甄妃這麽一鬧,他本意想放過甄家,恐怕父皇是不會答應了。
“抄家滅族。”心不在焉的吐出四個字,祁詡天還在回憶先前所見,每回見著溟兒動手,總是讓他心動不已,一把將他抱在懷裏,吻上少年的唇瓣,他在祁溟月唇邊低語,“隨父皇回寢宮吧?”
“父皇打算做什麽?”祁溟月低笑,明知故問的,伸出舌尖描繪著那雙薄唇,“才下早朝,父皇豈非該去禦書房處理政務?”
“那便去禦書房吧,那裏的白芙還剩著許多未用,順便將奏折批了。”邪笑著順著祁溟月的話做了決定,祁詡天抱緊了懷裏的少年,沒舍得移開唇。
沾染著血色的樓閣內,兩人相擁而吻,這一年祁溟月才登太子位不久,查證後宮之亂,禍首甄妃致使甄家直係全族被滅,同時包括蓮妃在內,後宮有數位宮妃宮女失去蹤影,而後在君王的一語之下無人再去提起。
同年,皇後蔣氏整治後宮,此後再無人敢提為君王選妃,而自張遣被投入地宮,關於太子選妃一事,便成了群臣頭痛卻不敢輕易提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