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契

封紹雖被混元荊棘所累,靈炁不足時便境界不穩,然而也是實實在在的金丹期。全身染血看似驚心動魄,實則傷處都是色身之上,祭化在先,金丹為底,倒未曾傷到根本。

隻是皮肉碎裂,劇痛難耐,若非他前世被化療、透析鍛煉了忍痛力,隻怕當時不說痛暈,也會痛得影響身法。

羅勝使出上階的木源歸真法,他天生有木本源氣,也是為什麽憑著三靈根入了昆侖,還入了泰西長老的法眼。濃厚的青色靈炁化入封紹色身,不斷愈合、滋養、補足,血肉已可見的趨勢逐漸生長,歸攏。

封紹疼得嘶嘶咬牙,但心裏卻是慶幸,好在日前從那黃家弟子身上采補了頗豐的元氣,不然體內的混元荊棘可沒這麽好說話。就算交戰之時沒生變故,此時荊棘若饑餓生長,隻怕也容易讓這師弟看到端倪。

“師兄,很痛吧?”方長信仰起頭,小臉上寫滿不忍,又自責道:“都怪我修為不濟,要是結丹了,至少能與師兄們並肩作戰,不至讓師兄受苦!”

封紹失笑,摸了摸他的頭,笑說:“你方才不就是與我們並肩作戰麽?”說著,他又看向外圍或打坐、或自行療傷的弟子們,聲音中正溫和,讓所有人都聽見:“方才,是我們所有的昆侖弟子在並肩作戰,首次應對外敵,你們做的很好。”

這些個內門弟子俱是年少,原本養在宗門裏除了努力修行,交戰也隻是對宗門裏的試煉、或是昆侖仙境內的靈獸、或秘境內的妖獸,未曾真與修者拚命過。

如今驟一交戰,便知俗世裏的修者也不是那麽脆弱,他們原本的幾分傲氣不由受挫。又見幾個師叔贏得辛苦,這些弟子們正是恍惚的時候,聽得封紹一聲肯定,倒是受到幾分鼓舞。

“都這時候還記著說這些。”趙博皺眉道,從錦囊袋裏取出一枚上品養身丹,送入封紹口中,說:“結丹後雖不重色身,然劇痛亦傷神識,不可輕忽,此物不僅滋養色身,還可緩師弟疼痛。”

丹藥入口即化,滋養色身還察覺不到,不過丹田漫過暖流,倒確實有助緩解疼痛,封紹舒服許多,向趙博道:“謝師兄賜藥。”

趙博眉頭不展,沉聲道:“師弟下回不可如此魯莽,你不過金丹初期,劍意才二重天,硬擋下那兮戊的攻勢也是拚著你上佳的色身與根骨,如此拚盡全力,是在耗損資質,於你修行不利。”

封紹聽了這話,不由鬆口氣,還好,對方以為是自己資質夠好,所以才抵擋了這等攻勢,並沒起疑。

不過現在回想,他當時確實有些衝動了,但卻也沒做錯。

誰也是沒料到那個兮戊道人一介金丹後期,竟如此難纏,他若不用魔功,隻怕不僅他們師兄弟三人都要受傷,還可能讓對方逃跑報訊,危急關頭,更可能激怒對方自爆。

他實在不想再被自爆一次了……

“的確是這個道理,我與趙師兄雖然色身、根骨不如你,但修為高你一個境界,便是受了創擊,損害也小過你,怎輪到你擋在前頭!”張百千走了過來,一臉不悅,但也聽得出他語中關懷。

封紹麵有笑意,連聲說受教。

張百千又將一物放到了他手裏,眉目輕揚,道:“你剛剛急著燒那兮戊的色身,火訣之烈,差點損傷這內丹。”

“看這內丹色澤、大小,這兮戊竟然已是金丹大圓滿境界,怪道如此難以招架。”趙博說完,倒是麵色舒緩幾分。

竟是金丹大圓滿境界!

眾人臉上都有原來如此的神色,要隻是金丹後期,哪有如此功力!

封紹看著手裏那枚被金光籠罩的乳白色內丹,覺得異香撲鼻,心念做癢,竟想吞食下去。

然而他心誌堅定,眨眼間已恢複清明,強忍食欲,將那內丹推回給張百千,搖頭道:“兮戊死於師兄之劍,我怎能拿這內丹。”

張百千大笑,看了封紹一眼,以封紹的演技,他當然瞧不出對方有絲毫渴求,於是拍了拍封紹:“若不是你反應快,及時攔了那兮戊一把,隻怕他不跑也得自爆,哪給我刺上一劍去?”不由分說的將內丹塞回給封紹。

趙博也補充道:“師弟收著吧,這修者的內丹雖不如妖魔的內丹可直接化食補元,卻能煉器製藥,雖麻煩很多,但對你也有些助益。”

封紹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魔修,雖然還修著道法,但根本上已是魔修,屬於道修的丹田、筋脈、金丹全部被毀,現在的他,是重修的魔體。

妖魔的內丹對修者來說是大補,正如修者的內丹對於他來說也是大補之物,然同類的內丹,效用就大不如了……所以,封紹赧然的笑了笑,一副卻之不恭的樣子收下了。

許是見封紹這邊已經恢複大半,黃明月便過來請罪。

封紹原對她有心隱瞞,說不定還是有意引他們與兮戊等人撞上……心生嫌隙,被人當搶使總會不爽。但黃明月再次表現了她的識時務,先是自責心懷僥幸,再是以心魔發誓絕無陰險心思。

無需封紹等人多問,她就全部據實說來:“前輩們放心,方才晚輩已經向那受了重傷的女修搜魂,這兮戊真人來我族奪山河社稷圖一事,想來也是想私下獨吞此物,除了來者,並無其他人知曉。而且,兮戊真人雖是鏡月宗長老,但自負實力強橫,與鏡月宗宗主不和……”

封紹點點頭,既然無人知曉,那兩者間還有不和,這事就不難辦。

於是又確認兮戊一眾全部死絕,化為灰燼後,他便書信一封,蓋下紋有昆侖之印的玉符,交代黃明月事後送去鏡月宗。

信中直言已除殺兮戊等人,蓋因其對昆侖不敬,小懲大誡,望鏡月宗好自為之。

語氣越是高高在上,封紹越不擔心對方敢如何,事實上,若非兮戊道人被山河社稷圖殘卷所蒙蔽,隻怕輕易也不敢與昆侖弟子動手。

要不是手裏拿著殘卷這燙手山芋,要不是這次差事才開始,徐冀州十餘國,還有十餘世家等待封紹一行走訪,他根本連解釋都懶得解釋——所謂一力降十會,正如昆侖比之鏡月何其高不可攀。

但既然有所顧忌,封紹便隻好將後事謹慎安排,畢竟對方是地頭蛇,就算不敢動他們,總是來騷擾也不勝其煩。

而黃明月既自願歸附昆侖,也不是一句話而已,封紹手持玉符,與黃明月在黃家族脈之上,烙下結契。

族脈之上頓時展露光華,昆侖之印從玉符傳至結契處,深深陷入族脈,留下古樸印痕。

此後,族脈掌握於昆侖之手,黃氏一族哀榮將與昆侖息息相關,昆侖若損,族必重創,凡諸事,都需聽昆侖調度。

若說擊殺兮戊道人之前,黃氏族人對黃明月自請歸附這一舉動還存疑,那麽之後,也是心服口服。再者,一同殺了徐冀州第三大宗門的長老,已是同一條船了。

封紹一行離開黃家,之後在徐冀州逗留了一個月,總算將徐冀州剩下的十餘世家跑遍,收了數十個幼童。此間,鏡月宗不僅未曾尋隙滋事,反而遣人向他們致歉示好,送上禮物若幹。

彼時,封紹與一眾師兄弟早就從世家手裏收禮收到手軟,雖然後來那些世家態度不比黃家低下,卻也家底更為豐厚。

一路順心,唯有一件事讓封紹有些煩惱。

這煩惱也是十年來一直有的煩惱——原劇女主角何鸞到底在哪?何鸞所在的何家在哪?

封紹簡直欲哭無淚,去了幾十個世家,他都不忘和以前一樣見縫插針,悄悄打聽,然而仍是一無所獲。何家沒有消息,七星靈耳就更加沒有消息……

不過之後一行輾轉徐冀州、青兗州、豫荊州、梁雍州,曆經數月,來到西和州穆家時,封紹終於獲得了來之不易的消息——

穆家首座弟子麵色為難:“前輩是說擅長煉丹,頗有曆史的世家?晚輩未曾聽過,想來不在西和州……”

封紹都習慣了,失望全掩飾在淡定的表皮下,卻聽得另一弟子道:“前輩,擅長煉丹的世家裏沒有姓何的,但咱們鹿城裏有個名天仙門的小宗門擅長煉丹,聽說原來有些曆史,隻是現在沒落了,宗主似乎姓何。”

封紹眼睛一亮,首座弟子卻是吃疑:“咦,我怎麽不知道咱們鹿城還有這麽小宗?”

那弟子解釋說:“那天仙門上下才十數個弟子,難怪師兄不知道的,我也是得過他們門裏一味特別的玉仙丸,才曉得有這麽個小宗的。”

封紹對這“玉仙丸”的名字頗為耳熟,他現在隻記得電影裏的情節,但其實他在出演這部電影時,所拍的內容長度是電影兩倍,後期剪輯了太多。

現在他既然對這藥丸有印象,但電影裏沒出現過,說不定就是剪輯掉的。

於是問出關鍵性的一句:“那宗門附近可有一座名藏鋒的山?”

“藏鋒山?噢,前輩來時未曾留意麽?那層層疊起,環繞我鹿城的大川便是藏鋒山了!”

封紹大喜過望,強忍著才沒一把抓著這穆家弟子去找那山,畢竟搜尋七星靈耳一事私密,他不願泄露過多。

作為一篇修真背景的文,小攻出來的都算很快了呀,我果真是個厚道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