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反派之煩惱124

比起封紹與泰寅這對師徒的火爆糾結,封白與顧淮的見麵十分冷淡簡潔。

“合籍後也不能荒廢練劍與修行。”

“是。”

“練劍與修行也不可輕忽紹兒。”

“是。”

“盡快在昆侖舉辦合籍大典。”

“是。”

封白雖然在顧淮麵前極有效率的完成了合籍任務,但這回事不是顧淮認可就萬事大吉的,他從虛無峰離開便直蹦鴻蒙峰。

隻是他這一去也是遲了,沒見到泰寅,這便轉出宗門傳送陣,竟也沒瞧見封紹。

心裏不妥,封白便向守陣的弟子問詢,這才知道事由不好——“師兄,泰寅真君領著師叔往思過峰去了……”

這思過峰,沒聽說過少於十年就從裏麵出來的……而且,還不得主動出峰。

當然,思過峰也不是毫無益處,不光是封鎖昆侖弟子行動,此峰劍洞遍布,也有不少弟子是自請入峰,磨礪劍意。但這種比起昆侖的北鬥劍陣來,卻艱辛艱難得多,領悟劍意靠的是被劈。開宗至今如此多大能、長老的各式劍意思過峰都有,一道道劈下來,折磨犯錯弟子的同時,還真有能有所頓悟的。

但既然叫思過峰,便也知道打著“思過”的名頭,弟子被領進去當然是為了受罰的,這修行就絕不會舒坦。總得受些折磨。

封白如何忍得叔叔吃苦,當即禦劍疾飛,好容易跨越半個昆侖境,但抵達思過峰時,卻也隻見到泰寅一人了。

山頂整整十畝符陣帶被催動,全部點亮得光華耀耀,白晝生輝。

封白想也不想,提劍便往陣心裏跳,卻叫泰寅彈指一攔。

“孽障,你可知這裏頭是個什麽去處,竟敢亂闖不成?”

“師叔的去處便是我的去處。”封白運起全力,抵擋泰寅的阻滯。

“你倒好膽!”泰寅話音未落,無數道火紅的劍光從四麵八方飛向對麵之人。

封白早有警覺,湛盧劍鏗的一聲便飛出劍鞘,全身靈力瘋狂湧入飛劍,劍光暴漲之下,全力相擋!隻是境界隻差,憑他十分不凡,卻也奈何不得,勉強撐了幾息,便叫泰寅的火劍燒得體無完膚。

泰寅再惱眼前這人,究竟也是昆侖弟子,自己的徒孫,見給足了教訓,這才收回劍,也有心說話了。

“孽障,本真君念你天賦異稟,生就聖獸之體,承天厚賜,十分不易,且不追究你陰謀算計,勾引你親師叔的罪過。此事你須得速速罷手,本真君也好放你條生路,日後你尋個什麽樣的道侶全憑你,隻不能是我家紹兒!”

泰寅沉著臉色看他,威壓逼發,聲音卻是低了兩分:“你可聽明白了?”

返虛期真君的威壓豈是好受的,若非封白獸身時足有五階,隻怕此時依他築基圓滿的色身,是決計站不住的,非得叫生生威壓得爆體而亡不可。

然,他卻抵劍而立,語氣冷硬一如先前:“師祖,隻能是師叔……”後文未出,口中已是腥甜一片,他吐了口血水,接著道:“不敢求師祖成全,唯一心、一命、一世以拚之。”說話時,他已將剩下的靈炁運化起來,卻不是注入飛劍,而是運作在手。

眼見封白將一股磅礴的靈力推向思過峰的陣法,泰寅不由暗叫不好,這孽障好大狗膽!竟真是不要命了不成!這昆侖的陣法禁製豈是他一個築基小兒能啟用的!

泰寅總不能叫他死了,急急揮出一掌,便有一曲形如蛇般的飛劍格擋而去,恰恰隔絕了那道金光閃閃的洶湧靈力,將其生生逼回主人體內。

雖是叫逼回去,卻也叫封白吃足苦頭,唇雖緊抿,血卻不止的從唇邊溢出,越發襯得麵色慘白,形容淒慘。

泰寅並不是個狠絕的人,尤其對自家人,封白他雖瞧著惱恨,到底也是昆侖人。眼下見了對方這般模樣,倒也不禁心軟幾分,和著先前的言語應對下來,他不由生出幾分旁念。

這孽障雖心思深,不想待他家紹兒卻是十足執念,分毫不肯退讓,竟是道消神滅也不顧了?

心下雖驚異對方竟有這等執念,但轉頭一想,泰寅的目光就有些質疑與難以置信,望住那血染道袍的封白,直要將人戳出幾個窟窿似的。

封白緩了口氣,抬手運氣,竟是不依不撓。

泰寅眼皮一跳,揮手紅光一道,便將對方的手打回去,冷哼道:“休要作死,你要入陣,我不攔你,且還送你一程,免叫你這點修為強入了陣法也斷送半條性命。”

“謝師祖。”封白金眸一亮,勉強拜手。

這語氣雖恭謹,他卻沒顯出十分歡愉,想是等待對方的下文。

果不其然,泰寅擺手道:“你莫要謝得急,醜話且說在前頭。你先前那話,倒聽得去像是待我紹兒是一片真心,既如此,本真君也不是那鐵石心腸之人。你此入思過峰,若能破解峰中秘境,你與紹兒合籍之事,我便不做二話。若不能,這事休要再提。”

思過峰中有秘境,昆侖弟子大多知曉,但這秘境卻不是那等得寶的所在,而是錘煉劍意,遭受折磨的地方,非是意誌力絕佳,心性堅韌之輩而能通過的。多有弟子被宗主、長老打發進內,也是為受罰,大多吃夠了教訓,便叫放出來了。

若說破解的……那卻是極少了,數起來,也絕無築基、金丹的弟子。

封白眸中光色一閃而過,隻道:“謝師祖垂憐。”卻是不曾明說好與不好。

泰寅並沒糾結於此,乃是計中計,他素來不具城府,然則為了自家愛徒,卻是生出玲瓏心思。這呂明淨是聖獸之體,本是千年難見,資質實力十分逆天,假以時日,難保不叫他破解了。但也得假以時日,少說也得待他結丹甚者結嬰!

這一點,論他再逆天,泰寅也絕不認為他能以築基期破解的,大境界的突破,尋常人都得十數年數十年,還得有機緣……但泰寅卻抱著十年時間一到,便啟陣將封紹領出來的打算。

屆時,他便擇幾個昆侖弟子與紹兒挑揀,須是那資質好秉性也要好的。等到封白破解或是放棄,總歸有數十年上百年的功夫,他慢慢挑也無礙。

符陣之光一邊緩緩上升,一邊輕顫,隨著泰寅手裏的法鈴,發出清脆聲音。

叮叮叮叮!

仿佛有無數風鈴在應和著火紅銅環的輕鳴,一時間,峰頂鈴音如潮。

封白唇角一勾,毫不猶豫的躍入陣心。

見其如此幹脆利落,泰寅目光微沉,他好歹也活了千年,不說旁的,看人卻不會錯。呂明淨天分再高,待紹兒再執著,但絕非紹兒能駕馭得了的。實力已然是駕馭不得,這性子也殊為不合。紹兒雖聰敏機智,但本心卻正心術乃仁,而這呂明淨……莫非真是聖獸白虎的緣故,也同那凶神般,偏執之餘,還生生帶出幾股煞氣。

這等人好時便好,若不好,則誰也落不了好。修者壽元長永,道侶又豈是凡人夫妻般數十年便緣盡的?此二人的天分不說飛升,修得大能卻是有數的,千年下來,誰能擔保沒個不好的時候?

那就要作孽呢。

泰寅皺眉搖頭,作旁人的孽也罷,要作他愛徒的孽,他是決計不肯的。

且說封紹沒能給泰寅一個滿意的答複,便被強帶入昆侖,強丟進思過峰,也是十分欲哭無淚。

雖說按他的性子,哄人是拿手好戲,但有些原則問題,他既然給過封白承諾,就絕不會反口。他也在泰寅麵前轉移注意、懷柔攻勢了,隻想著拖延著美言,日久見人心,叫師尊知曉封白的真心,也叫師尊安心。

偏泰寅咬死要他給一個否定的答複,這如何能說出來。何況一說出來,按泰寅的架勢,就立馬得給他安個道侶了。那他真沒臉見小白了。

鏗!鏗!

一道藍色劍光掠來,封紹橫劍相擋,這個中劍意怕有二重天,他雖有三重天劍意,但連著一個月不眠不休的應付下來,他也深覺有些疲憊。

誰知他好容易破了整個劍洞的劍意,那洞頂忽然刺來一道蛇形的劍光,熒光閃爍中,蛇形竟然更逼真了幾分。

嘶嘶!

劍嘯有如蛇信吞吐,劍意猙獰暴虐,光芒暴漲!

麵對如此驚人的劍勢,封紹不得不打起全副精神,魔炁沒入赤炎劍內,化作火龍直取劍蛇。

也不知是哪個宗中前輩留下的蛇形劍意,雖同時三重天,卻十分難纏,若說封紹的劍意取的是暴烈,那這蛇形劍意便是又霸道又死纏。且所化的幾乎是實形,較之封紹的黑色火龍,逼真百倍,足見這位前輩在劍道上造詣不凡,絕非他這樣雜學的家夥可比。

封紹連九字真言祭出來,也沒能將這道蛇形劍意完全劈滅,但他已是疲憊至極。

雖說這思過峰要不了命,但傷及根裏,修養個數十上百年也是常事,封紹迫不得已,也顧不得魔道之別,隻好將青口小瓶裏的蓬丘牽引出來。反正他魔修的身份幾乎全宗皆知,便是峰中有不知者,隻怕也難遇到……看似是一峰,看似內含數十上百昆侖弟子,其實此境極大,深不可測。

聽聞峰中隱含的秘境亦不在少數,雖是傳聞,封紹卻知是真,便是原劇裏,這思過峰也是露過麵的,蓋因其中一處秘境經曆是主角呂明淨的重要劇情。

此時的險況也容不得封紹多想,幸而蓬丘久不出來,一出來便十分積極,麵對那劍蛇也顯出了十分的胃口。好在封紹先前已將劍意打散了一半,剩下這一半他應付起來也不顯吃力,乃至最後一步,竟將這蛇形劍意生吞了!

封紹膛目結舌,道:“你餓瘋了不成,劍意也吃得?”

“劍意?怎不見劍修?”蓬丘似乎也自感意外,撓了撓頭,“老朽也不知呢,看上去倒是條蛇罷了,與那魂魄也差不離,肚子裏又空虛……”卻是打出個飽嗝,幹脆走動幾步消食。

尋常的劍意當然離不得劍修,但昆侖的劍陣劍洞卻不同,自有古法炮製,又須得是靈氣極其豐裕的地方,所以俗世裏尋常也沒有這等劍陣、劍洞。也是俗世裏劍修大多領悟不出劍意,實力不如的緣故。

蓬丘又是化外之地來的魔修,難怪不知。

封紹想通這層,又怕蓬丘吞了這劍意會有什麽不當之處,接下來幾日少不得多作問詢,又令蓬丘自查。卻是奇怪,蓬丘吞且吞了,然並無異狀。不僅無異狀,他還查著查著,查出幾分驚喜來。

原來他成了封紹的魔煞後,在修為一途已難提升,止步元嬰。畢竟他不比川儀這種靈寵是個全然活生生的,他雖不死,卻算不得活,要提升修為是極難了。好在蓬丘心態極佳,也是他呆在陰邪秘境那種地方也堅持了數百年不曾消散的緣故。

修為提升不了,實力卻是無止境的,蓬丘這些年修行的時候便往這方麵發展。自悟出許多竅門功法來。日前吞了那道三重天的蛇形劍意後,他便感受到體內有一股炁,他是魔煞,所有也不過是鬼氣與魔氣,如今驟然多了一道,那就是極分明的。

蓬丘也不知其好歹,但他素來好嚐試好鑽研,在生時便什麽都要研究,一旦喜好,便如那山河社稷圖般,連個語令也非得找齊上百個來。何況這自身多出來的炁。按這東西出現的時候,自是與吞下的劍意分不開關係,算作是道劍炁了。

接下來與封紹一同對付那各式各樣的劍意時,他便有意運用這劍炁,虛影時雖用不上,但凝影化實時卻有奇效。

呲呲!

一道微弱的藍光從蓬丘的指尖刺出,雖未刺中迎麵而來的那道黃色劍意,卻已足夠叫蓬丘驚喜非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封紹也見識了這幕,不禁道:“剛剛那是劍光?難不成你個魔煞還能使出劍光?”

這也太過天方夜譚。

的確是天方夜譚,但蓬丘卻是得意非凡,高興得拉住封紹大講特講,不外是他如何博聞強識,識讀了多少典籍,嚐試了多少法子,這才將體內的劍炁運作自用……當然了,這些也離不開他主人是個劍修的緣故。

“可惜你如今隻得三重天的劍意,若再上層樓,我也受益非凡啊!”蓬丘目露憧憬,封紹則是斜睨了他一眼,“你這老鬼,你當劍意是街邊的爛白菜不成,想有多少隻去撿便是?就是我這三重天的劍意,也隻我昆侖才有數十個,不然你尋遍九州,便說四重天,就是三重天也未必尋得到一個!”

蓬丘雖是魔修,但到底跟在封紹身邊幾十年,在俗世裏也算有見識了,此時也隻得扼腕。雖連道可惜,卻也十分樂觀,畢竟能悟出這麽個法門,乃是不凡的機緣哩!

日後隻要好好修煉這吞入的劍炁,所打出的劍光自會愈加強橫,以劍修攻勢冠絕九州眾修,他豈不也實力大漲。

有了這層動力,蓬丘對於這無窮無盡的劍洞,各式各樣的劍意,也不當是折磨懲罰了,十分積極的拚殺在前,還大加鼓勵封紹多殺,這也是錘煉劍意啊。當然,他想的更多的則是在封紹殺得快滅時,將剩餘的劍意一吞入腹。

有了蓬丘的助力,封紹也輕省許多,至少殺起來少許多後顧,效率也極大提高,不過數月,竟通過了十餘個劍洞。偶得偷閑時,他運氣自查,雖沒感受到十分的進步,但也有一兩分的進步。這苦便不算白吃了。

隻是委實辛苦。

思及辛苦二字,封紹莫名就想起封白來,他仍記得,封白說過兩人分別的那五年,他是不眠不休的修煉了五年,並非閉關,而是實打實的修煉實力。這才叫辛苦。

這小畜生,未必太執著了。

封紹心歎一聲,他被拘在這裏頭出不去,但願封白能沉得住氣,不過十年,便當做了閉關了。至於泰寅的態度,他知曉師尊是為他想,但如果他十年都心意不變,想必師尊也難強求。畢竟修者合籍不比凡人成親,總要講究個合意合心。不然與修途就不是助益,反要成害了。

“走。”封紹起身,蓬丘的胖身子也緊隨其後,步入下一個劍洞。

這一個劍洞卻極難應付,兩人逼出全力也隻滅除三成劍意,還打都來不及叫蓬丘吃掉。更慘是,這劍洞裏的劍意還會得自成劍陣,好比是昆侖眾劍修一齊結陣出手一般,好大殺傷!

兩人勉力應付了一刻,終於是不敵,再不敢強闖,速速退避出另一洞。任是如此,封紹也吃下好大的苦頭,若非右臂有須彌那巫青蟲的加持之力,握劍極穩,不然連赤炎劍都要丟在那劍洞裏,叫那劍陣的劍意洞穿損毀。

但他也隻有一條強化的右臂,左臂已是沒有了,大腿上鑽出許多劍洞,血流如注,叫他一個翩翩少年成了殘肢乞兒。

封紹見蓬丘的實體發顫抖動,忙問:“你如何了?”

“老朽的鬼影元神叫破了小半呢,痛煞我也!”蓬丘連聲音都都起來,本來不甚分明的五官此時越加模糊了,他望了封紹一眼,目光落在對方右手上——是一隻素圈模樣的銀指環,仍在緩緩綻出柔和的銀光,將封紹籠罩其中,靈氣極其充沛。

“你倒好,有法寶護著呢,沒傷到元神呢!”

蓬丘恨恨說完,再不多言,直接鑽回青口小瓶了。這般著急,想來是要修養好長一段時間了。

※小劇場

※趙博:聽說泰寅師叔將封師兄打入思過峰了。

※張百千:聽說他將明淨師侄也打進去了。

※羅勝:我還以為師叔真生氣呢,原來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顧淮:劍修合籍,去劍洞裏蜜月也是合宜。

※眾:是呢是呢,先蜜月後辦酒嘛……

※謝謝屁屁涼的地雷,麽麽噠,到作者碗裏來,幫作者炸出更多的霸王吧!╭(╯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