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這夜封白將封紹擒在**,好生懲戒了一番,慢條斯理,細細把玩,每次都能讓對方小死一場,當然是快活死的。
事畢,抱著封紹去寒潭,他在水中還能讓他叔叔再死去活來一回。半分藥性,半分情疲,一絲兩氣的封紹趴在他胸前,閉著眼睛隻是要睡。他卻是餘興未盡,低頭去吻對方的嘴唇,吻得纏綿長久。
封紹已無法回應他,力不能支,是真的睡了,在他身上蜷縮起來。於是他小心的將封紹打橫抱去**,一臂攬入猶覺不夠,複是雙臂抱著才肯罷休。終於做成了一對親親熱熱的交頸鴛鴦。
二人自此無話睡去。
哪料到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封白忽然聽見點哭訴似的聲音,先以為是做夢,還沒在意,朦朧的睡了一會兒後發現那聲音依舊,竟哀痛得直揪人心。他連忙一看,竟是封紹在做夢——也不曉得是什麽噩夢,隻見他滿臉的汗,雙手緊緊的抓著被沿,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麽“天道有常”,一會兒喊著“報應不爽”,一會又喊“小白”。
封白聽及喚他,便坐起將人抱入懷裏,很溫柔的吻了吻他的耳朵與眉心的朱紅,低聲寬慰:“叔叔,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未醒的封紹恍惚是聽到了,神色卻從焦灼變作了驚慟,猛地疾呼出聲:“不要!”
“叔叔!”
忽被推了幾把,封紹怔怔的睜開眼睛,從夢魘中的恐怖景象切換到封白擔憂的臉,這才醒過來。他抬手先摸了摸封白的臉,似乎確認是真真的,這才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道:“我做夢了。”
封白皺著眉頭拍拍他的後背,沉聲道:“別說叔叔連‘我執’都突破得了,心境又素來穩固堅韌,便是尋常修者也不會突發噩夢。叔叔別是存了心魔罷?”
封紹輕輕“唔”了一聲,似乎仍沉浸在夢境的景象中。
封白道:“叔叔不是說,修道之人,尤其是修魔,萬不可將什麽事都憋在心裏,不然紓解無法,將成魔念。”頓了一頓,他問封紹:“你夢到什麽了?”
封紹忽問:“你說,張養清死絕了麽?”
封白挑眉,道:“叔叔夢到他活過來了不成?別說他活不過來,便是活過來也不是我的對手,昔日能叫他為仆,來日便能叫他做狗。”
封紹歎了口氣:“也是你當初怎不直接殺了他,倒留他一命來興風作浪……”
封白打斷,點頭認錯:“是我不對,差點叫那奴仆傷到叔叔。當年留著他有用,後來用的差不多了,本也是想要順手殺了的,後來我們又在思過峰耽誤了。”
“你留他什麽用?”封紹疑道。
“那張養清原是抱樸宗親傳弟子,雖被驅逐卻也不曾被除名,用來給抱樸設些機竅,倒是便宜。”說話時,封白從錦囊袋裏取出幾塊黑色令牌遞給他。
封紹取之一看,便認出此物乃傀儡令。
煉製傀儡乃魔修法門,這傀儡令也是傀儡術的一種,不過比起煉死物,這傀儡令煉製的是活生生的修者,用令牌來操控。雖製成傀儡,但與死傀儡不同,如此製成的傀儡還保留活人的精元血氣,乃至在沒有指令時,傀儡並無異狀。
雖然此術精妙,但於魔修而言,因要渡入自己的丹田魔炁又損耗非常。若修為不曾達到六粒子,或是大能境界,尋常魔修便是有幸習得此法,每每嚐試都要損害道基。
青陽與他皆是四粒子魔修,這麽一聯想,封紹就知道當初青陽被封白所奴役得多麽淒慘了。難怪後來相見,明明青陽這十餘年在飄渺的助紂為虐下,根本沒少吃修者喂養血蘿,但助漲的修為卻也不過剛剛結嬰……原來是從前損害太過的緣故。
這麽個奴役法,難免青陽覺得在封白手裏活不成,怪不得連血蘿也不要,著急得要用分魂法逃脫封白的掌控了。新仇舊恨,難怪青陽對他恨之入骨。
不承想,機關算盡,卻棋差一招。
天理循環,事事相連,封紹暗暗搖頭,隨口問道:“這些活傀儡是抱樸宗的人?”
“是幾個親傳弟子。”封白點點頭,封紹不解道:“你與抱樸有仇怨?”
封白唇畔不覺勾起一抹舒暢的淡笑:“叔叔那日不還說要成立九州盟,做散修之主麽?我亦說過要一統四宗的。”
封紹一愣,他自己是戲言,竟不料封白是認真的。
可不是當真的,早在數十年前這小畜生就算計了張養清與抱樸這一出,先前他們為救蘑菇,兩人商議之時,又將蓬丘奪了飄渺宗丹紫的舍,如今已成了飄渺的新宗主……待到以後,這些親傳弟子裏有一個坐上了宗主的位置,那便……隻剩下一個菩提寺了。
慈覺是下一任主持,之前封白在金丹境界時,與他還是高低立見。如今封白結嬰,與慈覺隻差一個大境界,又有絕倫體質與異變古劍,便是眼下難以得勝,將來卻未必不能壓製對方。屆時就算沒有傀儡令這種東西,封白也真能將一統四宗的路走下去了。
封紹一時五味交雜,原劇裏以拯救蒼生為己任的英雄竟然誌向大變,未來的劇情想來也要離譜。雖然,不論拯救蒼生還是統一四宗都是大事業,但體現出的心性卻背道而馳。封白身上幾乎看不到呂明淨的影子,劇情自然支離破碎。
都這種情勢了,那位紫虛道人還能淡定的認為封白將來會集全山河社稷圖,然後選擇自爆,隻為挽救無辜蒼生?
他的疑問自然得不到解答,隻是眼前閃過一幕幕夢境中的景象,紫虛與青陽交錯而過,不由升起些許不安。
但這層不安還沒來及深入,他就叫封白緊緊的抱住了,對方凝望著他的眼睛,笑得如孩童般不知世事:“叔叔,以後整個九州都是我們的,就無人再敢傷害你,也不能以元昊、何鸞要挾,叫你擔憂心痛。我們無憂無慮的遊曆九州,走遍凡人的城鎮,修者的坊市,看戲聽曲,遊街打馬,如此百年千年,再一同飛升,好不好?”
封紹眼中一澀,那些亂七八糟的不安心情全被對方這沒頭沒尾的話給打得煙消雲散。他抬起頭在對方額頭上親了一下:“……好。”
封白高興了,低頭埋入對方溫暖的脖頸中,“我還記得當年在鹿城,叔叔給我買的糖葫蘆,真甜啊。”
“是嗎,那叔叔再給你買。”
“叔叔在客棧裏唱的歌也很好聽。”
“是嗎,那叔叔再唱給你聽。”
“我們在客棧裏睡的床也好大好舒服。”
“是嗎,那叔叔再給你睡……不不,再……”
“叔叔現在就給我睡罷!”
“口誤!”
口誤也沒了更改的機會,一時被翻紅浪,洞府內頓時春光洋溢。
這沒羞沒臊的日子沒過幾天,便到了合籍吉日,正式宣布結束非法同居,走向合法夫夫的新生活。
然修道之人合籍,雖與凡人成親大意相同,但典儀上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合籍大典擇吉日舉行,於虛無峰上齋醮科儀。
虛無峰上已設好祭壇,足有方圓三丈許,夜暮洇濃,由壇上自壇下虛燃起兩行燈火,仿佛兩條碧絛迤儷鋪陳。其後是一列鍾磬琴瑟,隨著清音咒之聲,錚錚琮琮之聲隨風而來,叫人心曠神怡。
顧淮與泰寅居首,其他長老分列,又有數千昆侖弟子依次在峰頂盤坐,人人座下劍陣如蓮。客席處更有菩提、抱樸、飄渺三宗的宗主親來觀禮,身後各有數十弟子。
安靜的熱鬧景象下,封紹與封白二人腳踏雲履,手執拂塵,身背寶劍,並立正中。他們皆著月白色的昆侖道袍,皆是黑發玉貌,一人挺拔軒昂,修眉深目,一人身長玉立,皎然俊逸。他們一同昂揚登壇,行三禮九叩之後跪酒,進爵盞……
峰中靈霧縈繞著這對神仙璧人,雖然隔著輩分倫常,但此物於修者而言實不足為道,是以座下之人無不暗歎天作之合。便是默默觀禮的慈覺也不得不說,那殺魔雖造下大孽,煞氣滔天,但此時卻再沒有分毫戾色,與秉性溫和的封紹站在一處……並不突兀。很相配。
他雖是放下執念,也難免生出歎息,不承想,卻有人比他更歎息,簡直都要歎出哭聲來。旁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正壇的典儀上,慈覺的目光則落到對麵那個有些眼熟的少年身上。那少年俊秀歸俊秀,卻是一臉苦悶,看著那雙合籍之人不住歎息,仿佛人家不是合籍,倒像是合葬……
慈覺好笑,心底的黯色也就衝淡了幾分。
除去他心中黯然,泰寅也莫不如是,他教徒如養子,簡直將封紹視若己出,如今眼看愛徒有了道侶,這人日後才伴他一生,臨了泰寅這做師尊的不免酸楚了。到底他最要臉麵,不肯叫人看笑話,尤其他身邊另一個徒兒顧淮,和他一樣是愛徒合籍,卻是冷口冷麵,十足大師風範。泰寅越加端起來,不肯叫人對比了去。
封紹與封白兩人拜了三清後,這便要在各自師尊麵前聽訓,泰寅乃是顧淮的師尊,自然以泰寅為先。
泰寅逮著了機會,自然要劈裏啪啦的問責眼前這拐了他愛徒的徒孫,雖說有眾人圍觀,哪怕眾人盤坐得鬆散距離也頗遠,但修者個個耳聰目明,所以他克製再克製卻也訓了半個時辰。
“……他日後受了外人的氣,我若已不在,你當與他同氣連枝,不可叫他受害。你資質確實上乘,日後修為進益將比你師叔快上許多,但絕不可因此製壓他,更不可學那些重利輕義之徒,道侶反目,自相殘殺。”
泰寅說到這兒,其實是意有所指,因為昆侖前宗主碧波與抱樸宗複陽子為了一份機緣反目成仇,夫妻相殘的故事已鬧得四宗人盡皆知。
封白聽後並無多言,隻直說要與封紹結生死契,此契以修者心頭血結成,厲害無比。同生共死,一方損傷,另一方也無法獨善其身,若是一方生死,另一方必然相陪。
這種本是麵臨信任而互相威脅的契約從來叫人避之不及,封白卻說得如此幹脆,封紹幾乎第一時間就變了臉色,喝止道:“不可!”
泰寅也沒料到封白會說出這番話來,手稔的長須氣得一抖一抖,他雖更愛封紹,但封白也是昆侖的眼珠子,更是未來的希望,怎能叫封白如此莫名其妙的折了。
因對方說得如此絕,他簡直無話可說了,隻得瞪著封白道:“胡言亂語!你師叔若是被外人所害呢?屆時你也死了,誰去為他報仇,便是他被天收了,你也該留著命一劍劈上天去。劈不死它也要與它對罵個三天三夜,最好劃個清音咒攝錄了罵聲,罵個幾十上百年才算全了你的情義。”
封白回眸與封紹相視一眼,兩人眼中俱有笑意,然後向泰寅道:“徒孫受教了。”
夫夫二人受過兩位師尊的訓後,由宗中一德高望重的長輩為他們結了同心契。那如發絲般的微紅光芒在兩人心胸穿錯而過時,簡直似真將兩顆心纏繞起來,緊密無比,再不能分開。
封白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這麽多年的等待終於在此時此刻變作現實,在那位長輩宣布禮成之後,他轉頭對著封紹粲然笑了。笑容將他臉上冷峻的線條完全融化,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像得到心愛之物的孩子。笑得那樣的幸福燦爛。
落在封紹眼中,便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一種名叫失心散的高階魔藥,傳言服食此藥後便會逐漸忘卻本心,受宿主所**,做出違背本心的事後還甘之如飴。
那夜的殺屠……他還記得惡心欲吐卻一殺到底的堅持,每每不敢回想。但直至今日,亦無後悔。天道有常,來日報應不爽,他亦無所怨言,隻願連這畜生的份也代罰了。
令他做出違背本心的事後還甘之如飴,這畜生比之失心散更名副其實,也與失心散一樣明知中毒而不能自拔,不肯自拔。封紹也輕輕一笑,笑時已沒有了一絲焦慮恐懼的神色,炫目的明亮溫暖。
“叔叔,這不是做夢罷?你掐一掐我。”
“……把尾巴收回去,大家看著呢。”
“叔叔,我們回家罷。”
“好。”
“叔叔,我真高興。”
“我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5555,明天就元旦了,作者完結不了正文了年底,555,原諒年底工作真的很忙的作者食言而肥了。真的肥了。。。~
※不過不會斷更,會保持這個速度更新到完結的,堅決不爛尾,嚴格執行大綱。
※節前麽麽噠各位小夥伴,2014大家也不會拋棄作者的吧,【你忍心說不嗎】手拿殺豬刀的作者可憐巴巴的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