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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也隻是一瞬,封白的手剛伸過來便被封紹按了回去,凝目道:“林師兄呢?”
“殺了。”封白說完,攏出一顆流光的內丹來,送到了對方手裏。
封紹略鬆了口氣,雖不知林從之與青陽狼狽為奸的目的,但不管是什麽目的,既然被他們發現自己得知,林從之若是先回宗,定然不會叫他討得好處。
“叔叔怎不叫我殺了他?”封白皺起眉,取出道袍穿上。
“他是須彌老祖的弟子。”封紹眯起了眼睛,道:“他若不是識掃到有人來助力,隻怕也不會輕易逃遁,這時才把須彌老祖的話帶到,是提醒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呢。”
封白薄唇一抿,沒有再多言,兩人一路回城,路上他則將識掃探聽的內容盡數說給封紹聽。
“抱樸宗,親傳弟子,張師弟?”封紹心中一動,那個青陽能以這個身份利用百珍坊,足見是有所憑證的。畢竟哪怕此處偏僻,但百珍坊也是抱樸產業,若無證明身份的物件可不能如此聽候差遣……證明身份……但青陽明明是魔修!
“今日探得如此近,我發現這個人的氣息很熟悉。”封白的獸性一直使他有不同常人的敏感洞徹,略一思量,便道:“在呂氏福地的時候,他一定出現過。”
“呂氏福地?”封紹重複了一句,又道:“抱樸、張姓,親傳弟子……是他!”眼中大亮,拊掌道:“是張養清。”
修者記憶極好,封白更甚,他記得二十多年前的人,卻是有些難以置信:“那模樣……倒是分毫不似。”
“分毫不似就對了。”
封紹這會兒幾乎全明白了,為什麽初次與青陽見麵時,對方的表情那樣怪異。這次見麵,明明他們都屬須彌老祖的弟子,但對方卻不掩仇視,招招致命。這不可能是須彌老祖的授意,畢竟對方還等著自己十五年之約呢。
那青陽的態度就是他自己的態度,青陽之所以如此憎惡封紹……“聽說後來他叫抱樸宗主丟進伏屍穀了,修為被廢,丹田被毀的人進了哪裏,還能有人樣麽?”隻怕是將這一樁大仇記在了昆侖,還有封紹這個始作俑者身上。
當初,的確是他倒打一耙,哪怕是對付不義在先。
“所以,須彌老祖救了他,但色身卻是重塑的。”封白了然的點點頭,金眸浮光一掠而過,大乘期的大能,果然無所不能。
封紹暗恨自己這倒黴悲催的反派光環,好事也能叫他做成壞事,聰明也能叫他變成作死,惹到這麽一個小人,日後必然煩惱無盡……但卻不是抱怨的時候,他繼續聽封白說出下文。
“然後……看上去是一隻八卦紫英杵,說是要安置到宗門大禁製內……”
八卦紫英杵?
封紹隱約記起了什麽,在原劇中此物是青城埋到大禁製內的,這件法器隻是看上去像八卦紫英杵,實則內裏根本是件魔器!來自須彌老祖的上古魔器。
本來山河社稷圖出世後,就引發妖獸肆虐,各大宗的禁製遭受侵蝕,而在魔器的影響下,昆侖的宗脈都被漸漸摧毀吸收。其後青城能八百年邁入大乘期,不僅是因為他天生魔體,和這萬年宗脈的滋補也大有關係。
宗脈被毀,靈氣被大幅吸走,對整個宗門的影響十分巨大,尤其威脅整個昆侖仙境的平衡。九州唯一能稱作仙境的福地,對靈氣的要求極高,沒了靈氣的提供,仙境不仙之餘還將引起境內動**。
可以說,這是青城尊者作為反派的一個重大手段,如此重要的劇情被交給林從之,封紹很快意識到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封白這邊話音未落,封紹便禦劍轉了方向,語氣低沉:“你將林師兄殺在何處了?”
封白目光一閃,旋即會意,祭出湛盧劍往前帶路,不多時便落在一處密林之中。林間茂密,繁盛蔥翠,然而有一處卻格外禿了個大坑,巨樹臥倒大片,一望便知此地剛剛引發過鬥法交戰。
但此時這裏隻臥倒了樹,並不見人。
“是我疏忽了。”封白皺起眉頭,道:“不曾想他內丹都沒了,元神都揮散了,還能活。”
封紹蹲身捏了捏地上那些符灰,還有滿地的邪穢汙血的詭異針形,甚至嗅到了一絲熟悉的魔氣,起身道:“與你無關,他並沒有活,不過是被補入了邪魂,行屍走肉。”
補魂有很多種,大多是元神受傷,缺了一絲半縷,也叫補得千辛萬苦。至多如碧落那樣,被魔氣侵蝕得隻剩一絲絲,最後也是叫返虛期如泰玄,修魔者如他兩人合力才勉強救下。即使如此,碧落的修為都被封印,須得從新來過。
但人如果死得連元神、法身、慧命甚至內丹都沒了,不論魔道,要想補魂回天都是天方夜譚。祭煉心咒注上偏偏這麽一種邪法,能將死人的魂補全,隻要事先在宿主的體內花下九九八十一天養下一縷邪氣,哪怕宿主身死,也能保留邪氣汙染的一絲邪魂。屆時,隻要將三百隻厲魂補入宿主,宿主便不死,或說是“複生”。
但這種複生卻是操控在施法者的手中,若說這邪法比之傀儡有何好處,或許就是複生的人魂魄完全,看上去與常人無異,而且不損修為,甚至連宿主本人都不好覺察出異樣。
便是青陽早種了因,林從之死的如此突然,他能哪裏尋三百厲魂來?想必在附近活活虐殺的凡人,隻有虐殺,才最容易變作厲魂。
如此喪心病狂,比之原劇中的青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封紹不敢耽誤,當即囑咐封白回城與川儀還有蘑菇會合,他則急行回宗。
雖然沒聽到解釋,封白卻也看出對方的心神不寧,但並不多問,隻道:“凡事小心,我隨後便到。”封紹點頭,兩人這便分頭行事。
歸途中匆匆趕路,禦劍不停,封紹三日後便回到了昆侖。
剛從傳送陣出來,他便形似隨意的問那守陣弟子:“林師兄回來了麽?”
“林師叔昨日便回了。”
“現在何處?”
“在北麵大禁製處呢。”
“噢,我眼下還有要事,你幫我將這符篆送去林師兄的洞府。”封紹遞過去符篆時,不忘轉話為傳音:此事攸關固壽秘法,務必要送到洞府內,不可泄露。
秘法大多沾了邪魔歪道的邊,是為昆侖明令禁止的,雖然私下裏偶爾有犯的,但絕不會露到明麵。所以這弟子聽了立馬正色謹慎起來,點頭稱是。
封紹並不擔心對方生疑,林從之為了固壽延命,幾乎到了舉宗皆知的地步了,甚至為此還與宗主顧淮發生過爭執。
一交代完,他便去了鴻蒙峰,不僅泰寅在,連顧淮都在,倒是省卻不少事。
泰寅微微抬手,封紹站立的地方便顯出一隻蒲團來,然後才哼聲道:“這次倒是回來得快,給元昊尋到好去處了?”
蘑菇畢竟是泰玄的親子,雖然不能入昆侖,卻也與昆侖血肉相連,故而封紹稍一推波助瀾,眾長老都默認了給蘑菇取下元昊這一道號。他與顧淮、封紹等人同輩,顧淮的道號是元景,封紹的道號則是元晟。
“師尊,徒兒回來並不是給元昊尋到了去處,而是……而是……”封紹臉上做出十分糾結猶豫的情態,終於在泰寅的催促下,這才將他如何意外得知林從之為了固壽,不惜在百珍坊內與抱樸宗弟子私相授受秘藥秘法的原委一一說出。
“除了秘藥,那抱樸宗人還給了師兄一紙邪穢的符篆,說是祭祀在洞府還有靈氣最豐裕的地方,便能延年益壽……”
封紹真真假假的說到這裏,語氣已是萬分擔憂:“師兄真是病急亂投醫!這等法子怎能相信……我本來以為師兄未必真的會這般做,但剛剛一去到師兄洞府,便嗅到了濃鬱的魔氣!”
“此事當真?”泰寅豎起眉頭,語中慍怒。
封紹篤定道:“千真萬確,師尊這便叫人去師兄的洞府裏,隻怕都能感知到那邪穢的魔氣!”末了還不忘添上一句:“而且,洞府侍童還說師兄這會兒已急匆匆的往宗中大禁製處去了……”
全昆侖靈氣最豐裕的地方還有何處?當然是宗脈了。
別說是邪法祭祀,便是輕易對宗脈做出一絲不軌,都是宗中重罪,幹係整個昆侖命脈。
“這畜生!”泰寅怒極,反而說不出更多的話來,對著石桌猛拍一掌,頓時龜裂化灰。
顧淮此時則猶顯冷靜,他已禦劍足下,道:“師尊,咱們還是盡快阻止罷。”
泰寅與顧淮並無查證並往北麵飛去,封紹緊跟在後,便是對付要查證他也毫無所懼,那符篆中已被他化入一顆入咒的煞魂珠,既然被帶弟子帶進去,那洞府要想沒有邪穢魔氣還真難。
而封紹之所以不是直言戳破青陽的陰謀,則是另有顧慮與盤算。
其一是他雖然了解八卦紫英杵的底細是魔器,原因卻難以自圓其說。普通的魔器他知道也罷了,這可是上古魔器,別說他是個不足百歲的金丹道修,便是泰寅隻怕也無法辨認。何況,他若隻說是普通魔器,那就難以對如此浩瀚深厚的宗脈造成毀滅性打擊與汲取。這樣他若說青陽類似青城的那種陰謀,便也不符邏輯。
其二則是封紹有意利用這一偶發事故來將計就計,不僅要阻止魔器置入禁製中心,也要為自己解決一些隱患。
昆侖大禁製是許許多多古老陣法串聯一體而成,符文繁密,紋樣古樸,偌大的北麵之空被點綴得熠熠生輝。雖沒有夜色中星辰的璀璨,但每一道禁製的紋路都是如此清晰,刺目的陽光也無法奪走屬於它們的光華,更遮掩不了它們強橫的力量源泉。
“見過宗主,長老。”在禁製處當差的弟子們都上前見禮。
泰寅擺擺手,略一轉頭,雖眉目不動,卻是在識掃了,然而似乎沒識掃到目標。他皺起眉直問:“元易何在?”
一弟子應道:“師叔進了禁製中心處……”
“孽徒!”泰寅大怒,拂袖飛入禁製之中,封紹一聽這語氣,便知他師尊此時是真對林從之私用秘法,意圖以宗脈假公濟私一事,是深信不疑了。
他略彎了彎唇角,跟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天氣涼快一些了,感覺不錯o(*////▽////*)q
※小劇場
※蘑菇:川川,我爹呢?(?⊙?o?⊙?)
※川儀:=.=
※川儀:=.=
※蘑菇:川川,我們來玩吧。o(*////▽////*)q
※川儀(轉身一指):看,天上有灰機。(跑……Σ(っ?°Д?°;)っ
※雁過拔毛,人過留評!!!你懂的p(#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