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起伏伏過了約莫兩三個時辰,船平穩下來,高羽甚至感覺不到它是否在動。大漢起身道:“快到了,要不要上去看看?”高羽求之不得,道:“頭暈腦漲的,透透氣也好。”

眾人從船艙中出來,高羽道:“二爺,我家在張家集,在哪個方向?”大漢道:“張家集?沒聽過。不過...”他話未說完,高羽水月寧帶著參精立時飛了出去。大漢也“蹭”的躍起去,眼看就要抓住高羽。

高羽回身,“化虎”撲出,大漢罵聲娘,雙手銀光流動,生生將火虎撕開。高羽印式一變,火虎破碎的身體竟莫名化成水龍,將大漢死死纏住。大漢一時掙脫不了,“噗通”落入水中,高羽水月寧乘機逃走。

三人遁入片樹林。水月寧道:“你沒傷著吧?”高羽道:“沒事,多虧師祖教的保命絕招。”水月寧道:“人生地不熟的,咱們先在這躲躲,過幾天再說。”

三人不敢大意,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上休息。一陣細碎的腳步傳來,高羽水月寧立時警覺起來,側耳傾聽。腳步聲輕浮混雜,不像是練家子。聲音越來越近,出現個踉踉蹌蹌的中年人。此人麵黃肌瘦,衣服破舊不堪,手上還有條麻繩。他環視四周,自語道:“就這吧。元貴你生平潦倒,但願此地能洗淨你今世的晦氣,來世大富大貴。”說著便把麻繩掛在樹枝上,打個結,試了試還挺結實。他歎息自語一陣,又是捶胸又是頓足,徘徊許久,最終下定決心,一跳腳,脖子吊在繩圈中。

水月寧輕聲道:“快救人。”高羽如得法旨,擲出柴刀將麻繩割斷。那人正在手忙腳亂掙紮,脖子突然鬆開,摔了下來,大口喘著氣,手不停的捋胸,想來定是極為難受。水月寧道:“這位大哥有何難處,非要尋短見?”那人自語道:“如此死法果然難受,倒不如一杯毒酒來的痛快。”旋即笑道:“元貴啊元貴,你賤命一條,憑什麽去享受毒酒?”高羽見水月寧受了冷落,氣不過,道:“你這個人,我們好心救你,你卻不知好歹。”元貴道:“誰讓你救,死了倒好,一了百了。”

高羽剛要起聲,被水月寧攔下。水月寧道:“這位大哥,我們兄妹三人流落到此,迷失了方向,可否行個方便?”元貴道:“元某人家就在附近,隻可惜無米無鹽,徒剩四壁。”水月寧想了想,從手上退下翡翠手鐲,道:“我們兄妹三人隻要一頓飽飯,別無他求。”元貴接過鐲子,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就當為來世積德吧。各位,請跟我來。”

不多會,三人來到林邊一茅屋內。果然如元貴所說,除了一塊鋪著稻草的木板,僅有四麵土坯牆。元貴道:“各位稍等,待我到集市上換錢買幾斤包子。”元貴去後,三人聊了許多閑話。約有一個時辰,元貴回來,手裏拿著熱氣騰騰的包子,道:“趁熱吃。”三人不客氣,大嚼起來。

高羽水月寧幾天來吃的都是野果,早就難以下咽。現今聞著噴噴的香味,食欲大振。參精初食人間煙火,倒覺得別有風味。高羽道:“這位老兄姓元吧,你怎麽不吃?”元貴道:“來者是客,你們先吃。”十幾個包子根本不夠,很快就被吃光。高羽道:“我們兄妹實在太餓了,元兄勿要見笑。”元貴道:“不會不會。”水月寧道:“元大哥,貴地是什麽地方?”元貴道:“此地叫靠海鎮,隻因與海相臨。”水月寧道:“是不是有個叫洪海幫的?”元貴臉色一變,道:“洪海幫在這裏勢力很大,靠海鎮上有勢者都與洪海幫有莫大的聯係。”

水月寧“嗯”了聲。元貴道:“各位稍等,我再去置辦些東西。”高羽

道:“有勞元兄了。”元貴走後,水月寧道:“此地不宜久留,等元大哥回來咱們就走。”

忽聽外麵有人喊:“小子,把二爺的東西交出來,老子饒你不死。”高羽驚道:“不好,是洪海幫的二爺。”水月寧道:“他們怎麽知道我們在這?元大哥出事了!”三人急忙出去。

來人不多,隻有三個。高羽道:“你要找的是我們,跟元大哥沒有關係,放了他。”三人之中一人是那個大漢,另一個是個幹瘦的老頭,第三個又矮又胖,比大漢小一號 。大漢向老頭道:“大哥,就是他們。”老頭道:“你們的元大哥去領賞了。他給我們報信,我們怎會難為他。”

高羽水月寧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給人出賣了。大漢道:“大哥,上次我被這小子算計,著了道。今次讓兄弟出口惡氣。”老頭道:“速戰速決。”大漢道:“小子,這次你叫爺爺也不行了。”真氣運於雙掌,施展“開山手”,殺氣騰騰。高羽毫不含糊,執刀迎了上去。“開山手”共十一招,招招勢大力沉,高羽使出壓箱絕技“流雲劍法”。

當年流雲閣祖師創立流雲閣,傳下流雲劍法,又經後輩眾多高手逐加潤色,已成千錘百煉的精妙絕學。流雲閣曆代名家,無一不精通此劍法。高長鶴在高羽學習“流雲劍法”時,更是親自教授,苛刻要求,不允許他隨意改動。天機老人曾親自與之對招,高羽對這套劍法早已融會貫通,造詣著實不低。

但見大漢或拍或劈,掌影霍霍,夾雜著陣陣雄渾掌風。高羽不敢力敵,隻以靈動求生,大漢一時不能傷他,冷笑道:“這是‘流雲劍法’嗎?沒想到還師出名門,倒是小看了你。”他掌勢一完,便迅速結印。“飛石走沙”,無數石子砂礫射向高羽。

高羽使招“行雲遮月”,護住周身。刀使劍招,威力小了三分。

那些石子砂礫有的穿過真氣,打在高羽身上,令高羽招數遲滯了些。

大漢掌緣又裹起一團青氣,“震山擊”。“呼”的聲,剛猛的真氣襲來,壓的高羽喘不上氣來。高羽無法躲閃,情急之下將手中柴刀擲出。柴刀與大漢掌力相碰,登時被震成兩段。

水月寧見高羽不敵,情急之下便要去助他,又不放心參精,便將乾坤劍拋給高羽,道:“小心些。”高羽接過劍,再與大漢鬥起來。乾坤劍在手,“流雲劍法”使得無比順暢,威力大增,還可與大漢一戰。水月寧雙眼緊盯高羽,生怕他有什麽不妥。

瘦老者突然飛身而起,去擒參精,卻被突來的灰影擋住。瘦老者退身道:“原來是悉峴山的朋友。這是我洪海幫的家事,還請不要插手。此事了了,我立刻派全部弟子去找。”風海道:“張幫主事務繁雜,就不勞動大架了。”李大鵬大笑著出來,道:“月寧退下。”水月寧暗鬆口氣,道:“高羽,我太師叔來了。”

高羽正鬥得血脈噴張,不肯罷手。大漢瞥見風海李大鵬,心中大驚,便虛晃一招,跳出陣外。水月寧硬聲道:“高羽,回來!”高羽方才退回。

李大鵬道:“月寧,你怎麽樣,沒事吧?”水月寧道:“沒事。”風海道:“月寧,這些天你都去哪了,可把我們急死了。”水月寧道:“我跟高羽在海上遇到了風浪,還多虧了洪海幫的人救我們回來。”

洪海幫幫主張源聽得真切,卻沒料到水月寧竟不說破,順勢道:“原來這位便是兩位要我們找的人,水掌門的千金,誤會,誤會了。”風海道:“看在你們帶回月寧

的份上,這事我們就不追究了。月寧,咱們回去。”張源道:“水姑娘無恙,可喜可賀。那個小姓兒是我們洪海幫的人,還請兩位還與我們。”他與風海李大鵬同輩,這話說的極為恭謙。

水月寧道:“太師父,這個小娃兒不能給他們。”風海李大鵬本就為水月寧失蹤心痛不已,現在見她平安,自然事事順著她。李大鵬道:“張幫主,這個娃兒我們先帶回悉峴山,待事情清楚後再說。”

萬年參精,長生不老,張源哪肯錯失,雙手一抬,突施殺手“無影針”。“無影針”細如牛毛,以深海玄鐵煉製,雖小卻重。此針可刺穿人的皮毛,進入經脈中。中者一旦聚氣發力便如萬箭穿體,疼痛難忍。

風海結印,一道冰牆赫然出現,牛毛針終歸過於細小,均釘在牆上,無法透過。風海道:“張幫主‘無影針’名聞天下,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洪海幫雖不及我悉峴山,可終究在江湖上有名有號,你這個幫主下手偷襲未免太沒出息了吧?”張源被他連諷帶刺,臉色醬紫,道:“還請兩位莫要插手我們的幫內事務,把那小娃兒給我們。”風海道:“張幫主的人品,恕我不能相信,還是查清楚再說不遲。”

張源恨不得將風海碎屍萬段,出手更加凶狠。“萬箭穿心”,一根根手指粗的箭失鋪天而來。 風海冷笑聲,拔劍一揮,“皓月斬”,宛如新月的真氣“波”的聲,把那些箭失掃的一根不剩,道:“今天你見識見識悉峴山的手段。”聚氣於劍,發出“嗤嗤”的響聲。

“雷鳴劍法”,張源頭皮發麻。

“雷鳴劍法”淩厲絕倫,以攻為守,練至臻竟不僅劍身電光激烈,還可在施劍者四周引發雷電。若是水逸在此,當是別有氣象。在風海的猛攻下,張源招架不住,更不用說還手。大漢與矮子見張源不敵,上前相助。李大鵬道:“我還沒急,你們倒急了。”拔劍躍起,將大漢與矮子攔下。水月寧拉了拉高羽,輕聲道:“你帶著參娃快走。”高羽與參精悄悄離去。

洪海幫三人又怎麽是悉峴山二老的對手,很快就敗下陣來。李大鵬道:“張幫主,今天我們月寧平安歸來,不宜見血光,三位,請吧。”張源再不死心也非走不可,恨然離去。

風海道:“高家小子跟那個娃兒呢?”水月寧道:“我讓他們走了。這次海上遇險,多虧了高羽照顧。太師叔,你們怎麽會在這?”風海李大鵬對高羽和參精本不關心,並不在意他們去留。

風海道:“那日你在海上失蹤,響平回來報信。我們知道十分著急,派出全部弟子日夜搜尋,可用盡了所有方法都沒發現你的蹤影。我想起洪海幫有艘鐵船,可以去遠海,便跟你李太師叔同來相求。哪知那個張源滿嘴答應,卻總說鐵船遠航未歸,讓我們再等等。”李大鵬接口道:“要不是有事求他,我早就翻臉了。今天你風太師叔撞見他們三人鬼鬼祟祟的,我們便跟著出來,沒想到能找著你,真是老天保佑。”

水月寧道:“是月寧不好,讓太師叔擔心了。”風海道:“月寧,我們兩個老家夥看著你長大,在我們心裏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擔心是應該的。我倆修煉了大半輩子,限於天資,始終無法達到玄法之境,難與高手匹敵。你天資聰慧,不在你爹之下,是個可造之材。你爹和我們寄期望於你,對你要求有時嚴苛,你可要明白,不要辜負了你爹和我們這兩個老家夥的一片苦心。”水月寧低頭道:“我明白。”李大鵬道:“最不願意聽你說這些廢話,月寧是那不懂事的孩子嗎?什麽都別說了,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