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雪螢覺得,她方才看到的那個從舞廳出來的女人,跟薑止身形有八分相似。

隻是因為太遠,所以瞧得不太真切。

故而當看到薑止和楚伯承在一起的時候,楚雪螢便跟楚伯承打聽薑止是否一直跟他在一起。

若沒有一直在一起,那說明她可能沒看錯。

薑止緊張到指尖抖了一下。

楚伯承麵無表情,垂眸盯著楚雪螢,“問這個做什麽?”

楚雪螢對這個侄子是很怕的。

她訕訕道:“隻是隨便問問。”

楚伯承輕描淡寫地說:“薑止出來買衣服,正巧我也要出門,就捎帶著她過來,她錢沒帶夠,我順勢把賬結了,有問題?”

“沒有。”楚雪螢不敢再問。

“走吧。”楚伯承偏頭看了薑止一眼。

薑止抬眸望著楚雪螢,又迅速低下頭。

楚雪螢看著薑止就心煩,她擺了擺手,“跟伯承去吧。”

薑止點了點頭,跟在楚伯承身後離開。

隨著楚雪螢一起逛街的富太太,望著薑止的背影,驚訝道:“這就是你那個養在外麵的庶女?”

楚雪螢嗯了聲,“前陣子剛接回來,上不了一點兒高台盤。”

“雖說上不了台麵,可這樣貌卻是一等一的好,倒是配得上李家公子。”富太太想著薑止那身段,那樣貌,怕是整個洛川城都找不出比薑止更漂亮的姑娘了。

楚雪螢扯了扯唇角,“拿得出手的也隻有那張臉了。”

跟她那個姆媽一樣,就是個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富太太貼在楚雪螢耳邊,眼神往薑止離開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她跟少帥走得這麽近,萬一...”

聞言,楚雪螢先是一愣,隨後噗嗤笑出聲,“你是不是想多了?”

富太太道:“薑止是姨太太生的,跟少帥沒有血緣關係,她自己又是個美人胚子,什麽事都可能發生。”

“我這侄兒可不是一般人,不會被美色所迷惑,不然這些年他身邊怎麽一個女人都沒有。”楚雪螢道,“再者,到底是表兄妹關係,就算薑止是個沒成算的,難不成伯承還會亂來?”

最重要的是,她可不相信楚伯承會看上薑止。

薑止長得漂亮確實是事實,可一個鄉下養出來的草包,除了那些好色之徒,誰會看得上?

楚雪螢打心眼裏瞧不起薑止。

富太太總覺得楚伯承和薑止關係過於親密,所以就在楚雪螢身邊提個醒。

不過看楚雪螢這幅態度,富太太也就沒多說什麽。

說得多了,到時候嚼的話茬跑進楚伯承耳朵裏,她可吃不了兜著走。

富太太應和道:“是,少帥確實不是亂來的人。”

楚雪螢點了點頭,“走吧,前些日子我看店裏又上了一批新皮草,天愈發冷了,咱們去挑幾件。”

薑止坐上楚伯承的車。

楚伯承在她旁邊,偏頭問她,“回去嗎?”

“嗯,該回去了。”

頓了頓,薑止又道:“阿哥,剛才謝謝你。”

她望向楚伯承的時候,楚伯承慢慢把頭別開了。

他闔眸,閉目養神。

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全然不見方才逗弄她時的愜意。

薑止心中疑惑,但也沒說什麽。

楚伯承把她送回家之後,就去了軍政府。

拎著楚伯承給買的衣裳,薑止進了督軍府。

幾日後,吳婆子突然過來。

她把薑止叫到一處沒人的地方,慌張道:“薑小姐,我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薑止眼底一暗,麵上笑了笑,“什麽事,吳媽你說。”

“我家那個男人,是個沒出息的,早些年欠了些賭債,我一直漿洗縫補還著。可前幾日,他又被人帶去賭場,輸了大錢。賭場為了要債,生生把我兒子扣在那,我若沒錢去贖,那夥子人怕是要對我兒子下手了。”

吳婆子怕被人聽到,盡量壓低聲音說。

可眼淚一直止不住地流。

薑止唇角扯出一絲冷笑。

等吳婆子再看向她的時候,她又恢複了往日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吳媽,您的意思是...”薑止裝傻問道。

吳婆子擦了擦眼淚,“薑小姐,您能不能提前給我結一年的工錢?念著...念著我照顧過薛夫人的份兒上。”

薑止拳頭緊了緊。

竟然還敢提她姆媽。

可見這吳婆子,絲毫沒有為害死她姆媽的事,感到一絲一毫愧疚。

如此,薑止更無需手下留情。

“吳媽,按理說,我應該幫您,可我沒那麽多錢。”薑止歎氣道。

說著,薑止從荷包裏拿出幾塊大洋,放在吳婆子手裏,“我手頭現在就這點兒錢,您若不嫌棄,就拿去應急。”

吳婆子著急道:“這哪裏夠?”

她對薑止有諸多的埋怨,“薑小姐,您先前是衝著我和麻婆子照顧您姆媽,所以把我們弄進督軍府當差,可見您是真心的。隻是如今我遇到一些麻煩,薑小姐您就三推四阻,拿這點兒錢打發我,我還不如不來,起碼沒了希望,我還能一脖子吊死去。”

說著,吳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出來。

一番話,把薑止說得像是欠了她十輩子的債。

薑止委屈道:“吳媽,不管您怎麽想,我手裏是真的沒錢。您也知道,我嫡母雖然有錢,可我到底不是她親生的,能拿出的錢實在有限,不然您再想想其他辦法。”

聞言,吳婆子腦海突然靈光一閃。

對,楚雪螢有錢。

當初她替楚雪螢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跟楚雪螢要一些錢,應該不過分吧。

隻要楚雪螢給她錢,等她把兒子贖出來之後,她就立刻離開督軍府。

沒和薑止說什麽,吳婆子就匆匆忙忙走了。

她找麻婆子商量這事。

麻婆子嗤笑一聲,“我早就說過,趁著這機會再找楚雪螢要一筆錢,你一直遲疑不肯答應,現在就算你想當縮頭烏龜,都不能了。”

“老姐姐,這事我都聽你的。”吳婆子著急用錢。

麻婆子道:“放心,錢一定可以要到。”

當天,她們趁著薑止去老太太那裏的工夫,就去找了楚雪螢。

楚雪螢看到她們,心裏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你們來找我做什麽?萬一讓薑止看見,豈不是大麻煩!”

“夫人,是這樣的。”麻婆子搓著手咧嘴笑,“最近我兒子病了,手頭裏錢不太夠...”

楚雪螢直接打斷,“想要錢,去找薑止要,是她們雇你們進來的,不是我。”

麻婆子歎氣道:“這都不用夫人您說,我早就找她去要了。隻是我還好,吳婆子這裏就不行了,他丈夫欠了不少賭債,兒子被押在了賭場,這會子需要一大筆錢去贖,薑止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我們也沒辦法,隻好找您來要。”

“你們這是想敲詐我?”楚雪螢就知道這兩個老婆子來找她沒什麽好事。

都怪薑止這小賤人,平白無故把她們弄進督軍府裏做什麽。

真是引狼入室。

麻婆子擺手道:“夫人,我們隻是想找您幫忙,您就看在我們替您辦過不少事情的份兒上,幫幫我們。如果沒到不得已的地步,我們也不會來找您,您行行好。”

楚雪螢當初打發麻婆子和吳婆子出去,就是因為她們知道她太多的事。

現在她們又進府,還變相威脅她。

她恨不得當場就撕碎這兩個老妖婆。

隻是楚雪螢不願把事情鬧得太絕。

被拿捏住把柄的人是她。

萬一把這兩個妖婆惹急了,她當年那些事抖落出來,就壞事了。

不妨先給她們一些錢,之後再想辦法徹底處理掉她們。

越想越憋屈,楚雪螢卻不得不妥協,她臉色難看,“要多少錢?”

吳婆子豎起五根手指,“五百塊大洋。”

楚雪螢麵色大變,“什麽?五百塊?你瘋了不成,跟我要這麽多。”

吳婆子訕訕道:“我男人就欠了這麽多,我一分錢都沒多要。”

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楚雪螢壓抑著怒氣,“我拿不出這麽多錢,但我可以想辦法把你兒子弄出來。”

麻婆子麵色焦急。

她可是衝著錢來的,楚雪螢不給錢怎麽能行?

吳婆子倒是沒想那麽多,她趕緊跪下,“感謝夫人大恩。”

楚雪螢沒好氣道:“把你兒子救出來之後,你和麻婆子就趕緊離開督軍府,以後再也不要來了。”

這兩個人,簡直就像兩顆定時炸彈一樣,埋在自己身邊。

先把她們打發走。

等她們離開洛川城,楚雪螢再花錢雇殺手,半途解決了她們。

到時候她就不需要再擔驚受怕了。

吳婆子信誓旦旦道:“夫人,隻要我兒子平安回來,我以後絕不會再打攪您。”

“滾!”楚雪螢怒道。

吳婆子起身,先一步轉身離開。

麻婆子有些不甘心。

路上,她埋怨吳婆子道:“拿錢才是最要緊的事。”

吳婆子推搡了麻婆子一把,“什麽錢,我兒子的命才是最要緊的。”

她後悔不已。

若當初她沒幫著楚雪螢害死薛蘭音,也沒拿那害命的錢,或許她丈夫和兒子就不會變的這樣好吃懶做,更不會把日子過成這樣。

吳婆子後悔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