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承在死人堆裏爬過無數次。

他對暗殺很敏銳。

槍響的那一瞬,他把薑止推向安全的死角,以身護住沈玥。

他肩膀中了彈,傷得不輕。

“有刺客,保護少帥——”隨著胡副官大吼,兩方發生激烈火拚。

形勢嚴峻,楚伯承血流如注,卻沒法及時去醫院。

沈玥一直碰著他身體,他血流得更多了。

薑止想都沒想,上前擠開沈玥,用力撕下楚伯承肩膀的衣服。

她的行為,突兀又孟浪。

沈玥哭著大怒,“薑止,你做什麽?”

薑止沒說話,又撕下一截裙擺,用力纏住楚伯承的傷口。

血堪堪止住,她又默默躲到一邊。

沈玥紅著眼,狠狠瞪了她一眼。

這時,胡副官闖到這邊,幫著把楚伯承扶進車裏。

又護送著薑止和沈玥,上了車。

幾人趕去醫院。

楚伯承傷得不輕,子彈嵌在肩膀裏。

醫生需要把子彈挖出來,讓沈玥和薑止回避。

沈玥不肯,偏要陪著,一直哭。

薑止轉身走了。

這時,消毒棉簽碰了一下楚伯承的傷口,他眉心緊緊蹙起,突然一臉陰鬱。

沈玥道:“伯承,你疼不疼?”

楚伯承沒搭理她。

望著被薑止緊閉的病房門,他額間青筋鼓起一塊。

沈玥以為他疼,責怪醫生,“你能不能輕點兒?”

醫生很無奈,覺得沈玥故意搗亂,讓他處理傷口都束手束腳的。

楚伯承不耐煩了,“下刀快點兒。”

“麻藥...”

“不用。”

醫生咬牙,燒燙消毒的刀,剜起楚伯承的血肉。

血液飛濺,楚伯承麵色不改,隻是手背肌肉鼓動著。

沈玥嚇得臉色慘白,突然暈厥。

醫生歎氣,叫護士把沈玥抬下去醫治。

楚伯承被安置在一間病房。

在廊外的薑止,也跟了進去,她道:“沈小姐暈過去了,在對麵病房。”

楚伯承閉著眼,像沒聽見。

“我去我嫡母那邊瞧瞧,然後就回去了。”薑止又道。

楚伯承慢慢睜開眼,因為失血過多,他臉色有些白。

濃白燈光灑下來,更顯得沒血色,他道:“想走,用不著跟我說。”

他語氣淡淡的,薑止聽不出喜怒。

她嗯了一聲,往外走。

楚伯承眸色深了深。

這時,護士推門進來,“你是病人家屬?”

薑止道:“是。”

“病人傷口挺嚴重,最近需要忌口,多補血...”護士囑咐一大堆。

薑止記住了。

她看了眼外麵,日頭正濃,“護士小姐,他現在用吃飯嗎?”

躺在病**的楚伯承,幽幽開口,“不用,我胃是鐵打的,不會餓。”

薑止看了他一眼,這才發覺出他不高興。

護士道:“現在別吃,一個小時後再吃。”

說完,護士走了。

薑止猶豫片刻,轉身道:“那我一個小時後過來,給你送飯。”

楚伯承闔上眼,閉目養神,根本不理她。

她也不知道哪裏惹了他,幹脆當沒看見。

關上門,薑止去了楚雪螢的病房。

大概是疏忽,病房門有一條很小的縫隙。

她敏銳聽到裏麵的竊竊私語聲。

薑嬈聲音很低,“姆媽,我按照你的意思查了,你給薑止安排的那輛車,爆胎了,薑止根本沒坐,她是坐黃包車去學校的。”

“是巧合嗎?”楚雪螢語氣裏透著不甘心。

“是。”薑嬈也氣得不行,“那司機說,把車開過來時,他路過窄胡同,軋了釘子。”

頓了頓,薑嬈抱怨,“該死的薑止,她是走了什麽狗屎運。”

“那你怎麽回事?”楚雪螢覺得,今天薑嬈噴裘德名一臉鼻涕的事,頗有蹊蹺。

薑嬈摸了摸鼻子,“我問醫生,醫生說可能是對什麽過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楚雪螢腦子都要炸了。

“姆媽,你說是不是薑止搞鬼?”上次,薑嬈覺得,她考試失利是薑止害的,態度還算篤定。

這次,她不太確定了,像是強行往薑止頭上扣帽子。

楚雪螢依舊否認了,“先不說她性子軟弱,那種情況,她都沒跟我們接觸,怎麽搞鬼?”

“姆媽,那我上學的事怎麽辦?”薑嬈要哭了。

想到那三根大黃魚,楚雪螢心在滴血,她臉抽搐著,“我再想想辦法。”

母女倆正說著話,門外響起敲擊聲。

薑嬈打開門,看到來人,她眼裏滿是厭惡,“你來幹嘛?”

薑止咬著唇,“我擔心夫人,過來看看。”

楚雪螢聽見動靜,“都進來。”

薑嬈冷哼,沒好氣坐在床邊。

薑止過去,笨嘴拙舌地噓寒問暖。

她似乎嚇到了,講話不利索。

聽得頭疼,楚雪螢打斷她,“行了,我沒事,倒是你,多為你妹妹上學的事操些心。”

“夫人,您的意思是...”薑止睜著水靈靈的眼睛,小心翼翼看著她。

“阿嬈上學的事,你再去求求伯承。”楚雪螢揉著眉心,“伯承應該會有辦法。”

薑止笑了。

竟然還惦記上學的事。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