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玫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兒子要去做什麽,轉頭一看,兒子急匆匆跑到蔣奕安懷裏去了,兩個人還抱在一起,難分難舍的樣子。
喬玫頓時就火大了。
當初他們蔣家嫌棄自家兒子,天天不給個好臉色,現在自己還嫌棄他們蔣家不靠譜呢,從上到下除了老大沒一個靠譜的。
帶著這麽一群拖累,老大再有能力也不行啊。
喬玫就一臉嫌棄地要衝上去,被安立國拉住了。
“幹嘛?我得保護咱家小鬱,別被蔣家拖累了!”喬玫氣呼呼的。
安立國說:“算了,反正咱們小鬱不吃虧。”
“你怎麽知道?!”
“你把人家奕安飛機票都撕了,他還能拉下臉來坐下一班飛機,隻為了過來接小鬱,你覺得他們兩個現在誰站上風?”
“走吧,”安立國說,“孩子大了,有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做主吧。”
“可小鬱他生日——”
“好了。”
喬玫還是不願意,最後被老公和兒子拉著過了安檢,還時不時回頭瞪蔣奕安。
接收到喬玫好幾個白眼的蔣奕安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還是不肯放開懷裏的少年。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在機場擁抱著,周圍的人來來往往,他們卻毫不在意。
總覺得這個心靈相通的擁抱,等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
半小時後。
兩個人默默地坐在候機廳。
“唉,就不該回頭的。”佟鬱淡淡地說,“你看,沒票了吧。”
“誰說的,淩晨兩點有。”蔣奕安說。
“……我累了那麽久了,隻想睡覺,結果要坐淩晨的飛機。”
“我說了,找個地方睡一晚,然後坐明天的飛機,你又不願意。”蔣奕安歎了口氣,“你躺我腿上上睡一會兒。”
“我不。”佟鬱說,躺在了蔣奕安的腿上,看著候機廳的天花板,“我們現在不是炮友了,要減少親密接觸。”
蔣奕安:“這我可有點虧。”
“和我在一起,你就隻有吃虧了。”佟鬱說,“怕嗎?”
“不怕。”蔣奕安把外套蓋在佟鬱身上,揉了揉他的腦袋,“睡吧。”
佟鬱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道為什麽,又夢到了當年在蔣家的時候。
是第一年到蔣家的春節吧,他隱約記得,他當時收拾好東西回家,結果到了蘇家,發現蘇家人帶著蘇瑾成旅遊去了,隻給他留了張字條,讓他好好在蔣家帶著,別惹蔣家人生氣。
大冬天,下著雪,他一個人坐在蘇家的客廳裏,他的臥室早就變成了雜物間,裏麵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
房間裏冷冰冰的,廚房的冰箱裏連瓶水都沒有。
在這樣的房間裏,待得窒息。
他默默地起身,鎖好門,背著自己的東西一步一步走回蔣家。
新年夜,街上沒有人,連出租車都打不到,佟鬱一個人一步一步踩著雪往蔣家走去。
雪花越下越大,全身都冷得要命,他搓了搓凍紅的耳朵艱難地走著。
就這麽走了一個多小時,卻還差得遠。
好冷啊……
佟鬱想,在這裏凍死是不是也挺好的,靜悄悄的,沒有人看到,等有人發現的時候,他就已經靜悄悄地去了天堂。
安安靜靜,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他這麽想著,目光落在街邊的長椅上,他走上去,用凍得通紅的手指掃了掃長椅上的雪。
剛剛準備坐下,手機就突兀地響了起來,是蔣奕安打來的。
佟鬱的手冷得拿手機都不利索了,手機掉在地上,直接摔關機了。
佟鬱俯下身撿起來,擺弄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開機了。
剛剛開機,蔣奕安的電話就打進來了,佟鬱接了電話,就聽到蔣奕安不耐煩的聲音:“大過年的,你跑哪裏去了?手機還關機?”
佟鬱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回家看一看……”
蔣奕安聽出了不對勁兒:“你在家?在家怎麽說話哆哆嗦嗦的。”
“我家沒人……”他說,然後掛掉了電話,一個人坐在那長椅上。
雪還在不停地下著,椅子上被佟鬱掃開的地方再次被雪堆滿了,佟鬱身上也被堆滿了厚厚的雪。
他覺得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靜。
也不覺得冷了,好想睡……
他就這麽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他突然被人狠狠拎起來,然後有人在拍他的臉:“蘇塵,蘇塵!”
誰在喊他,不會有人喊他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結果人中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一哆嗦,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蔣奕安有些焦躁的臉。
佟鬱愣了半天,再一看,自己躺在車後座上,身上蓋了厚厚的毯子,蔣奕安坐在他旁邊,拿著他的手在不停地搓。
“……”沒有死啊……
蔣奕安看佟鬱那張臉,簡直無語了:“大過年的你瞎跑什麽?不知道蘇家全家都去旅遊了嗎?你還跑過去過年,我家不能待嗎?”
佟鬱輕輕地說:“你怎麽知道?”
蔣奕安不耐煩:“我當然知道,他們找我後媽要錢的時候,聲音可大了,生怕我聽不到。”
“隻有我不知道啊?”
蔣奕安就不屑:“不知道就不知道,他們愛去哪裏去哪裏,以後就當他們跟你沒關係就行了。”
佟鬱說:“被家人排除在外,你能做到這麽輕鬆嗎?”
蔣奕安的回答是:“能啊,我一直都被他們排除在外啊。”
蔣奕安轉過頭,那張俊朗又略帶稚嫩的臉映入佟鬱的眼簾,是當年還比較青澀的蔣奕安。
好懷念啊。
佟鬱伸手想掐他的臉。
……
蔣奕安看著睡在自己腿上的佟鬱,突然就伸出了手,蔣奕安還以為他醒了,低下頭去看,結果被對方狠狠地掐了一把臉。
蔣奕安:“……睡著覺還不忘調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