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奕安哪裏肯讓佟鬱走,拚死掙脫開了尤旭和小助理兩人,跌跌撞撞向佟鬱衝過去。

佟鬱走得極快,很快就走到醫院門口。

蔣奕安跌跌撞撞跟出來,喊著蘇塵的名字。

佟鬱絲毫沒有停留,徑直走到了一輛電動車前,啟動了車。

蔣奕安撲過來,一把拽住了電動車的後座。

“蘇塵,蘇塵,你別走,你別走——”

佟鬱輕皺著眉頭,一副很頭疼的樣子。

蔣奕安還要繼續說,結果佟鬱的車座前,突然冒出來一個小腦袋。

一個圓臉蛋大眼睛的小女孩,眉眼之間的神情有幾分像佟鬱,她滿臉奇怪地看著蔣奕安:“叔叔,你為什麽喊我爸爸叫蘇塵,他不叫這個名字呀。”

蔣奕安如遭雷擊:“爸爸?”

小女孩滿臉醋意:“他是我的爸爸,你可不能喊他爸爸。”

蔣奕安:“……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小女孩伸出三個手指頭,猶猶豫豫地看了一會兒,又伸出了一個,在蔣奕安麵前晃了晃:“我叫寧寧,我四歲啦。”

蔣奕安心裏咯噔一聲。

小女孩四歲,如果蘇塵外麵有女人,還幫他生了孩子的話,至少得五年前了,而五年前蘇塵才十八歲,整日裏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外麵不可能有人。

他有些恍惚地把目光落在了佟鬱的臉上。

佟鬱的臉光潔白嫩,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讓人忍不住掐一下,體驗一下那Q彈的手感。

但是他還記得,蘇塵臉上的燒傷,那美麗得讓人窒息的藝術品上可怕的瑕疵。

他真的,不是自己的蘇塵嗎……

半響,他嘶啞著嗓子鬆開了電動車:“抱歉,我認錯人了。”

佟鬱禮貌回答道:“沒什麽,我不和病人計較這個。”

“我沒病!”

“來心理醫院觀光?”

蔣奕安就噎住了,是啊,要是沒病來心理醫院幹什麽?

他站在那裏半響說不出話來,佟鬱推著車走到他麵前。

“麻煩讓一讓。”佟鬱禮貌卻冷淡。

蔣奕安木然地後退了一步。

佟鬱騎著電動車帶著孩子離開了,直到電動車拐了彎才停下來,他死死捂著自己狂跳的心髒,大口地喘息著。

前麵的小丫頭滿臉擔憂地看著他:“爸爸,你怎麽了?”

隨即她好像想到了什麽一樣,很是擔心地伸手去撫摸佟鬱的臉頰:“是不是臉又痛了?”

佟鬱深深吸呼吸了幾下,才摟著小丫頭輕聲安慰:“爸爸沒事。”

佟鬱帶著佟寧一路走,路上默不作聲,小寧寧見爸爸一直拉著臉,也不吭聲,眨了眨眼睛。

“爸爸,我給你唱首歌吧?聽了你就開心了。”

“嗯?我們寧寧還學會唱歌了?”佟鬱有些驚訝,臉上也有了點小模樣。

小寧寧點點頭,直接扯著嗓子開始唱:“你的四周美女有那麽多,但是好像隻偏偏看中了我,恩愛過後就不來找我,總說你很忙沒空來陪我,你的微博裏麵辣妹很多——爸爸,為什麽圍脖裏會有臘梅,一條圍脖能包幾朵臘梅啊?”

佟鬱本來心情還不太好,突然就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小寧寧一臉茫然:“爸爸你笑什麽?”

佟鬱好不容易忍住笑:“你從哪裏學的這歌?”

“奶奶去公園裏跳舞時我在旁邊學的,好聽嗎?爸爸,我接著給你唱,傷不起真的傷不起,我算來算去算來算去算到放棄,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叼走,狗叼走,狗叼走——”

佟鬱笑得車都騎不穩了,隻能停下來摟著小寧寧笑了一陣,才又上了車。

這次,義正言辭囑咐道:“不許再唱《傷不起》。”

“《自由飛翔》行不行?”

佟鬱強壓著自己忍不住彎起來的嘴角:“不行。”

“那你開心了嗎?”

“爸爸開心地都快撞車了。”

“撞車了你會更開心嗎?”佟寧寧躍躍欲試。

“不會!”佟鬱哭笑不得。

“為什麽呢?”

“因為我現在已經開心得不能再開心了。”

“嘿嘿嘿嘿,爸爸開心了,我就不唱了。”

兩人一路歡聲笑語回了家,整潔又安靜的居民樓外,有一家裝修別致的小飯店,門口掛著一個牌子‘美美的家常飯’。

牌子下麵的樓梯上坐著一個和佟寧寧長得很像的小男孩。

他一手抓著一個大蘋果,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有點焦急地看著外麵。

直到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眼神一亮,急匆匆迎了出去,對著佟鬱和小寧寧跑了過去。

“爸爸,寧寧——”

佟寧寧很開心地撲了過去:“哥哥。”

兩個人親親熱熱抱在一起,佟鬱很無奈:“我也就走了四十分鍾吧,你們能想成這樣?”

親親熱熱的兄妹倆摟在一起難舍難分,佟鬱很無奈地領著兩個人進了小飯店。

一對老兩口正在店裏忙裏忙外,店裏的生意很好,客人絡繹不絕。

佟鬱進門喊了一聲:“爸,媽。”

佟爸爸把新打包好的外賣塞到了他手裏:“快去送吧,趁熱。”

佟鬱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兩個小家夥跟在佟鬱身後:“爸爸,爸爸,帶我們一起。”

佟鬱很無奈,電動車一前一後載著兩個小家夥上了馬路,兩個孩子興奮得很,他卻膽戰心驚,生怕掉下去一個,開得無比緩慢。

兩個小家夥完全不知道老父親的擔憂,還興奮地聊著天。

“哥哥,今天遇到一個叔叔,好奇怪,一直喊錯爸爸的名字。”

“為什麽呀?”

“因為他記性太差了呀,不然幹嘛要去醫院看醫生。”

“連名字都記不住呀,病得好嚴重哦……”

“是呀,病這麽厲害,他爸媽應該會哭得很厲害吧。”

“肯定把嗓子都哭啞了,像你上次被奶奶揍的時候。”

“那叔叔的爸媽哭了,叔叔自己哭不哭呀?”

“他記性那麽差,應該都記不得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才不會哭。”

“……你再說一遍好嗎?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麽——”

兩人一前一後扯著嗓子喊,生怕對方聽不見,喊得心情不好的佟鬱一下子抑鬱全無,一直偷笑。

本來遇到蔣奕安,實在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無所謂了。

對他而言,蔣奕安隻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人而已。

隻不過這個故人,讓人心情不太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