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章 誰是誰非由人心(四)

每個君王的身邊都有幾個察言觀色的臣子,這些臣子都是人精,隻要君王心中在想什麽他都能從一點蛛絲馬跡推測出來個七七八八。

宇文邕的身邊就有著這麽個人才,此人就是王軌了。

內史王軌見到宇文邕為了楊堅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所以就出了一計,宇文邕聽完這王軌的計謀之後覺得可行,所以也就真的上演了這麽一出紅白臉大大戲來。

這一天當著楊堅的麵王軌勸諫宇文邕說:“楊堅貌有反相”。

言下之意是要及早除掉楊堅。這時候宇文邕卻是裝作不悅地說:“要是真的天命所定,那有什麽辦法啊?”

就是這句話,把楊堅感動的是一塌糊塗啊,當時就跪在宇文邕的腳後跟處哭了個淚流滿麵啊,抱著宇文邕的大腿就一個勁的發誓,發誓盡自己的一身全力保住宇文家的江山!

宇文邕被楊堅的這一番做戲給蒙過去了,看見那些淚水了鼻涕全部擦在自己新作的褲子上麵,一下子就不高興了,趕緊把楊堅給拉開了,嘴裏忙說楊愛卿莫哭了,寡人相信你就是了,莫哭了,等下寡人給你買糖吃。

一番勸解之後楊堅也就乖乖的不哭了,宇文邕也不再對他的忠心懷疑了。

可是宇文邕死後,其子宇文贇即位。

新皇帝上位了之後楊堅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更是把自己的大女兒嫁了過去,而他自己也晉升為柱國大將軍、大司馬。

本來對他沒有什麽疑心的宇文贇很反感楊堅的這套,這時候那些嫉妒楊堅的舊臣就趁機在宇文贇的麵前說了一些楊堅以前的事情,無非就是說楊堅麵相有異啊,終究不是安於人下啊之類的話。

就這樣宇文贇對楊堅的疑心更大了,可是這宇文贇是個草包!

宇文邕所傳非人啊!這傻瓜蛋竟然對著楊堅的大女兒也就是他老婆大聲的說道:“寡人一定要消滅你們全家”。並命內侍在皇宮埋伏殺手,再三叮囑說:“隻要楊堅有一點無禮聲色,即殺之!”然後他把楊堅召進皇宮,議論政事。楊堅幾經化險為夷,心中早有準備,不管宇文贇怎樣激,怎樣蠻,怎樣講,楊堅都神色自若,宇文贇無殺機可乘。

也正是經過了那一次之後楊堅也明白了,自己的一些動作已經是打草驚蛇了,已經引起了皇帝的疑心了,這樣子下去肯定是搞不過宇文贇的,怎麽辦呢?

最後,楊堅想出了“兩全”之策,通過老同學、內史上大夫鄭譯向宇文透露出自己久有出藩之意。

這正合宇文贇的心意,當即任命他為揚州總管。這樣宇文放心了,楊堅也安心了。

楊堅將任亳州總管時,龐晃勸他就此起兵,建立帝王之業,楊堅握著龐晃的手說:“時機還不成熟啊。”至此,楊堅取周自代的願望溢於言表。

宇文贇是皇家世襲之君,不問朝政,沉溺酒色,滿朝文臣武將敢怒而不敢言。

宇文贇不但不聽忠臣勸告,反而覺得這皇帝當得太不稱心如意。他終於想出了一個逍遙自在的法招,將皇帝讓給年僅六歲的兒子。自稱天元皇帝,住在後宮,終日與嬪妃宮女們吃喝玩樂,荒**無度的生活使他年僅二十二歲就喪命了。

他的兒子靜帝即位,任命楊堅為丞相。

為什麽要楊堅做丞相呢?

因為楊堅是他外公啊!

這也是宇文贇放心的留下楊堅的緣故,因為他早就有打算把皇位讓給自己的這個兒子了,這個兒子叫楊堅叫外公,有外公奪了自己親女兒親外孫江山的嗎?

沒有!以前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這樣子的事情,所以宇文贇相當的放心!

可是宇文贇卻是看錯了楊堅了,他不是宇文邕,沒有宇文邕的識人之能!

周靜帝即位時才七歲,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所以楊堅就在鄭譯的幫助下以外戚身份就控製了北周的朝政。

楊堅這外公當上丞相以後就開始了篡奪北周大權的計劃,先是騙北周宗室五王趙王招、陳王純、越王盛、代王達、滕王逌到長安,雍州牧畢王賢及趙、陳等五王一起被楊堅殺掉,楊堅又任用韋孝寬出兵打敗了尉遲迥,消滅了對自己有威脅的政敵。

楊堅把這一切都做完了之後終於在自己的女兒和外孫麵前露出了他猙獰的一麵,小外孫宇文闡很聽話,知道自己母子已經是沒有什麽退路了,宇文家的純正血脈已經被滅的七七八八了,勢力已經是沒有多少了。

所以呢,那宇文闡自己提出來自己退位!

可是事情真的是如此嗎?

那時候的宇文述在哪呢?

那時候的宇文述在宇文闡的手下當奴才呢!

並不是太監,而是那種聽話的小廝,是那種唯宇文闡的話是從的下人!

宇文述那個時候很受宇文闡母子的信任,那個時候他們母子身邊已經沒有幾個可以信任的人了,身邊的人基本上都是楊堅的人,這些人都是信不過的。

他們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放在了宇文述的身上,他們把一封血詔交給了宇文述,讓宇文述帶出去,然後登高一呼,讓各地的將軍王侯過來勤王!

這麽重要的任務就交給了宇文述!

可是所交非人啊!宇文述是那種可以托付的人嗎?

當然不是,一個人窮瘋了之後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一個人被別人踩的久了之後也會想著翻身的!

宇文述就是這樣的人!

宇文述已經是窮的夠久了,已經是快要窮瘋了,但是就在他窮的快要瘋了的時候遇上了宇文闡這個小皇帝,從此之後他嚐到了富貴的滋味了,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食髓知味,他嚐到了滋味之後一下子就像是吸食上了嗎啡一般,不可自拔!

這時候他已經是看清楚了形勢了,他知道宇文闡這個小皇帝根本就沒有實力和楊堅這個大丞相鬥法,早晚都是要輸的,如果說宇文闡輸了的話自己怎麽辦?

難道就讓眼前好不容易得到的富貴消失?自己祖祖輩輩被人踩在背上,自己好不容易翻了個身,難道又要被人踩在背上?自己的子子孫孫又要被人踩在身上?

不甘心,宇文述當然是不甘心了,雖然啊宇文闡給了他榮耀,賜給他姓宇文,可是這並不是說就一定要對他十分的忠誠啊!

想到這些東西之後宇文述做了一個影響他終身的決定,他拿著那封血詔書直接就去了丞相府!

他沒有像皇帝說的那樣拿著血詔書去招兵買馬引人來勤王,他背叛了宇文闡母子!

也正是因為宇文述的背叛,所以宇文闡母子的計劃全部胎死腹中了,全部失敗了,落了個身亡魂消了!

怎麽死的?

是被宇文述親手結果了的!

竟然是被宇文述親手結果了的!

九歲的周靜帝就這樣死了,可是那些宇文泰的子子孫孫卻沒有死絕,宇文述所做的事情不知道是誰給透露出來了,朝野皆知,有人說這是楊堅故意要轉移視線,所以才如此的。

可是不管怎樣,周靜帝死在宇文述的手裏,這個事實是誰也不能改變的,那些逃出去了的宇文後裔把所以的賬都算在了宇文述的身上,不為別的,隻因為宇文述背信棄義,而且他也更好對付一點!

也正是如此,所以宇文後裔和宇文述家的仇那是仇深似海啊!

宇文化及想起了這些往事之後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原來在這東渡洛陽之中還隱藏著這麽多的仇人啊,這些仇人可都是不要命的家夥啊。

宇文述看到宇文化及的表情之後什麽也沒有說,等到宇文化及恢複過來之後又繼續說了下去。

“為父在幾年前就知道有著這麽一群人在洛陽城中,他們相當的危險,他們四處打聽我們宇文家的事情,他們想方設法的想要進入到我們宇文家中來。”

“那後來呢?”

“人啊!隻要是窮的久了被人踩的久了,那麽他就不會再想繼續過那種日子了,這樣的人也就有了弱點了!”

“嗯?父親收買了他們其中的一些人?”宇文化及不笨,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能說收買,隻不過是給了他們一條不同的道路罷了,為父很理解他們的處境。”宇文述有些滄桑的說道。

宇文化及這時候也是聽出來了,自己的父親這是想到了當年的他啊,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感慨啊。

“父親,當年的事情不能怪你,識時務者為俊傑。”宇文化及苦笑著說道。

“這本不錯,可是為父在今天卻是還在算計他們啊。”宇文述有些無奈的說道。

“嗯?此話怎講?”宇文化及遊戲迷糊了。

“唉,為父也是不放心啊,為了我們宇文家,為了我們宇文家的子孫,為父隻好再次把當年的事情上演一遍了。”宇文述說道這個地方的時候咬了咬牙,似乎在下什麽狠心似的。

“父親布局了?”宇文化及試探的問道。

“沒錯,當我叫你弟弟士及把假消息散播出去之後為父就知道那些宇文後人肯定是會聞風而動的,在他們還沒來得及集合人手之前就把玉蟾蜍送進宮,如果他們沒動手,那麽真的玉蟾蜍就在他們手裏,我們順藤摸瓜也就可以找到真的玉蟾蜍了,如果他們動手了,就可以借著宮廷的手把他們來個一網打盡,即便不能一網打盡那也是要讓他們大傷元氣的,同時試出了他們手裏沒有真的玉蟾蜍。”

其實宇文述還有一個秘密沒有說出來,而那個秘密才是重點,他想要借著這件事情抓住一個頭領。

這些留在洛陽的人裏麵沒有宇文後人的核心人物,大多都是一些小人物,中等人物,對於一些秘密都是不知道的。

宇文述想借著這次玉蟾蜍的消息把那一兩個大人物吸引過來,然後自己根據那些被收買了的人的消息抓住那一兩個大人物,再從那一兩個大人物嘴裏撬出那玉蟾蜍的秘密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父親高見啊!”宇文化及臉上有些笑意了。

宇文述卻是怎麽也笑不起來的:“有什麽好高見的呢?這還是失敗了啊,敗在了天意啊。”

話音剛落就把宇文化及的笑臉給凍僵了,他當然知道宇文述的意思,他一直聽著宇文述的計劃,一下子竟然是忘記了剛才說過的事情了。

“是啊,本來這一切都是可以解釋的,玉蟾蜍本就是宇文後人的東西,他們入宮偷竊也就說的通,隻要成都把這些人都殺了個七七八八就可以了,就可以交差了,同時那假的玉蟾蜍也無影無蹤了,陛下也就發現不了了,也就不會怪罪我們宇文家了,可是這一切竟然被成都給打破了!”宇文化及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有些無奈的說道。

宇文述有些詫異的看了宇文化及一眼,他沒想到宇文化及竟然也是想到了這麽多。

宇文述的計劃裏麵是有著這些的,他本來是想要把楊廣的怒火全部遷到那些宇文後人的身上去,到時候楊廣楊廣肯定是會出動所有的力量去剿滅那些宇文後人,這樣一來自己也就高枕無憂了!

打的一手的好算盤!

“化及啊,你說的基本上是對的,為父本來還想用上一招借刀殺人的,可是沒想到卻是出了變化了,隻要牽引的好,牽引的巧妙的話,那麽借刀殺人也是未嚐不能成功的。”宇文述摸了一下那花白的胡須說道。

宇文化及聽到宇文述的話之後臉上也是有了笑意,知道宇文述肯定還有後招的,隻是不知道這後招是不是也和剛才的那招一樣的高明呢?

“不知道父親覺得咱們應該怎樣牽引呢?如何借刀殺人?”宇文化及一聽也就聽出來了,原來自己的父親是要借著陛下的那把鋒利的鋼刀來殺人啊,當真是薑還是老的辣啊。

“所有的一切隻有一樣東西是最關鍵的,所以說呢,這事情還得從那件東西上麵下功夫啊!”宇文述感覺到有些冷了,所以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用手緊了緊,裹得也就更緊了。

看到父親的動作之後宇文化及也知道父親有些冷了,所以也就不想再耽擱更多的時間了,幹脆就直接問出來了:“父親剛才說的辦法到底是什麽?說說這借刀殺人的法子吧,也讓孩兒受教啊。”

宇文述聽到這話之後點了點頭就開始說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