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我狂吼一聲向他撲去。

可我身形剛動,一股**邪的陰氣,就在我身側爆開!

一隻活似盤藤老樹的慘綠手臂橫掃而來,隻一下,就完全封死了我的去路,逼我急退!

我閃身再衝,又被它蒲扇大的利爪當頭抓下。

青黑尖銳的指甲擦著我鼻尖劃過,上邊那種像**又像爛杏仁的味道,熏得我一陣惡心。

我知道硬衝不行,隻好咬牙後退,此時我才看清院中情勢。

一片青黑鬼霧彌漫開來,霧氣裏,兩隻粗如樹幹、布滿腐爛血管和筋腱的巨爪探出,伴隨著呼嚕嚕的喘息聲,一張母豬般肥碩且油光滿麵的女人臉,也漸漸顯露出來。

七戾器繞著它飛竄,卻不敢觸及鬼霧。

竟是扒皮鬼!

扒皮鬼,就是通常人們所說的畫皮,它們身上的鬼霧就是它呼出的氣息,對人而言是劇毒,活人吸進肺腑,就會肉溶骨消,內髒爛光,化成膿漿被扒皮鬼一吸而盡,大快朵頤。

剩下的人皮,會被它妥帖保存,然後披上人皮幻化成遇害者的模樣,去勾搭他的伴侶,吃光他的家人,如此循環往複,被它們所害的人,往往九族全滅不留一人!

而且,鬼霧繞身,這是扒皮鬼到了鬼王境才有的表現,僅憑這些鬼霧,竟逼得七戾器都不敢太靠前,幸虧我反應夠快,及時用七戾器絆住了它,不然我也難免一死。

但眼下的情勢,依舊惡劣,扒皮鬼已經讓我應對不暇,何況還有楚雪兒窺伺在旁,萬一被他們左右夾擊,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隻有死路一條。

我心裏恨極了楚雪兒,要不是她騙我開了禁製、分了心,扒皮鬼王又豈能摸進院子。

可笑的是,直到此時她還故作驚詫的瞪大了眼睛,雙手捂嘴,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

不愧是戲精,真是演得一出好戲!

我深吸一口涼氣,不進反退,暗暗握緊了斷浪。

見我沒有趁機強攻,那扒皮鬼桀桀怪笑,不知做了什麽手腳,七戾器竟無聲無息的跌落在地,它則**笑著開口:“我是該叫你小楊林呢,還是新刀聖?”

它的聲音就像潑婦**,聲調尖銳,刺得人耳膜生疼。

顯然它就是躲在養雞場鏡子後麵的東西,也就是那個用自己的心血滲入趙妍的福祿裏偷襲我的家夥,這股氣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與此同時,我心口突然一陣劇烈的絞痛!

緊接著心脈像被人灌了硫酸,強烈的燒灼感傳來,一口逆血自心脈翻湧而上!

我知道是扒皮在搗鬼,咬著牙將那口逆血咽了回去,故作平靜,沉聲說:

“隨你怎麽叫,不過,好歹你也是扒皮鬼王,竟然出手偷襲一個真境玄子,也不嫌丟份!”

鬼王相當於玄門的聖境,更可怕的是,這鬼王已經不知有了多少年的道行,身上散發出的凶戾之氣竟將整個院落都囊括其中,置身其中,就如同置身它主宰的世界。

扒皮鬼王浪笑不已:“我又怎麽舍得無端害了那個俊俏的小哥,可是啊,沒有辦法,誰叫楊家滿門之中,就數他體格最壯呢,我們這些女人,哪打得過你們這些粗魯的男人?”

說著話,它朝楚雪兒浪笑:“你說是不是呀小妹妹。”

楚雪兒看上去好像剛從震驚中醒來,被它問得嬌軀一顫,麵露驚懼的朝我這邊靠近。

我抬起手,未出鞘的斷浪指向她:“你最好站在那兒別動!”

楚雪兒愕然停住。

扒皮鬼王見狀忍不住笑得更浪:“妹妹你就聽他的好了,接下來的事,姐姐自己來。”

楚雪兒醒悟過來,小臉上滿是焦急,向我解釋:“你別誤會,我和她不是一夥的,我……”

“哦?你想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巧合?”

我沉聲打斷了她,心裏懊悔萬分,師父早說過,妖族雖具人形然不可盡信。

可我居然被色欲蒙了心,害得楊林慘死,自己也深陷險境。

楚雪兒猜出了我的心思,急得玉手緊緊握成了拳,小腳直跺:“楊大哥你聽我說,以前我從沒見過它,我可以發誓,真的,你要相信我!”

“千萬別叫我哥,我聽著想吐。”

楚雪兒聞言嬌軀僵住,滿臉委屈的看著我,淚珠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又要哭?嗬嗬,你覺得這招還好使嗎?”

我強壓著心底騰騰上竄的怒火,逼迫自己跟它們說話。

其實我現在隻想拔出斷浪,將眼前這一對惡毒無恥的異類剝皮寸剮!

但我還需要三十秒,壓下這口翻騰的逆血。

事實上,在七戾器無端掉落的一瞬間,我心脈的傷勢就猛然惡化,不用說,肯定是扒皮暗中引發了傷勢,我若帶傷出刀,體內氣息的劇烈動**,心脈必然當場斷裂。

好在我不需要太久,給我半分鍾,我特麽就能暫時壓住傷勢,然後讓你們好好見識見識,什麽叫楊家賒刀人!

然而楚雪兒不知是看穿了我的緩兵之計還是想試探,竟一邊嗚嗚抽泣,一邊朝我走來。

“你怎麽可以這樣冤枉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厲聲斷喝:“站住!”

這一聲嗬斥裏,我用上了兩分擂天鼓的手段!

楚雪兒如遭雷擊,身子一顫,腳步頓止。

她看向我的眼神中,竟透出了幾分絕望之色,眼淚不停的順著雙頰滑下,癡癡的低聲道:“你真的不肯信我嗎?”

我貿然動用擂天鼓,雖然隻有一絲,但心口更是翻騰,臉色不由白了幾分:“別演了……”

話未說完,我耳邊忽然傳來扒皮鬼王的**笑:“小老弟,你該不會在跟我玩緩兵之計吧?”

我心裏猛的一沉,還是把這成了精的老鬼想得太簡單了。

當下我強作鎮定:“笑話,別忘了這裏是誰的主場!”

這話果然讓扒皮鬼王一陣狐疑。

可隨即它就又笑了起來:“論起套路,你還太嫩了點,不如你現在就從了姐姐吧!”

鬼霧之中,利爪突現,照準我天靈蓋狠狠拍下!

這麽簡單的暴力手段,如果放在平時,我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可此時此刻,卻成了最致命的威脅。

我正蓄力壓製傷勢,如果閃避逃竄,必然前功盡棄。

萬般無奈,我隻得原地舉起斷浪,硬扛這重擊。

一聲悶雷在我頭頂炸響,感覺像被一座高山砸中!

我雙腳猛的陷入地麵,身子不受控製的向後滑去,硬是在石子路上,劃出兩米多的淺溝。

我暗叫不妙,這麽繼續下去,恐怕十秒都挺不過

扒皮鬼王見我毫無還手之力,不禁得意的狂笑起來:“楊家賒刀人,我還以為有多生猛,看來也不過是個樣子貨,模樣倒是挺俊,可惜啊,不中用!”

“用”字出口,那青黑利爪再度呼嘯而至。

我依樣畫葫蘆,再次舉刀硬扛。

悶雷再爆,狂暴的力量從刀上傳來,我渾身顫抖,關節一陣哢吧亂響,幾乎站立不住。

四周陰風大作,院子裏塵土飛揚,地麵隨之劇烈震顫。

我心知再也扛不住它下一次的重手,隻得咬牙握緊了刀柄。

今天就算豁出這條命,也絕不能讓這貨活著離開,無論如何,也得替楊樹報仇!

利爪再次襲來,這一次,勁風之中竟帶著陣陣**靡之聲,顯然它已用上了全力。

我慘笑一聲,力灌雙臂,就要抽出斷浪。

可我剛一發力,手上突然一震,打斜裏飛來一塊卵石,正敲在我握刀的手腕上。

這一敲雖然力道不大,卻恰恰打在手腕關節中間,好不容易積蓄的力量頓時散了。

雖然耽擱的僅僅是一瞬,但這一瞬,足以定生死。

我頓時心如死灰,想不到我楊林,竟死在一隻化形的雪貂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