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遙望天坑對麵本該是黑龍教聚集之處,雖然看不清什麽,心裏卻沒來由的一沉!
“壞了,洛凝風他們懸了!快,跟我下去救人!”
眾人都是一怔,但隨即也意識到了情況有多嚴重,如果洛凝風他們還占據著主動,又怎麽可能任由這些屍魁爬上吊籃?眼前這種規模的偷襲確實不可能損傷我們的根本,可如果黑龍教此次出動的人手都被獻祭了呢!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除此之外,別無他解!
不空大師急忙上前一步攔住了我,口宣佛號:“會首且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留在此地主持大局,且待謝天師等人回來再施以援手不遲,老衲先帶人下去……”
這種關口我哪有心情跟他爭論,抬手打斷了他:“我是死是活無關大局,黑爺可以替我,這裏就交給您老了,楊樹,你去還是不去?”
楊樹也不廢話,抓過一條吊索,率先跳下,我緊隨其後,重入險地。
說實話,我也沒料到情況會出現這樣的反複,剛出險地就要再入深淵,但救人要緊,裏邊妖繭遍地也就罷了,若真如我猜測的那樣,黑龍教此行之人均已被獻祭成了屍魁,那蔣家的精銳和大玄空的主力怕是都要栽在這裏。
我現在隻能祈禱,劉敏亮在下邊能撐住局麵,不至於折損太多,尤其是蔣家人,雖然我把他家大多數子弟都派到了吳威那邊,但此處留的可都是他們的精銳和希望!
此時吊索已經降下百米,但妖氣籠罩下根本看不到下邊發生了什麽,豎起耳朵細聽,竟是出奇的寂靜,我心裏不禁越來越沉,此刻再用刀讖已然不及,索性緊握斷浪,感受刀中的動靜,我一直揣測那上古凶禽鳧羽是不是被斷浪拘了靈魄,此刻正是檢驗的最佳時機。
上古凶禽極具靈性,若是靈魄被囚於刀中,平時我可能探查不到,但遇險之時它定會有所感應。可此刻刀內靈氣奔湧,卻並未察覺到一絲異樣,看來是我想多了,哪有那麽多好事被我撞上?
但就在我收回注意力的一瞬間,突然刀中透出一絲驚悸,雖然轉瞬即逝,可因為全神貫注的緣故,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既喜又驚,喜的是,果然被我猜中,鳧羽的靈魄真的被囚進了刀中,雖然它隱藏的極好,可終究還是露了馬腳。而驚的是,這貨可是上古凶禽,即便被拘入刀中苟延殘喘,但那傳承自遠古的眼界和見識卻不曾改變,穀底到底有什麽東西,能讓它都感到驚悸?
正轉念時,穀底的景象已入眼簾,隻見陰風漫卷,天光消煞,入眼處全都被籠罩在一片陰鬱的冰藍色光澤中,陰風刮過,如同寒冰煉獄一般,原本就昏暗的空間此時更是幾乎被黑暗吞噬,若非目力超出常人,怕是連五步之外都看不真切。
更讓人驚駭的是,劉敏亮等人此時正被成群結隊的黑袍人包圍,間中還不時被地底鑽出的妖繭偷襲,盡管眾人都是強者,但仍被打得龜縮向穀底的一角,其中不少人都已經掛了彩,連蔣隆都血染衣襟,隻能勉力支撐。
情勢顯然已經十分危急,每一刻,我方都在減員,而讓我駭然的還不是這個,是如此激烈的爭鬥就發生在眼前,卻偏偏聽不到任何聲音,無論怒吼還是慘叫,都隻見動作不聞人聲,詭異得像一幕啞劇,又神似那黑白的無聲電影。
明知事有蹊蹺,但局勢不容我細想,不等吊索落下,我和楊樹同時飛撲而下,朝著那群屍魁聚集處衝去,有了之前對付屍魁的經驗,我一出手便是重刀,在鳧羽的詭火增益下,一片屍魁陷入火海,而楊樹則棄刀不用,招招重手,但凡撞在他手上的,沒一個能落得全屍。
可即便如此,劉敏亮那邊的情勢也並未得到太大的緩解,屍魁反而愈發猛烈的衝擊他們的陣營,這些東西的數量多到觸目驚心,很明顯,黑龍教這一批進入深淵的人馬已被悉數活祭,其中甚至不乏聖境強者,我著實想不通,這些人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隨著體內陽氣逐漸變得翻騰奔湧,我雙臂酸脹,動作變得遲緩了許多,以斷浪連續重擊催動詭火,無論對陽氣還是體力的消耗都是極大,況且屍魁強悍堅韌,不過半刻鍾工夫,我和楊樹都慢了下來。
但眼見對麵大玄空的地師們已經開始血祭羅盤,我也唯有死戰一途,若再沒了我們這邊的牽製,劉敏亮、洛凝風今日斷無僥幸之理。
此時我心裏唯一的盼頭,就是葉不相那邊能及時回援,否則在這層出不窮的妖繭和屍魁的夾擊之下,鎮妖聯盟的主力恐怕不等見到夜菩提真身,便要全軍覆沒於此了。
然而,這一次天意似乎並未站在我們這邊,斷浪的刀光已經漸趨微弱,崖上仍不見任何動靜,我不禁暗自苦笑,弄不清到底是我們太過逞強,低估了夜菩提這妖族聖物,還是該怪這魔漲道消的世道不公,讓這麽多心存熱血的玄門子弟葬身於此!
就這麽一晃神的工夫,一道鋒銳的勁力打斜朝我後腰刺來,之前我仗著聖境氣息,**開了所有攻擊,可這一擊,竟直透我周身氣勁,毫無滯澀的直刺我要害!
大驚之下,我勉力回刀擋架,隻覺手上巨震,火辣辣的感覺瞬間遍布雙手,我不知該慶幸還是惱火,因為雙手運刀的緣故,這一擊竟將我雙手虎口全都震裂,但也好在是雙手運刀,否則這一下已將我腰腹洞穿!
定神看去,卻見一支黑藍色長槍瞬間隱沒在蜂擁而至的屍魁群中,顯然對方是個高手,一擊不中立刻遠遁,絲毫不給我反擊的機會。
我心道完了,雖說此時我已是強弩之末,但能一擊洞穿我周身氣勁的,非聖境強者不可,更要命的是,對方不知是受人控製的屍魁,還是神智尚存的活人,竟然知道躲在暗處偷襲,眼前這些屍魁、妖繭已經讓我疲於應付,有這貨暗中窺伺,我命在頃刻!
不知是心生絕望還是被這種死寂無聲的環境折磨得失了信心,我一時竟沒了鬥誌,抬眼看了看對麵左支右拙的劉敏亮,我苦笑了一下,心道:“亮子,不要怪我,我盡力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