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甘墮落著

彼時,我是班上的神話,讀書不大用功,成績卻一片輝煌。

也是年少輕狂,骨子裏的傲氣從來都不懂得收斂,就那樣帶著最真實的表在學校橫衝直撞。

因妒招恨,竟然就這樣的罪了一班人卻自己從來都不知曉。

單薄的青裏,誰不想自己是一道最為靚麗的風景。

周末的班會課。

重點是該周全班各方麵的總結。

我伏在桌子上盯著程落至的後腦勺。忽然間想起昨天的習題集還沒交,於是用腳踢了踢程落至的凳子,並且小聲地問她有沒有交作業。但是我沒等到她的回答。隻聽到老班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幾個分貝。

許洛梨,他頓了頓,眼神如炬牢牢地鎖住年幼的我,你說你作為一個女生怎麽卻聒噪地像隻麻雀,一天到晚的喳呼個不停。真讓人討厭。

全班差不多有半數以上的人盯著我看。

竊笑聲此起彼伏。

我麵紅耳赤地僵坐在那裏,硬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不敢抬頭,不敢動一分一毫,不敢去看一眼胡西,我怕在他清澈的眼眸裏看見一絲嘲諷的笑意。

許洛梨,下課後你就搬到那裏去吧!老班指了指最為角落的位置對我說。

我沒吭聲。

聽見沒,一聲怒斥。

嗯,我從鼻子裏發出這個音,狠狠地咬住下唇,眼前早已是模糊一片。

胡西,你知道女生有多麵子嗎?

你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在你眼裏永遠都是一個驕傲的公主嗎?縱使你認為我自負地不可一世,我也心滿意足。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我像個罪無可恕的犯人接受公眾的侮辱,而你,就安靜地坐在那裏看著就像演鬧劇的我。

謝塵誌敲了敲我的桌子,推過來一張便利貼。

我早已淚流滿麵,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所以沒伸手去接。

卻又見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遞給我,說,別哭了,拿著吧!

是心相印的紙巾,散發出薄荷的清香。

我拿它擦幹臉上的淚痕,對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他淺淺的歎息聲瞬間消散在空氣裏。

紙上寫著,洛梨別難過了,其實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學習成績好,人又善良。至少,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他在紙條上畫了一個小矮人,笑得唇角都彎到眼角上去了。

我又皮笑不笑地笑了。

這時,我聽到有人在說,都被老師點名了,還囂張個!哭得梨花帶雨似的,還以為自己是林黛玉啊,真是不知羞恥!

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夠我聽到。

我手裏的自動鉛筆應聲斷裂。

血從指縫間滲出。我紋絲不動。

謝塵誌卻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

林小禾,說話放尊重點!這句話他幾乎是用力吼出來的。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老班的喉結上下滾動,卻還是三緘其口。

然後謝塵誌拉著我,無視所有人直奔醫務室。

你說你怎麽這麽傻,不高興你就說啊!糟蹋自己幹嘛呢?

謝塵誌鐵青著臉。

醫生正在給我清洗傷口,我疼得齜牙咧嘴。

他見狀又跑過來輕輕地拍我肩膀。

乖,不疼,不疼啊!

聲音輕的像棉花糖。

謝謝這兩個字,我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沒說出口。

因為,謝塵誌你對我的好,已不是這兩個字所能表達的。

我以為我能夠找到更為妥當的方式來表達對你的感激,卻忘了時光漫長世事變遷,什麽都等不到明天。

程洛至拽著書包,言又止地看著我。

我被她看得心裏發毛。我說,落至,有什麽你就說吧。

她笑嘻嘻地偎過來,用手幫我整理微亂的頭發,其實也沒什麽想說的啦,你還好吧?

我點頭,還好。

她又說,謝塵誌對你可真好!

我說,胡西不也對你好。

我承認,這話說得我舌頭打結,然後我又說,我跟謝塵誌那是兄弟,好哥們。

程落至看著我的樣子,意味深長地笑了。

哦,我忘了介紹程落至了。

她也算是我的老同學了。小學我和她還有胡西都在同一個班。我和她家隔得不太遠,每天放學,就像所有的好姐妹一樣牽著手蹦蹦跳跳地跑回家。

我們曾經那麽好那麽好。

至少,我一直在盡我最大的力量來照顧她,毫無保留地信任她。

可是,為什麽卻還是成了今天這個樣子?連說會話,都要如此小心翼翼斟字酌句。

是否,時光就真如此強大,足以顛覆一切麽?

還是所有的一切,都隻不過是我在自作多,自作多地以為邊的人都對我真心相待。

我坐在最後一組最後一方。

搬桌子的時候,謝塵誌來幫我,我不讓。

他忽然生氣了,他說,洛梨,你怎麽變得這麽不堪一擊了,從前那個大大咧咧的你哪去了?

我沒想到他會對我發脾氣。

也許是依仗著他曾經對我的好,我一把推開他,你走,你走啊!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瞪著他。他氣不過,滿臉通紅地走了,眼裏有疼痛劃過。

謝塵誌,原來你真的一點都不了解我呀!

我何時有大大咧咧過呢,難道就沒人告訴過你,我許洛梨就是這麽一個高傲到不行的醜小鴨嗎?

我也像所有女生一樣,有著極其細膩的心思。

隻是我把它藏地那麽深,那麽深。

我買了一份笑話報。

每天都把它攤在桌子上,不論是上什麽課,我的桌子是都有且隻有這一份報紙。

語文老師在找我談了幾次話依然無果的況下,也就不再管了。她隻會在每次提問的時候習慣地看向我,然後眉頭便會皺成一條線。

我就這樣自甘墮落著,像是剛出土的大白菜,在大太陽底下迅速枯萎,麵目全非。

謝塵誌已經很久都不和我說話了。倒是胡西,偶爾會到後麵來陪陪我。

他說許洛梨,你真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我仰起頭,直視著他,那,你心不心疼?

他怔了一怔,修長的手指劃過我已經長到鎖骨下方的頭發,寵溺地說,是的,胡西也心疼洛梨啊!胡西也想洛梨開心啊!

我偷偷地翻過謝塵誌的課桌,企圖找到有關我的隻言片語。

哪怕隻是一句簡單的許洛梨,我們還是朋友。我也一定會勇敢地站到他麵前,說我們和好吧!

可是,沒有,什麽也沒有。

音樂課。

教的是《丫丫》。

同學們都興致很高,個個唱的激澎湃。

我越過人群看見胡西和程洛至正在深對唱,他唱得那麽投入。

把留在邊

窗外有個藍藍的天

落葉的那一瞬間

記得多穿一件

一天過了一天

我的記卻病懨懨

我們隔得太遠太遠

多喜歡你

從來不會說

多在乎你

到底懂不懂

你有沒有對我一點點心動

我的話

給我回答

......

後麵的歌聲我漸漸地聽不到了,隻是看見程落至回過頭來對我風萬種地笑。

我倒在桌子上沉沉地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