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飛把手伸進西裝口袋裏,摸了一遍,卻沒有了鑽戒,再仔細摸一遍,還是沒有,他又繼續把全身上下裏裏外外所有能裝東西的口袋全翻了個遍,結果還是沒有。現場寂靜無聲,大家都目睹了這一切,互相交頭接耳議論起來,海潮站在那裏不知該怎麽辦好,氣氛一時間變得尷尬無比。
主持人看到這一切,忙出來打圓場,“看來,我們今天這位新郎一定是高興過了頭,把不該忘的事都給忘記了,那麽,隻好今晚新娘子回家修理他嘍,新娘子可一定不能輕易饒過他哦,大家說是不是?”“對,不能原諒他”人們爭相呼喊,氣氛一下緩和了下來。
逸飛和海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隻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婚禮進行到一半,竟會出現這樣的岔子。逸飛最終沒能在婚禮上,在眾人麵前為海潮戴上鑽戒,大家不免覺得有些掃興,海潮忽然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現在沒時間考慮這些,婚禮還在繼續往下進行。“任海潮小姐,當著大家的麵,請你如實回答,你是否願意嫁譚逸飛先生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麵前和他結為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主持人問道。“我願意”。海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恩,很好,現在,我再問譚逸飛先生,請問。。。。。。”“別問了,我不願意!”主持人的話剛說到一半,突然被人從中打斷,大家順著來聲望去,隻見老譚正氣哼哼的往逸飛這邊走來,邊走邊指著兒子的鼻尖大罵道:“你這個不孝子,你背著我跟你媽和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在這裏偷偷結婚,你眼裏還有沒有我和你媽,還有沒有這個家了?啊?你說話!”“爸———”逸飛怎麽也想不到,父親此刻怎麽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他向前快走幾步,想上前去拉住父親,卻不料父親一巴掌打來,逸飛的左邊臉上登時又紅又腫。海潮忙上前去,她望著逸飛臉上的手印,止不住一陣心痛,她想勸勸老譚,說說道歉的話。“爸,其實我們。。。。。。”“打住!我可不是你爸,你這個狐狸精,拐走我兒子,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你給我閉嘴!”老譚容不得海潮多說半句話。
眼看婚禮被弄成這樣,海潮心裏一陣鑽心的難過,她哭著跑出了酒店。逸飛見海潮跑了出去,便想出去追她,這時老譚又說道:“譚逸飛,今天你敢去找她,你就不能再跟著我們姓譚了,我們譚家沒有你這樣沒出息的人,你媽為了你的事,已經病的起不來炕了,臨來時,她讓我無論如何也得把你帶回去,你媽說了,你如果不回去,這輩子你就再也見不著她了,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前來參加婚禮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眼看婚禮已經進行不下去了,大家紛紛搖頭歎息,起身告辭,一時間,熱熱鬧鬧的婚禮就這樣被老譚攪了個底朝天。逸飛心裏惦記著海潮,不知她跑到哪裏去了,又不敢違背父親,如果父親說的是真的,一旦母親因為自己出了什麽岔子,那他豈不是天大的罪過,恐怕他這一輩子也救贖不了。逸飛難過的蹲在地上,雙手狠命的揪著自己的頭發,嚎啕大哭起來,這個八尺男兒,終於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他徹底崩潰了。
這時,一個人輕輕蹲在逸飛旁邊,她幫逸飛理順了頭發,撫平了衣襟,在他耳邊輕輕柔柔的說:“人們都走了,起來,咱們回去吧。”說著便去攙扶逸飛起來,“滾————!你給我滾遠點!”逸飛大聲咆哮起來,尚美婕站起身,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瀟灑的離開了。此刻大廳裏隻剩下逸飛一個人,他仰麵躺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逸飛去找海潮,發了瘋的找,可是還是沒找到。他知道,婚沒結成,對海潮的打擊太大了,她一定是接受不了,悄悄躲在某個角落,自己去、舔、舐傷口了,逸飛的心,痛如刀絞,一連幾天,他都漫無目的的遊走在大街上,也不再注意自己的形象,模樣看上去憔悴的讓人心疼,以往矍鑠靈光的眼神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胡子也已經長出來了許多,這些,他都沒心思去理會,在他的心裏,海潮就像是他的一片藍天,讓他有力氣有勇氣去支撐、去拚搏,可如今,天,塌了,他找不到海潮了,就連自己也迷失了。已經一連幾天他都沒去上班,在他的世界裏,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了,就像他曾對海潮所說的那樣,如果失去她,他會廢掉。
一輛紅色轎車嘎的一聲停在逸飛旁邊:“為什麽不去上班?譚逸飛,我問你為什麽不去上班?”尚美婕在車裏對著逸飛大聲的質問。逸飛連眼皮都沒挑一下,也懶的回答,繼續慵慵懶懶的往前走。“譚逸飛你給我站住!”尚美婕氣急敗壞的從車上下來,疾步趕上逸飛:“你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麽樣子了,為了一個女人,你拋棄你父母,拋棄工作,你這樣做值得嗎?她任海潮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麽好,她就不應該躲起來,讓你這麽痛苦的去找她,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感受!更不值得你這樣為她付出!”尚美婕大聲的對著逸飛嚷道。逸飛的心在滴血,是啊,尚美婕說的有道理啊,海潮,她為什麽要躲起來呢?而且一走就是這麽長時間,難道她不知道如果沒有她自己會活不下去嗎?她知道的啊,那她為什麽還要躲著不回來,讓自己獨自承受這份痛苦呢?難道她是在懲罰自己嗎?逸飛心裏亂糟糟的,沒有任何頭緒。對,她一定是在懲罰自己,一定是這
樣的。
“逸飛,聽我的話,回家去看看大媽吧,她身體一直不太好,回去吧,她每天都在念叨你,她很想你的。”尚美婕勸逸飛。逸飛心裏一動,是啊,很久都沒有回老家了,老家,對他來說,是那麽親切,又那麽陌生,那裏有生他養他的父母,有魂飛夢繞的譚家老宅,還有熟悉的鄉音,濃的化不開的鄉情。他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脫離這個老家,不管何時、不管何地。可如今,在他的意識裏,老家的概念正在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如果說,還能夠讓他有想回去的衝動,唯一的原因,那就是,他對海潮是不是也在老家還殘存著一絲希望,盡管這希望是那樣的渺茫。他覺得,他必須得回去看看。
當車在譚家門口停下,逸飛和尚美婕兩人從車上下來,推開小鐵門,走進熟悉的院落,家裏的一切都不曾改變,從他記事起就是這個樣子,長長的院落,東邊一排是豬圈,緊挨著的是牲口棚,裏邊養著小豬仔和父親的一頭老驢。西邊一排是耳房,用來盛放一些亂七八糟的物品或者糧食什麽的,在往前去就是一個用籬笆圍起來的小菜園,裏邊種滿黃瓜豆角茄子之類的青菜,窗根下還有兩棵高大的柿子樹。曾幾何時,自己是那樣的眷戀這種自給自足的悠閑的田園生活,可是現在,這安逸寧靜的小院卻再也撫慰不了逸飛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媽,哥和小婕姐回來了。”弟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逸飛他們。
譚母正在地上擇菜,聽見二兒子的喊聲,偷眼往窗外一瞧,果然是大兒子回來了。她顧不得把那些青菜收拾利索,急忙脫鞋上炕,蓋上被子躺下裝起病來。並千叮嚀萬囑咐小兒子不要亂說話。
逸飛一進到屋裏,就看見母親正麵朝裏蓋著被子,一動不動的躺在炕上。叫了幾聲也不應聲,逸飛心裏一酸,強忍著眼淚才沒落下來,原來母親病的這麽重,自己總是因為種種原因,顧不上回家看看,如果母親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是不會原諒自己的。“媽,我回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我是您兒子啊,媽,媽,您身體不是一直都挺好嗎,你這是怎麽了啊。。。。。。”逸飛哭的跟個淚人似的,譚母實在聽不下去了,慢慢扭轉身,看了逸飛一眼:“兒子,你要再不回來,你可就再也見不著你媽了,你這個破孩子,你怎麽才回來啊。。。。。。”母子連心,譚母也跟著兒子哭了起來,尚美婕忙找來毛巾,擦完這個擦那個,“兒子,這回回來了就在家多呆些日子,多陪陪媽,媽的病就好的快了,其實媽這病就是想你想的。”“恩,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陪著您的。”’“真的?”譚母一聽兒子的話高興壞了,剛才無精打采的眼睛也頓時有了光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