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這樣想著,眼睛一刻都不曾離開那個身影。而此時,台上的那雙眼也在滿會場逡巡著,興奮的舉著獎杯和花環向全場人致敬。接受著台下如潮水般的掌聲。忽然,逸飛和海潮兩人的視線重合,聚焦到了一起,逸飛隔著人海遙遙的望見了海潮,那表情,那神情,那動作,除了他的海潮還會是誰?此時,逸飛怔怔的舉著花環和獎杯,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大腦短路吧。幸虧有旁邊的人輕輕提醒了他一下,逸飛才忽然轉過神來,他不顧一切的翻身下台,他滿懷著一顆激動又急切的心,他多想一把將海潮攬在懷裏,告訴她自己有多想他多愛她,他不怪她不辭而別,隻求她繼續停留在自己的生命裏不要再消失,因為,如果自己的生命裏沒有海潮,他會發瘋,他會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行屍走肉。

海潮此刻也已經從紛亂的思緒中轉過神來,當她看見逸飛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她忽然慌了手腳,這一刻,她還沒有準備好,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身份,什麽樣的角色去麵對譚逸飛。她不知道見了麵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她不知道這樣的見麵會不會給彼此帶來傷害,還是那句話,相見不如不見,我隻想要你過得幸福,我遠遠的看著就好。海潮的大腦高速旋轉,她不想去麵對他,她要逃。

海潮立刻扭轉身慌不擇路的往外跑去,她覺得自己此刻又像小醜了,剛剛建立起來的自信在逸飛麵前竟然如此脆弱不堪,為什麽每次見到逸飛自己都會落荒而逃?究竟自己在逃避什麽?海潮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和膽怯。盡管她已經無數次在心裏告誡自己勸慰自己,可是一旦真的麵對,她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釋懷。那些如煙的往事,就像一張龐大的蜘蛛網,牢牢的將她捆住,讓她無路可循無處藏身。她,早已深陷其中。

離自己的車還有好一段距離,由於海潮穿著細細的高跟鞋,她剛才又跑的急切,一不小心竟把腳崴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時逸飛也已經追出來了,他見到海潮的情形,一句話都沒說,忙上前幫海潮輕輕按摩腳踝處。海潮不想這樣,她忍痛將腳抽回來,卻被逸飛又強硬的拉回去,她再抽回來,他再拉回去,這樣持續了好幾次,逸飛抬頭望著海潮,那眼神讓海潮一輩子都忘不了,可憐?霸道?祈求?生氣?海潮終於屈服了,她無法抗拒這樣的眼睛。逸飛將她輕輕抱起,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徑直朝自己的車走去。

到醫院經過醫生的簡單處理後,海潮的腳已經不那麽疼了,而且已經能夠下床走路。

到了逸飛的車裏,兩人還是一直沉默,誰都不想先開口。逸飛還是用一種很倔強的眼神一直盯著海潮,他不明白眼前這個自己苦苦深愛的女人究竟從婚禮現場跑去了哪裏,又經過

了多少事情,為什麽這麽久的時間,連個消息都不給他,害的他相思成災,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難道,她就真的這麽狠心嗎?眼前的女人,雖然已是三年不見,但歲月似乎並未給她帶來多大的改變,那眼神、那動作、那表情甚至連氣息,也都和從前一模一樣。如果非要說哪裏有變化,也許就是比以前更有氣質了,而且看樣子,她在失蹤的這段時間似乎生活的還不錯,那麽,她還是自己從前的海潮嗎?她的心會不會改變?就這樣足足望了有一分鍾,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他已經等了她三年,他不想再浪費一分一秒。

逸飛不由分說的將海潮拉進自己的懷裏,盡管海潮還要掙紮,但是他不會再鬆開,這一次,他一定要抱緊她,不準她再跑掉。這三年來自己無數次的幻想過這樣的場景,然而唯有此時才是最真實的。他喜歡抱緊海潮的感覺,他似乎早已凝固的血液刹那間仿佛也沸騰了,從前的自己又活了過來,他發了瘋似的吻著海潮,那眼睛、鼻子、嘴巴都還是自己從前熟悉的味道。這輩子注定自己隻能為她任海潮一個人憂傷或快樂,如果可能,不,是一定,這一次,他要擁緊她一輩子,他發誓,一定要保護海潮一輩子,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他已經對不起她一次了,今後一定要加倍小心的嗬護她,加倍的補償她。

突然“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逸飛的臉上。海潮望著自己騰在半空中的手,呆呆的發愣。她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狠心下得去手,竟然會用這隻手狠狠甩了逸飛一個耳光。這三年的時間裏,盡管自己一刻都不曾將他忘記,但物是人已非,既然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彼此也都已經有了心儀的人,又何苦再這樣招惹對方,逸飛,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份愛,我已經承受不起了,就請你放了我,不要在我的苦中作樂。更要命的是,她在這個時刻突然想起了張強,那個外表溫和憂鬱又有著無比強悍內心的張強。自己不是已經答應他做他的新娘子了嗎?他們甚至連婚紗照都已經拍好了,她不想辜負了張強,也不想辜負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尋到的幸福。可是現在自己在做什麽,這又算怎麽回事?她望著逸飛那張被打的五條血印的臉,突然感覺很心疼,她自責自己太無情,太冷酷。但她不能表露。狠了狠心,她要下車。伸手去開車門,卻再一次被逸飛拉住了手,強勢的將她再次入懷。他說過了,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放手。這一次,他更加霸道,海潮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逃脫的掉,她不是經不起**,實在是無法自抑,以前的種種,如波濤般的向她襲來,雖然她一再逃避,不想承認過去,但畢竟以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她又如何擺脫的掉。這一刻,她被征服了,她忘掉了張強,忘掉了尚美婕、忘掉了之前種種的不快,她隻是沉醉在自己簡單熱烈的愛河裏。

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心裏在想什麽,此刻早已是心照不宣了,語言此刻是蒼白無力的。海潮閉眼偎在逸飛的胸膛上,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踏實的聽過一個人的心跳了。逸飛的胸膛不僅僅是她棲息的港灣,也是她的心停靠的地方。

“這三年,你去了哪裏,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都為你死了?你可真夠狠的。”逸飛終於開口說了見到海潮後的第一句話。他緊緊擁著海潮的肩膀,輕輕在她頭上一吻。

“我去了台灣。”海潮沉默片刻,她將頭枕在逸飛的肩膀,輕輕的訴說著。

“台灣?這麽遠,難怪我找不到你。”逸飛低語呢喃道。

“是啊,是很遠。可是,比起死亡來,距離近多了。”

“你在說什麽?什麽死亡?”逸飛聽出了話的端倪,止不住的問道。

於是,海潮便將自己從婚禮現場跑出來後所有的經過跟逸飛一一道來。逸飛越聽心越緊,他沒想到,海潮會吃這麽多苦,經曆這麽多事。更沒想到,自己現在已經多了一個強勁的情敵,張強。聽完海潮的訴說,他對張強的感覺是感激又敬佩的,他敬重他的為人,但在海潮這件事上,他不會讓他。他們還沒有結婚,也就是說,自己還有機會。他一定會付出百分百的努力,來贏得海潮的心。

聽到海潮說自己已經有兒子了,逸飛高興的忘乎了所以,這是自己和海潮兩個人的孩子,逸飛此刻覺得老天爺對自己真是眷顧,不僅讓他找到了海潮,而且還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他譚逸飛何其幸運。這三年來壓在心頭的所有陰霾全都一掃而光了,仿佛之前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是為了今天這一刻的喜悅和幸福。如果是那樣,他譚逸飛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

望著逸飛眉飛色舞的樣子,海潮忍俊不禁。尤其是聽說了自己還有個兒子,逸飛那快樂的神情溢於言表,他抱著海潮大聲的嚷起來:“我譚逸飛有兒子啦,我終於也做爸爸啦!我們有自己的孩子啦!”海潮不禁在心裏嘀咕,難道,尚美婕不曾為他生的一男半女嗎?

“她,怎麽樣了?”海潮小心翼翼的問道。

逸飛從剛才的興奮中漸漸回過神來,他知道海潮指的是尚美婕。“她應該還好吧?還是老樣子,她現在和我父母住一起,隻是當初為了共同的利益才走到了一起,現在早就已經水火不容了,尚美婕已經利用不到我爸媽,而我爸媽也徹底看清了尚美婕的為人,他們現在隻要見麵就吵,我都被他們弄得頭大了,說實話,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過的。可是父母就是不肯回老家,他們說要留在陣地堅守,直到把尚美婕驅趕走為止。尚美婕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一直和班長暗中來往,兩人眉來眼去,剛開始還避諱些,現在已經明目張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