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強的一番話,任媽媽略微沉思了片刻,並不是說她對張強不信任,女兒的命都是人家給的,自己還有什麽可不放心的,她擔心的是,女兒這病,不是一般的頭疼腦熱,而是嚴重的精神抑鬱患者,她發起瘋來的時候六親不認,自己已經被女兒打過好多次了,身上也有好多處淤青,但那是自己的女兒,不管怎麽打怎麽罵自己都不會往心裏去,自己也能體諒女兒的苦楚,可是張強,他能做到嗎?他真的有那份耐心嗎?如果有一天,他煩了,女兒豈不是要受苦?其實說來說去,任媽媽還是有一些私心的,她擔心自己女兒成為張強的拖累。與其那時讓張強厭煩,還不如讓女兒在他心中留下一份美好。

任媽媽稍微猶豫了片刻,雖然顧慮很多,但是從另一個方麵考慮的話,與其像現在這樣耗著,也許還不如試一試。而且,現在逸飛的情況需要人照顧,寧寧那麽小,也需要人來照顧,如果女兒情況長此下去,不論哪方麵,都兼顧不了。看到張強態度也很堅決,而且話說的也很透徹,所以,任媽媽最終還是答應了張強的建議。

當張強見到海潮的時候,海潮正像個孩子似的坐在那裏擺弄一些貝殼,那些貝殼都是用線串起來的,五顏六色,很是漂亮。這些貝殼其實是很早以前上學的時候同學們一起去海邊玩,逸飛撿給海潮的,這些年,海潮一直沒舍得丟棄,完好無損的保存著,每當想逸飛的時候,她都會看看這些貝殼。可是此刻,她卻凝望著這些貝殼在靜靜發呆。

“海潮,你看誰來了?是你的張強哥哥來看你啦。”任媽媽想上前收拾起那些貝殼,“別動!你是誰啊你?你憑什麽動我的貝殼?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呢。”

“好閨女,咱先把它收起來,以後再看行嗎?有人來看你了。”任媽媽好言勸慰著女兒。

“別過來,你別過來!你是壞女人,你要害我,說,你把我孩子弄哪去了?快說!”海潮此時正犯病,神誌不清。

“張先生,讓您見笑了。您看她現在這個樣子,癡癡傻傻的,可真是愁死個人。”

張強上前一步,“海潮,還認識我嗎?我是誰?”

海潮聽了張強的話,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他來,打量一番之後,突然嘿嘿的傻笑了起來。“我認識你,你不就是張強嗎?你還救過我的命呢。”

“對對對,閨女,你想起來啦?”任媽媽見女兒難得還有她認識的人,不由得喜出望外。

“去去去,一邊去,你這個壞女人,你又來幹什麽?我,我,看我不打死你這個壞女人。。。。。。”海潮邊說著,眼裏露出凶光,她四下裏尋覓,好像是在找棍棒之類的東西。

“呃,海潮,別別。我問你,你喜歡張強哥哥嗎?”張強一見海潮此刻的情形,忙上前阻止她的行徑。找一些話題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喜歡呀,我最喜歡強哥啦。”海潮說這話的時

候,竟然流露出一副害羞的表情,“強哥,你真的是我的強哥嗎?咦,奇怪,你不是在台灣嗎?伯母還有品茹姐她們都還好嗎?我想去見她們。

海潮神情變得很平靜,好像根本就沒犯病的時候一樣。不知為什麽,隻要說到和張強有關的一些話題,海潮就都記得,神智變得很清楚,可是,如果換成了別的人和事,她就變得糊塗了。

“海潮,跟強哥去台灣,去見伯母和品茹姐好不好?”

“好啊好啊”,海潮竟然又像個孩子似的邊拍手邊跳了起來,可是她瞬間又皺起來眉頭。“不行啊,強哥,我不能去台灣的。我的小孩丟了,找不到了。去台灣怎麽能沒有小孩呢?不行,我得找找去,我得找找去。”

在海潮殘存的一絲記憶裏,在台灣生活的那些片段是和兒子寧寧分不開的。

“閨女,寧寧找著了,現在在咱老家,跟著你爸和你弟呢。”

“不許說話,瘋子,強哥,走,我們走,不理她,她就是一個瘋婆子”海潮說著,便拉起張強的手要往外走。“我去找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丟了,丟哪去了呢?對了,你看見他了沒有?快點,幫我找找,幫我找找。”

見了海潮的現狀,讓張強多少有些意外,因為他沒有想到,海潮的病竟會如此嚴重,看來這病是拖延不得了,時間越久越不好治療,而且後果會越來越嚴重。現在張強不得不考慮如何將海潮能夠順利帶上飛機的問題,以及帶上飛機後她如何能夠確保她聽話的問題。

尚美婕已經被正式批捕收監了,她被判處綁架幼童以及故意殺人罪,在審判席上,尚美婕心灰意冷。她偷眼往旁邊看去,並沒有見到自己的父母。是啊,這些年來,自己一直我行我素,父母的話根本不放在心裏,以至於這才徹底傷透了二老的心,就連女兒的審判大會他們都不來參加。

但尚美婕並不怨恨自己的父母,直到這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真的錯了。她的一生完全是被自己爭強鬥勝的性格所毀掉。女人太執拗又嫉妒心太強,終於將自己送上了不歸路。這時候,她心裏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自己的父母。想他們辛辛苦苦把自己拉扯大,從小對自己嬌生慣養,自己也一直都是他們的掌聲明珠。忘記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和他們已經漸行漸遠了,她不再是他們的乖乖女兒了,而是變成了一個心腸歹毒的妒婦。讓他們徹底傷透了心,對自己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如果自己被判了刑,當父母風燭殘年的時候,誰來為他們盡孝?想到這裏,尚美婕不禁流下了傷心悔恨的淚水。

她在法庭陳述的時候,竟也認真深刻的剖析了自己這一步一步所走的道路,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一步錯,步步錯。其實在這期間,她有很多次機會能讓自己走上正途,可是這一切都源於自己太貪婪,什麽都放不下,這才有了今天的惡果。尚美婕直到這時才變得清醒了,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美好的東西,但並不是每個

好東西都屬於自己,自己錯就錯在追求了錯誤的東西,卻不知悔改,反而越陷越深,最終無法自拔。想當初,她和海潮是那麽要好的姐妹,而且自己也明明知道逸飛心裏喜歡的是海潮,可是她還偏要插一腳進來,甚至不惜一切代價,不停的陷害海潮,雖然每一次計謀得逞,她都會獲得征服的快感,可是,她也越來越迷失了自己,而事實證明,她非但沒有得到逸飛的心,反而給自己帶來了更多的不幸。追根溯源,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她不但害了自己,還害了逸飛和海潮,甚至,他們的孩子。

想到這裏,尚美婕的臉上流淌著兩行熱淚,尤其是當她聽說了逸飛和海潮的現狀之後,她從內心深處感到了深深的內疚和不安。為什麽自己一定要傷害自己最親最近最愛的人呢?為什麽在欲望來臨的一刻就不能克製自己呢?為什麽一定要搶奪原本屬於別人的幸福呢?為什麽自己沒有學會放棄呢?也許,真愛並沒有錯,錯就錯在自己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那愛,如流沙,自己總想將它緊握在掌心,可是沒想到握的越緊,沙子漏下去的也越多,也許,當初如果學會了放手,攤開手掌,手心裏的沙就會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裏。可惜,自己明白這個道理太晚了,一切都太遲了。

最終,經過法院審理之後宣判,尚美婕因實施綁架和故意殺人,兩罪並罰,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她用自己的青春年華做了賭注,卻不想走從此上了一條不歸路。當她戴著沉重的腳鐐被押出法庭的時候,她留戀的向觀眾席望了一眼,在旁聽席的角落,她看到了班長哀傷的表情。他的眼角明顯還掛著淚痕。想想班長這麽多年一直在等著自己,這段感情自己卻沒有珍惜,但現在什麽都晚了,也許永遠都不再有機會了。尚美婕在踏出門的最後一刻,將一個甜美的微笑留給了班長。

逸飛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盡管一些生命指標都已漸漸恢複,但醫生說病人也許這一輩子隻能處於昏睡之中了。當然也不排除會有發生奇跡的可能,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基本上不能夠實現。醫生的一席話,等於給逸飛變相的判了死刑。

張強最後一次帶海潮來到逸飛所在的醫院來看望逸飛的時候,海潮的情緒那時剛好處於一種還不算太糟糕的狀態。當她見到躺在病**的逸飛的時候,海潮哭的很傷心很難過。她不停的用手撫摸著逸飛的臉龐,告訴逸飛一定要好好的,等著她,記著他們之間曾經的約定,她告訴逸飛,等自己徹底治好了病,就回來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