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保持距離跟在兩人身後的鄭亮, 自然是第一時間發現情況,他飛速跑到裂縫旁向下大喊:“先生!你們有沒有受傷?!”
顧劭承看向鬱沅不太確定,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聯係救援隊。
兩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這是滾落過程中不可避免的, 尤其是護在彼此頭上的雙手, 兩人的手背都被刮出了深深淺淺的傷痕。
不過從那麽高陡的斜坡滾下,他們身上沒出現致命傷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但……鬱沅試圖側一側身|體,將重心偏到右邊, 讓出左半邊劇痛無比的屁|股。
之前滾落速度太快他來不及反應, 直到最後那一下, 顧劭承壓在他身上兩人一塊砸地上, 將錐入他左側臀大肌的木刺紮瓷實了。
鬱沅剛轉了一下身|體,結果右側大胯又猛地疼了起來, 大概是前一次扭傷雖然能正常行動但還沒徹底恢複, 這一次一通翻滾又重複性扭傷……
鬱沅瞬間疼得渾身冒涼風,顧不上前一刻難以啟齒的窘迫:“哇啊啊嗚嗚嗚!!”
顧劭承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急聲問道:“到底傷在哪裏?”
鬱沅哪有臉說自己屁|股蛋被樹杈戳了個洞,再加上真的很疼,他就靠叫喊止疼。
有研究表明哭喊可以緩解疼痛, 因為身|體控製發聲尤其是強烈的哭喊會傳遞一個很強的信號。
這個信號可以幹擾甚至打斷身|體對痛感信號的處理,所以疼痛時使勁叫喊,除了分散注意力還能起到緩解效果。
鬱沅十分科學地連哭帶嚎了好一陣, 果然不怎麽疼了, 顧劭承卻被他嚎得心慌意亂。
這處裂穀又深又窄, 頂端裂縫被草木遮掩, 洞底幾乎照不到什麽光線, 好在顧劭承的手機一直放在口袋裏, 不像鬱沅捏在手裏拍照,下落的時候根本顧不上,早就不知道甩哪裏去了。
他打開照明功能仔細查看起鬱沅的傷,冷聲道:“到底傷在哪了?也許需要緊急處理……”
鬱沅見他排查速度飛快,垮著臉按住顧劭承的手腕:“別問了,不需要緊急處理,就是我之前扭傷的地方又扭了。”
顧劭承臉色一沉,聲音頓時更冷了幾分:“髖骨扭傷是右側,你剛剛痛叫是左邊。”
鬱沅:“……”
顧劭承見鬱沅這麽抗拒,瞬間將範圍縮得更窄,伸手便要去解他的腰帶。
鬱沅驚了,但他的左臀右胯令他左右為難,不僅毫無還手之力還一動不敢動,他嗷地一聲阻止道:“我說!你別撕我褲子!”
鬱沅剛慶幸洞底陰暗,顧劭承看不到他臊成番茄的臉色,下一瞬顧劭承收手同時將手機電筒光照向鬱沅的臉,拿出抗日劇裏審問漢奸的架勢:“說。”
鬱沅服了這個老六,閉著眼躲光快速說道:“左側臀大肌……”
一出口還是有些難堪,鬱沅雙手捂住臉聲如蚊蚋:“應該是……紮了根木刺……很疼……但沒什麽危險。”
顧劭承暗鬆了口氣,臀|部肌肉厚不容易傷到骨頭,血管和神經分布非常少,也不容易引起其他損傷。
“很深?”顧劭承在考慮幫他處理掉。
鬱沅抖著唇眼淚汪汪點頭:“感覺橫穿過去了,估計跟串竹簽的烤饅頭片似的……”
鬱沅越說越可憐,他雖然穿的是運動褲但布料也不是一戳就破的類型,得是多趕巧的一個寸勁才能讓木刺釘進他屁|股裏啊!
顧劭承聽到他的烤饅頭片一時無語,用手電筒往下照:“除了髖骨扭傷和臀大肌,還有其他的嗎?”
鬱沅小心翼翼地活動了一下,搖了搖頭:“應該沒了。”
就是他手機和眼鏡都甩沒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你呢?有沒有傷到哪裏?”雖然看對方扒他褲子的架勢行動敏捷著呢,但鬱沅還是問一聲安心。
顧劭承聞言將燈光照向周圍,低磁的聲線重歸淡漠:“沒有。”
他們所處的地洞很窄且十分陡立,又因缺少光照不遠處滾落的滑坡上還長了不少苔蘚,沒有外援的話很難爬出去。
顧劭承判斷完就收起了手機,避開鬱沅靠在另一側,後知後覺感到了頭部眩暈,應該是快速滾落過程撞到了哪裏……
鄭亮聯係完人又迅速趕了回來,他必須時刻保證雇主的人身安全。
洞頂的裂縫處很快再度傳來鄭亮響亮的聲音:“先生,救援隊會在一小時內抵達,您二位需要補充什麽物資嗎?”
顧劭承看向鬱沅,鬱沅將頭搖成撥浪鼓:“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一動不動平移上去……”
顧劭承回絕了鄭亮,洞底恢複冰冷陰暗。
雖然今天天氣大幅度回暖,但山上的溫度到底是要低一些,再加上兩人掉進裂縫下的地洞,沒了陽光供熱鬱沅很快便覺得有些冷。
就在他糾結是再挺一會兒,還是麻煩鄭亮給他支援件大衣的時候,顧劭承突然低聲問道:“當時,我已經放開你了……”
意外發生就是刹那間的事情,他想問鬱沅為什麽會毫不猶豫握住他,但凡遲一瞬,他們的距離便會被下墜的重力作用拉開。
鬱沅雖然疼得哼哼唧唧,但一說到他的高光時刻,他立即恢複了不少:“是吧!我反應超快!一把就死死扣住了!你當時被嚇到鬆手,我應該是同一時間反握住的……”
顧劭承突然覺得頭更疼了,啞聲反駁:“我沒被嚇到……”
鬱沅聞言咧了咧嘴,以為顧劭承是自尊心作祟,便十分寬容寵溺道:“好好好,沒嚇到沒嚇到~”
殊不知其威力不次於“一分鍾也很棒”和“小小的也很可愛”。
顧劭承深吸了口氣,覺得再不直接問出來他又要被眼前這貨帶跑偏了。
他一把握住鬱沅的手腕:“你為什麽要跟我一起下來?”
萬一這地縫深不可測呢?在沒下來前誰又能確認摔下來不會出事?
前世遺留的記憶讓他無法放下戒心,即便清楚鬱沅對他的喜歡,但這份喜歡價值幾何始終是存疑的。
他從未想過會有人,毫不遲疑地選擇和他一起涉險,這個人還是鬱沅……
顧劭承非但沒有感到一絲快慰,反而隻剩一腔被壓抑住的怒火。
鬱沅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因為要救你啊……”
不過想到兩人間懸殊的體重和力量差距,以及曾經在瓊島發生的真實案例,鬱沅遲疑了。
他當時隻覺得腦袋嗡一聲,沒有任何思考就將人一把攥住。
拽人是在一瞬間發生的,攥住人後感到了巨大的重力作用他才有意識地回身去扯樹幹,但當時已經來不及了,現在想來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鬱沅懵了片刻:“我……就是不希望你出事……”
顧劭承在黑暗中輕笑了一聲,仔細聽的話聲音中還帶著幾分沙啞:“不希望我出事,所以願意陪我一起去死?”
鬱沅感覺男人的聲音和氣息都不太對勁,反手捏住他虎口處用力一按,試圖及時將人喚醒:“你又在說什麽胡話,我們都會長命百歲的!”
顧劭承恍惚中隱隱要犯病,猛地被鬱沅一下捏痛。
鬱沅還嫌虎口不夠用,腰和屁|股動不了,他就用力扯顧劭承的胳膊,企圖將人扯過來摳人中。
顧劭承掰開他的手,晃了晃昏沉的腦袋裝作無事發生:“我沒事。”停頓了片刻沉聲說道:“以後不要這樣了……我不值得……”
不值得被人這樣不顧一切地喜歡……
鬱沅聞言垮起臉來,趁著顧劭承精神恍惚用力將人拉到身邊,四根手指快速兜住男人的下頜,拇指狠狠地扣了上去。
如果是在家犯病,鬱沅肯定是盡量順著人哄他吃藥睡覺,但一會兒救援隊來了,他們還有得折騰。
而且兩人出門前剛吃了藥,按理說顧劭承這會兒應該比較穩定才對,鬱沅這麽想著手勁越下越重,勢必要讓顧劭承清醒些,一邊還不忘話療:“顧劭承你值得!”
“你對我來說非常重要!”鬱沅喊完自己也有點發懵,聲音緩了緩才繼續說道,“再來一次……我還是會第一時間救你。”
也許是出於對既定命運的抗拒,亦或是相處情分帶來的惻隱之心,還是其他什麽的……
鬱沅為了摳人中費力支起身|體,情急之下他將人拽得極近,一手箍著男人硬朗的下頜,陰暗的角落裏兩人四目相對氣息與共,男人過分英挺俊朗的五官,就這樣霸滿他的感官。
鬱沅靈活的大腦忽地一鈍:顧劭承這張臉,他也算英雄救美了吧?
雖然好像沒救成,還把屁|股搭進去了……他胡思亂想了一瞬,再回神,顧劭承不久前剛清明稍許的黑眸再度變得渙散,隻不過這一次,卻帶了一絲異樣的迷濛。
“先生——!救援隊來了——!現在開始測量深度——!”鄭亮扯子嗓子大喊,聲如洪鍾。
顧劭承猛地清醒過來,隨即掰開鬱沅扣在他人中上的手。
鬱沅也訕訕地抓了把額前的碎發,扶著腰胯避開左臀,試圖站起來。
專業救援隊測距後定好錨點就快速下繩實施營救,因為洞底太窄且兩人意識清醒四肢無礙,所以選擇的方法是放下帶有安全套索的繩子,分別將兩人拉上來。
但安全套索繁複,會把腰腹臀綁得結結實實,鬱沅被顧劭承扶著套進去時還好,等上麵一拉繩子,重力全反作用於他的烤饅頭串上,鬱沅瞬間便像燒開的水壺一樣尖聲哭叫起來。
“哇嗚嗚嗚不行不行!這麽拉上去我會死的!!”
救援隊也有些犯難,就算他們下去也是同樣的辦法,這疼也隻能硬忍下。
顧劭承按了按眉心,對著上麵又要了一副吊繩套索,穿戴好後蹲下身:“我扶著你,雙|腿再開大些,一會兒盤住我的腰。”
鬱沅立即明白顧劭承的意思,是要抱他上去,隻要顧劭承的繩子拉得比他緊,顧劭承就能幫他化解掉一部分集中在腰臀間的力道。
這樣可以保證從洞底到洞口大部分距離,他都不會太疼,等到了洞口縫隙太窄,可能需要把他獨自先拉出去,但那一小段相較於全程來說不算難熬。
計劃一敲定,鬱沅就化作八爪魚竭力扒住男人上半身,顧劭承摟緊他大|腿的同時,還托住了他右側屁|股,盡可能避免鬱沅傷口受力。
好在外麵的救援人員夠多,齊心協力下十幾分鍾就將兩人拉了上來。
鄭亮也站在前排出力,期間幾次調整兩人繩子的位置,最終成功讓他們在地縫最大的一處裂口處同時出來。
即便這樣,鬱沅依舊疼得齜牙咧嘴,快到頂的時候發現裂縫外麵站滿了人,瞬間既疼又怕,他將頭緊緊埋進男人頸側,渾身發抖。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外麵不僅有一大|批|救援人員,還有療養院幾乎全部的安保人員,出事了這麽長時間,在山裏露營的狗仔們也聞風趕到。
顧劭承輕拍了兩下,但這種程度的安撫在真正的人山人海麵前顯然是不夠看的。
兩人被救出後,鬱沅還死死扒在顧劭承懷中,因過度恐慌喘著粗氣渾身發抖。
顧劭承接過鄭亮遞來的大毛巾將人罩住,隨後對著鄭亮指了指連在兩人身上的繩子,讓人直接剪斷。
兩人身上套著剩餘繩索,顧劭承抱著掛在他身上的考拉,在安保團隊的護送下快步離開。
留下一眾傻眼的狗仔,以及直播間瘋狂刷動的彈幕:
[臥槽臥槽臥槽這是貌合神離感情破裂???]
[靠,狗仔衝啊!等什麽呢!老子刷了那麽多禮物,追上去繼續采訪啊!]
[猴猴真好小一隻啊,這身高差簡直要磕拉我嘶……]
[顧劭承人中被蜜蜂蟄了?好紅好腫但依舊好帥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