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繞在手腕上時,鬱沅還不明所以,頂著一雙濕紅的杏眼看向顧劭承:“幹嘛?是讓我幫你收起來?”

鬱沅指尖勾住稍窄的一段, 正正經經地考慮道:“你是想明天帶還是過段時間?”兩者的區別決定他該放在哪個衣帽間。

顧劭承看著鬱沅單純乖巧的模樣,焦渴的喉嚨一滾再滾,真可愛……

他沒回答,而是牽起鬱沅另一隻手,在薄軟的皮膚上落下一個清淺的吻。

唇上殘留的潮潤濡濕了吻痕,讓淡藍纖細的血管變得更加清晰。

鬱沅身上脆弱的位置實在太多,因碰觸產生的癢意讓他試圖將手收回,可領帶的另一端已經先一步層層圍繞。

雙手被絲質領帶限製在方寸之間,顧劭承大掌沒入,將鬱沅的十指緊扣在頭側,鬱沅後知後覺的抗議被唇齒卷入口中。

他想抽出雙手,然而不論哪一層桎梏也不允許他有一絲離開的可能性,漂亮的青年如優美的天鵝高仰起細白的脖頸,喉結在緊繃的線條中上下滑動,不斷吞咽的水聲勾得人愈發焦渴。

鬱沅混亂的腦域隱約察覺到今晚不會輕易善了,被按住葉片時還是忍不住瑟縮躲避,以至於腕間的領帶越繃越緊……

“別”一道輕淺的氣音剛剛發出,下一瞬就被吻了回去。

鬱沅被明顯不同於以往的熱息燙得渾身顫動,暈上薄紅的皮膚下激出無數細碎的小電流,繼而濺染出更多更深的靡豔濕紅。

扣上領帶的雙腕被轉至背麵,精致的紅痣像不小心被細針戳破沁出的血點,恰到好處地點綴在兩肩胛骨中央的雪色皮膚,完美得令人不舍得破壞,卻被男人的唇齒留下無數暗昧印記。

猩紅色的筆觸沾染著冷釉質的光澤,在嬌氣的白宣上描摹著流暢美好的曲|線。

時而落下道道驚豔,時而因白宣抖動洇處無數引人遐思的漣漪,直至與雪隙間淌出的濁紅相接,**出柔波陣陣……

心髒支架是微創手術,一般半小時到一小時就能清醒,個別時間長的也不過幾個小時,王德琨卻在手術後昏迷了一天一|夜。

雖然命是救回來了,但一想到棄他而去的嬌|妻愛子,以及八位數的天價債務……王德琨死氣沉沉地想著,還不如就讓他死了算了。

原本五十出頭紅光滿麵的高壯男人,才在醫院熬了幾天就受得麵頰凹陷胡子拉碴,泛著紅血絲的眼珠時不時看向床頭的小櫃。

那裏麵放著他的手機,和費綺彤給他寄的離婚協議,他不敢開櫃門拿手機,更不敢再看協議書一眼,仿佛這樣他的妻子就不會離開他了。

實際上王德琨也清楚,哪怕他不同意離婚,費綺彤也會起訴離婚,隻不過是將時間拖得再長些罷了……

當年費綺彤選美出身,學曆高名氣大追求者無數,他這點家產在競爭者中真不算什麽,要不是一次意外有了孩子,再加上他足夠誠懇恐怕下輩子都得不到女神的青睞。

哪怕婚後費綺彤對他一直冷冷淡淡, 但他也甘之如飴, 女神就該被他捧著。

求婚時他承諾讓對方幸福無憂地過一生,可現在他銀行餘額僅剩六十多萬。

賄賂福利院院長更改紙質文檔年齡,和偽造親子鑒定證明都隻是對鬱沅個人的影響,情節不算嚴重,大概率是要交一筆罰金,但等禾瑞項目徹底崩盤,他又會變成分文沒有的窮光蛋……

當年的誓言他食言了,被放棄似乎也是理所應當,但人總是這樣,不到最後一刻總是會心存僥幸,期待著費綺彤念及舊情回來和他同甘共苦。

手術是微創的,隻需要在醫院觀察三到五天就能出院,王德琨躺在病

**想著杯水車薪的六十萬。

但往好了想如果沒有顧劭承退回的錢,他連支架都安不起,心髒絞痛的感覺真是想起來還隱隱作痛。

多年來,王德琨隻在妻子的建議下買過人身意外傷害險,如今生病毫無用處……早知今日他該多買些重疾險,哪怕錢被銀行凍結,保險還能讓他不至於需要靠顧劭承退回的錢救命……算了,他這樣的人還要什麽臉呢……就在王德琨胡思亂想時,一直放在櫃子裏的手機卻嗡嗡作響。

雖然一直沒充電,但因為沒什麽人聯係,待機電量還剩百分之二十,他滑開鎖屏發現是收到了兩條彩信。

這年頭還有人發彩信?

王德琨下意識當做垃圾小廣告想要略過,但彩信條數還在不斷增加,手機嗡嗡嗡震個沒完。

他點開短信界麵打算將一長串網絡號碼屏蔽,結果點開後人卻頓住了。

他有點老花眼,不算嚴重,手機字號平時調到最大不需要拿遠,但彩信圖片上的字體對他還是太小,隻能看清字號最大的標題《親子關係鑒定報告》。

王德琨立即點開圖片放大,在看清鑒定人姓名欄分別寫著“衛秉均”和“王景驍”時呼吸一窒,他難以置信地快速翻倒最後,目光落在鑒定結果上,微黃的瞳孔顫動緊接著便一把捂住心髒,劇烈的抽痛令他眼前再度一黑。

手機摔落在地,高大的男人在**抽搐了良久,才被前來輸液的護士發現。

劇烈的情緒起伏引發了癲癇,再加上剛做完支架受不了這麽大的刺激,又是一番搶救才算將情況穩定下來。

王德琨再次恢複清醒已經是兩天後,病房裏不知何時站了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見他醒來,兩人掏出證件冷聲開口:“你好,經查證你涉嫌參與一樁慈善造假案,現在請隨我們到警局配合調查。”

王德琨體內的鎮定劑還沒完全代謝掉,昏睡兩天腦子更是渾渾噩噩,兩眼發懵地看向來人。

他並沒有意識到慈善機構是由民政局負責,哪怕是真出事了也該由民政部核查,但來帶他的卻是經濟犯罪偵查警察。

等坐上警車後才在警察允許下查看了網上的通話錄音,看完後險些又一次將手機摔到地上。

他呆愣愣地坐到警局,出任務的兩名警察都以為他是突然破產導致情緒異常,畢竟他們之前就來

過一次,但王德琨卻受不了打擊抽了過去一躺就是兩整天。

小個子的警察不想再添麻煩出言安撫:“這次隻是配合調查,別想太多。”

王德琨聽完卻搖頭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直到崩潰大哭。

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給衛秉均當了十八年的擋箭牌,現在失去利用價值了,怕他拖費綺彤母子的後腿,索性直接將他送進監獄。

王德琨不顧警察阻攔徹底失控,在警局歇斯底裏尖叫不斷,最後甚至以頭搶地。

負責審訊的警察沒辦法了,才兩人一起將他扣在椅子上,好在王德琨手術前後一直在輸液本就沒什麽體力,猛地爆發幾乎將力氣抽空,等他被警察按住後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氣球般萎靡地堆坐在椅子上。

半晌後他緩緩抬起渾濁的雙眼,用嘶啞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說道:“交代……我什麽都交代……”

鬱沅一覺睡到中午,更準確來說是昏迷到中午,感覺命都沒了半條,即便人是醒了,但四肢卻像煮爛的麵條一樣癱軟無力。

好在他半夜被抱進浴室,趁著腦子還算清醒時給葉湫棠發了消息,把醫院的事情提前安排上了,又在群裏撒謊說自己在熬夜看電影……

不然他突然消失一上午,楚家三人恐怕已

經殺上門來。

鬱沅費力地支楞起手臂,摸向枕頭旁的手機,身側人察覺到他醒了,搭在腰線上的手又上下撫按起來。

鬱沅但凡四肢還能正常工作,非得先甩顧劭承一頓王八拳,不過眼下他也隻能齜起小白牙無能狂怒。

大概是前一晚喊劈叉了,嗓子也疼,總歸是全身上下沒一個好地方。

是以被顧劭承翻到麵對麵時,鬱沅將五官皺到一處,用後鼻音的方式發前鼻音的“嗯”音,像是憤怒炸毛的小貓將喉嚨裏的怒音拖得老長。

顧劭承眼底帶笑,故意伸手去摸他緊皺的鼻梁:“怎麽了?”

鬱沅一邊發著怒音一邊瞄著男人的指尖,預判著距離嗷嗚一口咬了上去。

顧劭承跟試不著疼一樣,笑著用指尖調著滑軟的舌。

鬱沅咬了一會兒累得夠嗆,不僅沒能報仇雪恨還反被調|戲,氣得不行卻也隻能將男人修長的手指吐出,然後對著人嫌棄地呸了起來。

顧劭承捏住他下巴輕吻了幾下:“對不起,昨晚有些失控了……”

鬱沅一聽這話火氣一下頂出三丈高,不等顧劭承說完就忍不住用氣音反駁道:“是失控的事麽!是你掛羊頭賣狗肉!是你欺騙我!”

說什麽現在也就能堅持兩分鍾,結果皮差點給他磨漏了!

這狗東西還跟他演戲,裝什麽醫學奇跡!鬱沅真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顧劭承眉頭微蹙:“怎麽會?醫生說不會恢複那麽快,我也沒想到……”

鬱沅一雙剔透明潤的杏眼,向上翻得一絲黑眼仁都不剩,如果知道顧劭承會這麽沒完沒了要死要活他絕對不會同意,最可笑的是他還是送了條

領帶讓對方綁。

綁手綁腿綁脖子也就算了,最後還用在一個領帶這輩子都不該出現的兩個地方,鬱沅想得腦袋嗡嗡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今晚要回楚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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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顧劭承開口拒絕,鬱沅啞著嗓子繼續說道:“上周就答應要回去,這事沒商量。”

顧劭承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鬱沅將他搭在腰上的手丟開,在男人薄唇張開的瞬間再度搶先開口:“講價就加碼,你是想我回去住一天還是很多天?”

這下子顧劭承不僅臉垮了,眼底的暗芒也熄了,整個人好似被一盆冰水兜頭潑下一樣,看起來慘兮兮的,莫名像隻在街頭流浪的落湯狗。

令人看著有些於心不忍,於是鬱沅將眼睛閉上,拒絕觀看動物表演。

鬱沅原本同意讓顧劭承送他的,畢竟鬧別扭隻是暫時的,他得考慮楚家三口對顧劭承的接受度,適當的時候要給對方充分的表現機會。

不過等他抖著腿走進浴室,仔細對著全身鏡看完顧劭承的傑作後,鬱沅毫不猶豫地反悔了。

窗外豔陽高照,鬱沅卻不得不穿上高領衫,上車後升上隔板就歪躺在後排座椅上,時不時用手指搓兩下鼻頭。

他需要給自己糟糕的狀態和過厚的著裝找個理由,剛好嗓子也啞了,說是感冒再適合不過了。

楚清昀守在地下停車場等弟弟,見車來了立即將手甩成失靈的雨刷器。

鬱沅捂著口罩,下車先煞有介事地裝咳了兩聲。

楚清昀麵上的喜悅立即換成擔憂:“怎麽了沅沅?”

“沒事,”鬱沅啞著嗓子搖搖頭,“昨晚熬夜看電影空調開太大著涼了。”

楚清昀心疼得不行,立即指責道:“顧劭承呢?他沒幫你調一調溫度?明知道你這小

身板吹不了冷風,而且你都這樣了他都不來送你?”

鬱沅見他哥對顧劭承的一百分不滿瞬間飆到二百分,多少是有些心軟了,趕緊咳嗽打斷:“最近他工作太忙了,而且他什麽都聽我的,這也不能怪他……”

他話說到一半才發現楚清昀一身剪裁合體的鐵灰色西裝三件套,領口還用他送的那條領帶係了非常隆重的溫莎結。

鬱沅話音一頓:“呃……哥,你今天不是放假?”穿得這麽正式,該不會是有工作硬推了回家陪他吧?

楚清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上的不滿立即化作溫柔的笑意:“放假,剛好早上送來了新定的西服,搭配你送的領帶剛剛好,怎麽樣?”

鬱沅上下看了眼,點點頭,要是腳上穿的不是拖鞋就更好了。

兄弟倆走進電梯,鬱沅怕他哥又說顧劭承虐待他,就主動提起話題:“哥,排骨湯燉好了嗎?我好餓啊,肚子太癟走路都發飄。”

楚清昀兩眼一瞪:“什麽?飯都不給你吃?!”

鬱沅立即狂搖頭:“不是不是,有飯的,但我一聽說家裏熬了排骨湯就想著過來再吃……”

叮的一聲,電梯打開。

楚清昀扶住鬱沅胳膊,抬頭就對不遠處的楚光柬和韓凝告狀道:“顧劭承不給沅沅吃飯!還把他凍感冒了!這顧家真不能讓沅沅待了!”

鬱沅:“……” 到也不應該這麽精簡吧。

等兩人轉過身一看,韓凝一身雍容的貴婦套裝,領口將絲巾挽出玫瑰花型。

而楚光柬雖然穿的是成套的家居服,但脖子上依舊不倫不類地係著他送的灰色條紋領帶。

鬱沅:“……”

等他啞著嗓子又解釋了一頓後,總算在累暈前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排骨湯。

鬱沅坐下椅子的瞬間,一股酸脹從下躥了上來,鬱沅咬緊牙關險些叫出聲,隻好抬起屁|股繃緊大|腿,保持著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別扭地吃完了飯,心裏已經在腦補用小刀剌大葉片解氣。

楚清昀看了眼楚光柬:“小叔,你穿睡衣打領帶就誇張了點吧?”

楚光柬給了他一個你懂什麽的眼神,隨後有些感歎地說道:“哎呀,我這不是沒有合適的西裝搭配麽。”

說完立即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看向鬱沅:“爸爸沒別的意思啊!”

韓凝:“……”

鬱沅無奈地笑了笑:“您下個月生日,不知道現在定還來得及嗎?”

楚清昀無語道:“來不及。”

楚光柬走一步看三步早就打算好了:“買成衣就好,爸爸喜歡穿成衣!”

鬱沅笑著應聲:“好,那我這幾天先去看看。”

時隔月餘,溫玶總算回到雲市。

石嘉市之行讓他黑了一大圈,原本是打算做戲點個卯,奈何王德琨曝光的通話記錄讓他賺到的那點印象分全沒了不說,還倒扣不少。

不得已他也隻好晚上自行複健,白天親力親為,即便這樣也沒能將普羅大眾的印象分刷回來。

親赴石嘉是人生罕見令他感到後悔的事情,沒有之一,如果不是他被困在石嘉,這一個月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會有截然不同的走向。

如果鬱沅被砍時他在雲市,顧劭承早就重新變回被老爺子舍棄的瘋子……思及此,溫玶的眼神愈發陰翳。

他先去懿心基金開了個高層會議,因為這一次的確是幹了不少事實,所以新助理製作的ppt上內容詳盡,再加上以往練就的做一分也要吹到十分的本事,溫玶一趟幾乎把懿心一年的新聞通稿都刷了出來。

會議

結束,各家的負責人留了下來,錢夫人點起一支煙和他說起通話記錄牽扯出的案子。

溫玶不解蹙眉:“這事不是已經揭過了嗎?高助理停職等風聲過了再說,最後也就是個緩刑加罰金……”

沒等溫玶說完,錢夫人搖頭:“今天一早王德琨被經偵大隊的帶走了,現在還沒放出來。”

溫玶眉頭一蹙:“……你們擔心他會抖出別的?但我沒和他透露過其他。”

懿心慈善生財的路子有兩層,一層是通過做假賬、以次充好相結合的形式挪用善款,這是溫玶最初和王德琨談

條件時提到的。

另一層則是隻有他們這幾個內部人員才知道的路子,就是接收一些來源不明的巨額款項,在懿心基金過一遍明路,也就是洗錢。

在場眾人都清楚,王德琨通話記錄捅出去的是第一層,出事了也是民政局民政部的事,但牽扯到經濟犯罪偵查大隊,情況就很麻煩了。

一旁大腹便便的田老爺子,冷哼一聲:“經偵傳喚如果超過二十四小時就是有大問題,你嘴巴嚴不嚴等到明天就知道了。”

溫玶眉眼一凜:“老爺子你這話什麽意思?就算他出問題,也不代表就是我說的,王德琨一向愛鑽營取巧,沒準是從別人那裏聽到什麽風聲。”

田老爺子敲了敲桌子:“事頭是從你助理和他的通話記錄開始,追責當然要追你頭上!”

往常這位田家的老頭子就和他不對付,溫玶抬頭看向和他關係不錯的兩位,見此時大家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他也反應過不對味來。

“你們什麽意思?今天叫我過來不會是要將責任都推到我身上?!”溫玶盯向場內地位最高的錢夫人。

錢家雖然相比顧家楚家稍遜色些,但在現場也就數這位錢夫人,其餘田家、徐家、鄭家都差著遠呢。

所以溫玶即便代表不了顧家,但作為顧老爺子親自培養的未來經理人,之前在懿心也是說得上話的。

而田老爺子即便輩分高些,可除了陰陽怪氣也做不了什麽。

但現在隨著顧劭承繼承人的身份一步步穩固,溫玶的地位就一步步被削弱。

尤其是在溫玶誇下海口能釜底抽薪弄垮顧劭承後,顧劭承非但無礙,還多了楚韓兩家的姻親關係,他身上從仁映上獲得的那點優勢,瞬間被顧劭承碾得稀碎。

再往前細數,王家換子替嫁的主意還是他出的,一環扣一環,時至今日往前看很難不認為溫玶是一步一個腳印,自己走進敗局的。

而這樣一個失敗的盟友,又一次將火引到了他們的大本營,懿心的眾人自然而然要做出棄車保帥斷尾求生的謀算。

溫玶見錢夫人避開他視線,心下也有幾分慌亂,立即坐直身|體抬高音量:“情況沒有大家想的那麽糟,即便王德琨引出經偵出手,但這一次石嘉的款項我們又不怕查。”

他雖然人在石嘉市,但對風向的基礎敏銳度還是有的,而且生意人極講運道,諸事不順自然要小心行事,不僅是溫玶親自經手的那些,他不止一次告訴錢夫人這一次的錢絕不能出岔子。

溫玶說完話良久都沒人接,他身上逐步被未知的冷意滲透,直到坐在角落的鄭壘開口:“行了,都別繞彎子了,你們說不出我來說。”

鄭壘是鄭家私生子,算是難得在圈中和溫玶真有幾分交情的,不過出了大事他也不敢之前透露什麽,隻是受不了現場這種鈍刀子殺人的壓抑氛圍,直截了當告訴溫玶:“k國那邊催得緊,這次沒有辦法,還是走得老流程。”

剩下不用鄭壘說他也知道,一旦經偵大隊順藤摸瓜,洗錢搞假慈善的

事情絕對跑不了, 而懿心隻需要將他這個眾矢之的送出去背鍋即可。

溫玶隻覺得全身的血液, 一點點冷透。

他沒去公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溫玶靜坐在客廳裏點起一根又一根的香煙。

直到將煙盒抽空,才起身去了書房,麵無表情地走向書架抽出最下方的抽屜,半晌後從抽屜夾縫中取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記憶卡。

溫玶眸中湧現出瘋狂,他也許會輸,但顧劭承永遠別想贏。

顧劭承說給陳秘書放一天假,陳秘書沒信,顧劭承說他也會徹底休一天,如非十萬火急的事情不要打電話打擾他。

陳秘書悟了,這次是真假期。

陳秘書美滋滋肝遊戲肝到了淩晨,烏青的眼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幸福。

然而淩晨三點,他還是收到了老板的新指令:[去買藥玉。]

[要最好的。]

陳秘書:……

行吧,這起碼不是讓他處理那些頭疼的報表和策劃。

陳秘書打通宵的計劃破滅,立馬洗洗睡了,第二天一早就開車去郊區購玉。

配套藥包藥油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陳秘書閉著眼選了個最貴最全的套餐,一口氣刷掉老板七位數。

陳秘書非但覺得不貴,還有點擔心老板嫌便宜繼續讓他挨家挨戶地打聽。

唉,回到古代當大內總管也沒這麽慘。

陳秘書一腳油門,掉頭給老板送貨上門。

然而他沒料到鬱沅不在家,顧劭承的休息日取消,連帶著他的休息日也無了。

陳秘書頂著倆黑眼圈艱難保持微笑,顧劭承讓他將一米多的黑漆木盒放進書房,自己則留在衣帽間繼續熨燙剛烘幹的新領帶。

等陳秘書再走回衣帽間,顧劭承改為慢條斯理打領結,邊打還邊詢問陳秘書:“打平麵結會不會太單調了些?”

陳秘書麵上無波無瀾,心中十級地震,您老人家什麽時候在意過這種事情!

“這種經典款領帶很適合最經典簡潔的打法。”

顧劭承挑了挑眉微微頷首:“你也覺得這條配色不錯?”

陳秘書隱約捕捉到了什麽:“是的,絲質黑灰條紋絕對是最經得起時間考驗的經典中的經典,也很配您沉金冷玉的氣質。”

顧劭承微微頷首沒再說話,整理好領結轉身離開時,輕飄飄地落下一句:“今天辛苦你了,加班費就按平時工資十倍算吧。”

陳秘書深吸了一口氣:“好的,謝謝顧總。”他幾乎可以確定,這領帶絕對是鬱沅買的!

十五分鍾後,陳秘書畢恭畢敬打開後車門,顧劭承卻徑直坐進副駕。

陳秘書清楚自家老板是有點精神障礙的,但也沒把這病當回事,畢竟這世界上沒病的老板鳳毛麟角,顧劭承起碼病情明確容易防範,而且出手大方。

陳秘書自如地關上後座車門,坐進駕駛室,向身側老板確認啟動汽車時,不忘刻意

向領帶投去欣賞的目光。

果不其然, 顧劭承很吃他這一套, 當即將脊背挺得更直些,將領帶線條展現得更加完美,狀似無意地說道:“陳秘書很喜歡這一款嗎?需要幫你問問他在哪買的嗎?”

陳秘書裝出一臉恍然配合道:“是小先生幫您買的嗎?難怪這麽配您,小先生眼光真好,沒想到他現在每天這麽忙還有時間為您添置衣飾……”

陳秘書跟個熱水壺似的,咣咣咣給顧劭承灌熱湯,而他也的確很了解自家老板,小話都往顧劭承心縫裏遞,一頓精神馬殺雞弄得

顧劭承都想改道去楚家接人了。

陳秘書說得嗓子有點幹了,駛入顧氏總部車庫才將話重新繞回來:“我就算了,沒您的好身材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而且小先生挑的自然是獨一無二的。”

顧劭承明知他是撿好聽的說,但架不住這話真好聽,下車後,他邊走邊捋了捋領帶,嚴聲開口:“溫玶的事你多盯著點,年終獎還能再往上調一調。”

陳秘書一本正經:“好的,顧總。”

顧劭承在公司忙到傍晚,算算時間也快到楚家用晚飯的時間。

鬱沅說要在楚家住到明天回來,但也沒說他不能主動上門,何況他淩晨給鬱沅塗的藥膏也該到了補塗的時間……

腦中滑過一些浸著暖香的繾綣畫麵,睡著後塗藥的確乖巧,但清醒時笑鬧也別有一番滋味,黑沉的眼底暗芒閃動,立即將剩餘能推的都推給了陳秘書,開車直奔楚家的老房子。

轉身走進電梯時,領帶被風帶起,柔軟絲滑的綢布在空氣中打了個圈,顧劭承伸手接住,對著這份獨一無二的美好露出一個溫柔的淺笑。

有了它,楚清昀在電話中的冷嘲熱諷又算得了什麽?

“叮——”電梯門緩緩打開。

楚家三口正圍在沙發旁,看著看電視睡著的鬱沅,麵上都有些哭笑不得,紛紛用口型感歎著,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而且趴睡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聽到聲音齊齊回頭:“噓——”

隨後整齊劃一地指向鬱沅所在的方向,做口型道:沅沅剛睡著。

顧劭承一動未動,卻不是因為三人的提醒,他的目光反複在楚清昀和楚光柬的領口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