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 笑容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隻會從一個人的臉上轉移到另一個人臉上。——《笑容守恒定律》

楚清昀在楚氏苦哈哈工作時, 楚光柬閃電進入退休夕陽紅生活。

生活舒心愜意了,楚光柬對整個世界都更柔和了,包括顧劭承這個便宜兒婿在內。

加上顧劭承出院後情況一直很穩定,而且還積極主動陪他家寶貝囝囝去念書,每周都要帶著鬱沅和楚家人相聚兩到三次。

以前他隻覺得顧家亂糟糟, 人還都不太正常,現在卻體會到不正常的好處了, 顧劭承在顧家根本沒有在意的親人了,反倒是對楚家眾人非常親近,這種情況和入贅楚家沒什麽區別,楚光柬是越看越滿意。

不過態度改變也不影響他秀生日禮物, 鬱沅送他的那件搭配領帶的西裝, 楚光柬隻要清洗好就馬上穿,也不管他現在有沒有需要穿西服的場合。

楚光柬把公司丟給楚清昀, 幾乎不去楚氏辦公, 但在家擀餃子皮也穿得西裝筆挺。

落到其他三人眼中, 就是整個人都散發著[瞧,衣服好看吧,我兒子買的!]的酸臭氣味。

鬱沅雖然現在完全不缺錢,但從小到大消費習慣固定了,總覺得這種領帶西服品牌溢價太高, 完全是行走的消費陷阱。

不過鬱沅也清楚,這些對楚顧這樣的人家來說,可能和他穿一百塊的牛仔褲也沒什麽區別。所以不是需要特別準備的生日禮物之類, 他是不去奢侈品那一層亂逛的,這也導致楚光柬成了獨一份。

鬱沅自己對穿衣打扮沒什麽追求,家裏的一切都是直接由門店按季送上新品,和鬱沅的舊衣服一起混在衣帽間裏任由他隨意抓取。

楚光柬的生日禮物是鬱沅至今為止送出去最貴的一件,看楚光柬這麽喜歡,鬱沅就覺得更值得了,還承諾下次提前定製給他買更貴的。

當然,對於楚清昀、韓凝包括顧劭承,他都做出的相應承諾。

但問題是四人中隻有楚光柬是下半年的生日,鬱沅剛送完領帶不久就又送了他一套西裝,其他人最早的是顧劭承,那也是第二年的四月七日了,因此到今天這個年關將近的日子,楚清昀、韓凝包括顧劭承已經活活被楚光柬秀了半年。

楚光柬腰一直不好,近期總算有時間歇一歇,沒曾想老毛病卻接二連三找上門了。

但他知道韓凝早上剛做了台手術,也不想她受累就強撐著擀餃子皮,見顧劭承來了後立即抻了抻胳膊,把擀麵杖遞給他。

閉口不談自己腰疼的事,反而借口西裝太緊:“哎呀,我這西裝太扳胳膊,擀著累,小顧你來吧。”

韓凝瞥他一眼也懶得拆穿,顧劭承眼底飛速閃過一股酸意,洗完手就配合著韓凝擀了起來。

韓凝做的是鬱沅最喜歡吃的蝦仁韭菜餃子,有時間就要給鬱沅做一次,不過自己包餃子就是要麻煩些。

而顧劭承不僅早早跟著學會了擀皮,幾次下來鬱沅喜歡吃的幾樣他都學個七七八八,十分得韓凝喜歡。

楚光柬坐在一旁陪韓凝包餃子,有意親近道:“還記得你第一次給我送餃子,我都沒吃到,全被楚清昀這個臭小子吃了。”

韓凝聞言也笑了,那時候楚家家主意外離世,留下個還在喝奶的小豆丁和一向遊戲人間的二少爺三小姐,誰都以為楚家朝不保夕,和韓家聯姻最初也是互利互惠……

不過楚家雖然老大繼承家業,剩下的一雙弟妹都是玩樂好手,但楚家家風很正,楚光柬當年風趣卻不花|心、愛玩但不濫情,再加上生得極為出色,兩人相親後發現彼此脾氣相投,感情更是迅速升溫。

思及此,韓凝眸光柔和地看向楚光柬,心裏暗暗感歎小白臉老了也是老白臉。

韓凝的目光下移,別的不說,楚光柬這個天天坐辦公室經常應酬的,身材卻至今沒走形,時至今日也是標準的老帥哥一枚。

她想著兩人分居後誰也沒再找過,如今鬱沅也找回,隔在兩人間的大山消失,楚光柬還放下工作天天待在她身邊,複合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韓凝一抬眸,剛好和楚光柬對個正著。

楚光柬見韓凝偷偷打量他,嘴角立馬咧到耳根去了,脊背微微挺直,包個餃子都凹出寫書法的姿態,清了清嗓子:“小凝,你看我做什麽?”

韓凝垂下眼瞼,唔了一聲:“家裏地暖開這麽大,你穿得這麽西裝筆挺不熱麽?”

楚光柬:“……”搞了半天還是嫉妒他的生日禮物!

*

一旁的顧劭承專心擀麵皮,心裏再酸也不可能在楚家父母麵前表現出來。

現在一般周末沒什麽其他安排,鬱沅在老房子這邊吃完飯都會和顧劭承留宿一晚,第二天回家前再去鬱母那邊坐一坐。

等一家人吃完餃子,又聚在放映廳看了一個合家歡的老片。

往年類似的賀歲檔喜劇片,楚家都是沒心情看的,一切和團聚有關的活動節日,都會加劇他們對流落在外的孩子的擔憂痛心,但現在鬱沅回來了,他們可以逐漸彌補回那些年錯過的美好時光。

等看完電影已經將近十點,鬱沅和顧劭承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鬱沅笑得臉都僵了,回想起幾個經典鏡頭還忍不住想笑。

雖然是老片但鬱家是沒有組團看電影這樣的娛樂活動的,鬱沅對這類電影也沒有什麽偏好,如果不是楚韓楚三人要彌補過去,鬱沅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看這些喜劇電影。

他抬頭看向鏡中站在身側一臉淡然的男人,忍不住問道:“這片你看過?”顧家不像是會有這種氛圍的家庭,顧劭承更不像會去專門看喜劇片的人,這人看完怎麽跟打了肉毒杆菌似的麵無表情。

顧劭承搖頭,冷冷道:“沒有。”

鬱沅吐掉嘴裏的漱口水:“那你是覺得不好笑麽?”

顧劭承看了他一眼,一板一眼道:“很好笑。”

鬱沅:“……”

鬱沅點點頭,行吧,冰山雪蓮也沒你高冷。

鬱沅刷完牙,浴缸裏的水也放好了,他直接將衣服脫到一旁的髒衣簍裏,繼而坐進按摩浴缸中享受水流的衝刷。

楚家這間浴室格局不是很規整,從洗漱區到泡澡的區域中間有一堵牆擋著,而且顧劭承現在雖然不忙了,但習慣上就是幾分鍾衝個戰鬥澡就完活,所以在同一空間裏鬱沅光著屁|股泡澡毫無心理壓力。

鬱沅將濕毛巾擰到半幹敷在臉上,脖子靠在身後的頸枕處,聞著沐浴湯中淡淡的洋甘菊味道,覺得每一個毛孔都得到了滋潤和舒緩,舒服得他都想像小貓一樣打起小呼嚕。

隨著對水流衝刷力度的適應,鬱沅逐漸將按摩強度開到最大,強力的脈衝水流帶出的聲音遮掩了男人的腳步,等鬱沅發現時,人已經被顧劭承一把拽入懷中。

為了能讓夫夫兩個多回來居住,浴缸是新裝的超大尺寸,足夠四到五人同時泡澡,所以顧劭承坐進後並不擁擠,但他偏要將鬱沅拉進懷中,讓對方趴在他身上疊蓋著。

鬱沅不滿地輕哼了一聲:“我按摩得好好的,你這樣……水流根本衝不到我……”

男人溫熱的大掌覆在鬱沅脊背柔軟的皮膚上,輕而緩地揉按起來:“我幫你按,是腰坐累了?”

水流衝刷和人按的效果不同,各有各的舒服,鬱沅見顧劭承還真是來幫他按摩的,也就哼唧兩聲繼續閉眼享受起來。

顧劭承按著按著突然開口:“你怎麽不繼續問我為什麽不笑?”

鬱沅趴在男人肩頭彎了彎唇,困懨懨接茬:“哦?為什麽要問啊?”

顧劭承不吭聲了,他理想中的回答應該是為什麽不笑了。

鬱沅裝沒事人一樣在他身上晃了晃:“手往上點,誒對,就是那一片……”

“蕪湖~舒服~”

顧劭承繼續不吭聲,鬱沅不接茬他怎麽賣慘呢?才半年鬱沅就產生抗體了?他今天不是剛去見過衛秉均麽?顧劭承心緒翻騰,十分不解。

鬱沅估摸著有個二十五分鍾了,就拉開顧劭承的手準備從水裏爬起來,卻被男人再次梏住了腰線。

“幹嘛?”他抬起清亮的眸子,軟乎乎問道。

顧劭承選擇迂回戰術:“下周董事會我需要出麵。”

鬱沅點點頭,所以呢?

“我想帶你送我的領帶,我很喜歡。”顧劭承若有所指地緩聲說道。

鬱沅眨眨眼:“嗯,你說好多次了,帶唄。”

顧劭承總覺得直接開口讓鬱沅給他買衣服就落於下乘,他不缺衣服,缺的是鬱沅主動買的心意。

所以他想了想,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暫時作罷:“……你泡完了?”

鬱沅理所當然應道:“對啊,再泡皮該皺了,你還泡嗎?”

顧劭承跟著他一起去衝掉身上的浮沫,心裏想的是情況已經穩定半年了,也該調藥了,不然沒怎麽感覺新婚燕爾就直接過度到老夫老妻了,鬱沅也不怎麽在乎他。

一方麵是禮物沒得到滿足,一方麵是葉片沒得到滿足,顧劭承掀開被子時整個人都冒著黑氣,鬱沅感覺他人還沒躺進來,耷拉下來的臉先進被窩裏。

十分令人不忍卒觀,啪一下,沒等顧劭承擺完臉色,鬱沅已經把臥房的兩盞燈都熄了。

顧劭承:“……”

蓋上被子,鬱沅連晚安吻都沒提,顧劭承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他也不提,這樣明早賣慘效果更好。

因藥物作用和半年的良好作息養成,顧劭承現在入睡很快,五分鍾後人已經開始意識模糊,倏然間,身側貼上一塊散發著淡香的溫熱軟玉。

鬱沅鑽進他懷中,蹭了蹭他下巴上冒出的細小胡茬,忍不住輕笑出聲。

顧劭承還是不吭聲,鬱沅趴著他懷裏笑了半晌,才堪堪停止,一邊感歎顧劭承真是越來越可愛了,一邊忍不住反過來逗他:“我知道你為什麽不笑。”

顧劭承嘴角微彎,聲音平淡:“什麽?”

“和我爸有關係。”鬱沅肯定道,原本他也不是細致入微的人,奈何顧劭承酸得太明顯了,尤其是到隻有他能看到的時候,就差在臉上鏤刻[羨慕嫉妒]四個大字了。

顧劭承唇角的弧度加深,清了清嗓子:“哦?”看來鬱沅接收到他信號了,這次無需賣慘。

下一瞬,鬱沅就趴到他耳邊軟軟地叫了一聲:“爸爸~”

顧劭承笑容凝固。

鬱沅繼續軟乎乎撒嬌道:“我也叫你爸爸了,高興了嗎?別羨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