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墳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二哥盯著那幅帛畫,就像突然有了寶貝兒子一樣,“不過我還得細細琢磨一下,你看這上麵的紋路,似乎都指向同一處位置,我讓小胖準備了文房四寶,天心,這是你強項,你先把那些古文字翻譯出來!”

我恩恩點頭,我瞅著那些古文字剛好都標在每一處連線交叉的地方,應該是地圖的坐標,但那些名字翻譯出來大多已經失效很久了,比如像這個“老妖廟”,我翻遍了很多書籍都沒找到,可二哥一看那圖形,咦了一聲,“這不就是後山那座老宅嗎?”

“老宅?墳場邊上的那座?”我一驚,站了起來,“那這麽說,徐半仙兒講的故事裏的老宅,就是我們鎮子附近的那座?”二哥點點頭,說看樣子是這樣的,沒想到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還有古墓?

隨後,二哥謹慎地看了看地圖上那一塊黑乎乎的地方,道了句“先這麽著,這裏鑒定儀器不全,帛畫我還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弄不好上邊還有什麽我們看不懂的東西。”

一聽這話,我就來勁了,“二哥,你們可以帶上我不?我絕對不搗亂。”

“啥?你?”二哥瞪著眼睛,很是輕蔑,“你好好上你的大學,別瞎摻和,這可是不鬧著玩兒的,弄不好你一條小命兒就沒了!我可不想讓你老爹知道了,想著盜墓就盜墓吧,還帶著他親兒子,還不劈了我!”

他兩三步的大腿便走到門口,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如果這次錯過了,估計一輩子都遇不到了,我連忙衝過去擋在二哥身前,吼著道,“你要是不帶我去,我立馬告訴那徐半仙兒去!他還等著我回話呢!我還要告訴我表嫂!看他不剝了你皮!”

我知道二哥的性格,最擔心自己的好事敗露,就連這平時愛倒鬥的活兒也是瞞著很多人悄悄攬起的勾當,像他媳婦兒,我的表嫂,那可是正經的國家公務員,若是讓她知道二哥幹這種缺德的事情,沒的說,離婚!

“得得。”二哥歎了口氣,“我得置辦點兒家夥,你回去將老爹送你的那隻超級電筒拿來,等我消息!”隨後,二哥一拉門,匆匆離開。

說起這電筒,可真是不一般,一支這樣超級的電筒充足電量,可以毫無保留使用2~3天,我深深記得那是老爹曾經送給我十歲的生日禮物,說考古專用,一般市麵上買不到。然後我記得當時一副天真的模樣,忽閃著兩隻眼睛問:“爸爸,爸爸,這麽寶貴的東西為什麽送給我呀?我也用不著呀。”

爸爸摸摸我的頭,語重深長說:“孩子,爸爸對不起你跟媽媽,當個紀念吧,老爸平時忙,又沒什麽禮物可以送你們,這隻電筒跟隨爸爸多年,今後,它就屬於你了。”

“那您為什麽經常不回家?”

“那是個秘密哦。”爸爸彎起眉毛,笑嘻嘻的臉上似乎永遠充滿了神秘感。

我離開茶樓回到家的時候,已是傍晚,期間手機傳來一條消息,我本來已經很累了,但一看名字,臉立刻笑成一朵鮮花。

“天心,你在家嗎?坐車一天好累呢,我已經到鎮子上了,離你家不遠哦。嘻嘻~~”

竟是陳希兒傳來的,她是我們大學公認的校花,平日裏交情算不錯,我依稀記得放假前兩人相約在藤蔓香薰的綠色走廊裏,夕陽拉長我們的影子,遲遲不肯離去。微風輕輕,揚起她的如瀑長發和白裙,連天邊的晚霞都害羞得紅了一片,她的脖頸反射著夕光,呼吸自然而平靜,我聞著鼻間傳來的那一陣陣馨香,隻覺得入醉。

我說假期可以邀請你來家裏玩嗎?她微笑點點頭,轉身看著天空,像廊頂無數密集的藤蔓一樣寂靜的沒有說話。當時有些奇怪,一向開朗活潑的陳希兒怎麽突然變得沉默了呢?

我注視她臉上悄悄漾起一圈紅暈,修長的雙腿總是那麽惹人喜歡。我幾乎都要衝動著擁抱她了。因為醉在夕陽中的希兒是那般迷人和美麗。

令人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真的來了,我連忙回複“在的,在的,希兒你在哪?我去接你吧。”

連續發了幾條,可我沮喪的等了好久,還是沒回複。

之後,我躺沙發上仰頭看書,滿腦子都是以前跟希兒在一起的情景,街舞、爬山、社團聯誼……不知一同經曆過多少浪漫的事,總歸是與眾不同的,希兒不但人長得漂亮,且有一顆異常勇敢的心,喜歡冒險,蹦極是大愛,但凡是她覺得有意思的事情都要卯膽子嚐試嚐試。她的性格果斷,而且很堅決。

愛幻想的我,兀自萌生一個想法,若今晚希兒可以陪著我盜墓探險……那可真是忒好了。我的笑臉上更是盛開成一朵花兒。

屋內燈光泛黃,映著我那慵懶至極的身影,我實在累極了,恍然間看去直覺得頹廢;窗外的天空昏暗一片,不時傳來舒緩的風,拂過我俊俏的臉龐竟是那麽的舒適,那感覺像你泡在一口溫泉裏,四周熱氣繚繞,曖昧如醉,溫適的池水一次又一次地沐浴在身上,清去疲勞,仙氣入肺……要是再來些香氣撩人的花瓣就好了,我想象著此刻自己就像那沐浴洗澡的楊貴妃,那簡直比睡在皇帝的臥塌內還享受。

我閉眼朦朦朧朧,幻想溫泉中一位身材傲人的女子正銷魂的向我走來,卻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不停撥弄我的頭發,我剛把頭發撩起來,那東西瞬間就把頭發弄下去,真是討厭死了,使我恨不得立刻就要驅趕它,碾碎它,卻發現那東西已經爬到我的額頭,不知道口水還是什麽,漫延至我的臉上竟黏糊糊的,我火了,猛地睜開眼睛,正當準備給它一拳時,卻猛地身子一抖。

那竟是一隻巨大的怪臉,從天花板上倒掛下來直勾勾的俯視著我。它沒有身子,脖子卻看似好端端的沒有傷口,更為離奇的是,它仿佛跟半仙兒講故事中提到的那隻怪臉似乎……似乎一模一樣……

且不停變換著,一會兒是鬼臉,一會兒又像隻狐狸般的怪異麵孔閃爍著綠光。不過,這回它似乎不像故事裏那麽凶殘和血腥了,而是緊緊盯著我,“吱吱”地說著什麽話。

隨後,一個極其幽怨和淒哀的聲音陸續傳入我的耳中:“天心……天心……救我……救我……”

或許連我都不知道,這幽怨的聲音從此便伴隨了我人生的歲歲月月。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為避免半仙兒對那張圖起疑,我來到菜市場那旮旯繼續忽悠他。

“半仙兒啊,你那圖可能真是假的,我能力有限,破解不出來啊...”我盤腿坐在地上故意耷拉著臉。

“額.....這……這,難道俺老頭子就是這麽個悲催的命命?”那半仙兒一聽,立起的腰杆子立馬軟了下來,許是受不了接連兩次鑒定失敗的打擊,滿是皺紋的臉上都快老淚縱橫了。

“不過你也別灰心。過些日子等老爹回來了,我會請他老人家繼續幫你參謀的。”一看這老家夥中套了,我慌忙拍拍他瘦弱的肩膀安慰道。

隨後我一邊掏出那塊折疊整齊的帕子,一邊暗自心驚盡可能放慢動作準備打開,卻不料那半仙兒這時擺擺手,哭喪著臉道:“算了算了,就當俺老頭子命不好,你留著做紀念吧......”

“哦……”我略顯同情的把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期間,手機一直在兜裏震動,眼瞅著這徐半仙兒就要被我成功忽悠,也沒當回事兒,直到肩膀突然傳來一陣惡痛,回頭,卻是小胖在身後笑嘻嘻的,“小哥,嫂子都做好魚肉叉子等你了,你怎麽還不過去?”

我兀自一驚,暗道這肯定是二哥讓小胖來傳口信兒了,魚肉叉子,是二哥常常念叨的地方,讓趕緊去街口集合。

我示意這邊完事立馬就過去,誰知幾分鍾不到,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上邊寫著“陳醋壇子”。我一琢磨,便知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這家夥急的,估計就等我一個人了。

至於這“陳醋壇子”,嗬嗬,那是我故意加給二哥的暗號,意思是一共三個人。

怎麽說呢?在這城裏方圓幾百裏的地界兒上,受曆史文化氣息的熏陶,鄉親們自從娘胎裏生出來就特愛吃醋,而老陳家釀出來的醋,剛巧在方圓百裏最最聞名,出了奇的香,逢人吃了直叫爽,骨頭都能酸沒了。有人問:“老陳頭兒,你這醋怎麽釀的?快把俺的舌頭都酸沒嘍!”

那老陳頭滿臉褶子黑著臉,跟誰欠了他一百萬人民幣似的:“去去,有本事自己釀去!”

但關鍵不在這裏,重要的是老陳頭家共生了三個女兒,晃眼間二十年過去,如今都到了相親嫁人的年齡,個個清純得像杯白開水,生得一副美人的胚子模樣,用逢提多少人惦記呢!老陳頭兒家門檻兒都不知被媒婆踩多少回了。二哥沒結婚前常常念叨,一定要趕在那老陳頭將她們尋好人家之前,拿下其中一個!

“此心堪比明月。”二哥拍著胸脯說。

有時,我揣著二哥這點小心思,跟他開開玩笑,說:“二哥呀,說不定人家早就有了中意的對象,你看,咱家要麵子有麵子,要錢有錢,幹脆為你來一場招親比試得了,說不定那些個美女過來,比老陳家的三個女兒漂亮多了,您就別老惦記著人家的黃花大閨女了行不?”

二哥一聽直冒火:“你這兔崽子,胳膊肘咋老是往外拐?也不想想你二哥是誰?即便她們有了心上人,又能怎樣?誰敢跟我搶?那陳家妹子非得是我的婆娘才對!”誰曾想,二哥最後還是到了相親的地步,表嫂那一張鐵麵公務員的臉,看一眼,你就抖一抖。

半夜。我早早躺在**,無聊翻翻書,不一會兒窗外傳來幾聲鷓鴣叫,我一聽,興奮極了,但想到希兒的到來,不免覺得遺憾,索性將晚上盜墓探險的事情短信一並告訴她,之後將手機塞進包裏,躡手躡腳走出房門。

隻是剛出門不遠,就聽到表哥站在路燈下牢騷起來:“我說你臭小子,怎麽老是拖拖拉拉的!你瞅瞅都幾點了?”

說完,二哥看看旁邊的人,衝我使了個眼色。

“不你讓我這個點出來的嘛!”我扶扶腕上的灰色運動表,示意一切準備妥當,然後禮貌對站在二哥旁邊的人說,“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沒甚。”那人四十歲左右,臉上似乎在笑,但夜色中又仿佛看不清表情,隻聽呼啦一聲,大袖一擺向前走去。

“誰呀?”我一臉疑惑,心說這人也太冷酷了點。

“這你就不懂了吧?也不瞅瞅你二哥我是誰?那可是我請來的捉鬼大師!”二哥拍拍我的肩膀,得瑟極了,那敢情得瑟的跟坐上龍椅一樣,可話還沒說兩句話就屁顛屁顛像個小弟一樣跑到那人身邊。

“還大師?我怎麽沒聽過?”二哥這麽個活寶級別的人物,半夜沒叫女人來也算好了,到真敢吹,還請來什麽大師?捉鬼大師?

我不相信。騙子大師,我瞅著還像一點。估摸著,那鬼樣兒的人也就是一搭檔吧。

瞅著那黑老二也是一陣敷衍,我便裝了個啞巴,隻是緊緊地跟在他們身後,不久,便到了那頻出怪事的墳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