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石壁上,雕刻著一枚枚巨大的文字,每過一段,還有一尊浮雕巨獸。中間還經過了一座,坍塌了大半的石門。

石門兩側,有兩尊巨大的神像,盔甲森嚴威風凜凜的。一手叉腰,另外一手扶著一柄巨大的利刃,交叉在石門上方。

小泥鰍從石門中鑽過去的時候,有些膽戰心驚,總覺得那兩座神像,隨時可能活過來,隻要朝下一按,兩道巨刃,就會輕鬆的將自身切成兩段!

過了這座石門之後,好像穿過了什麽屏障,忽然進入一個空間,河水消失不見!

這裏是一處地下的大殿,一片幹燥,空氣中帶著一種暖意,驅散了寒毒。

腳下鋪滿了累累白骨!

有的肋骨成排,百餘丈長。

有的頭骨生有三個眼洞,鐵鉤一般的獠牙外翻。

有的張開翼骨,密密麻麻好像一張大網。

有的如同鎖鏈,盤成了小山形狀。

盡管已經死去了不知多少年,這些骸骨上,仍舊殘存著強大的氣息,讓孫長鳴感覺到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畏懼。

骸骨盡頭,有一片清淨的空地,石板上雕刻著陽光一般的放射線條,插著一柄漆黑的鐵槍。

形製簡樸,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在孫長鳴看到這柄鐵槍的時候,鐵槍也感應到了他的存在,一股無匹的鋒銳之氣,從鐵槍當中散發出來。

孫長鳴在小泥鰍的身體內,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衝動:世間美味!

孫長鳴嚇得亡魂大冒:你可別作死啊。這滿地的骸骨,隨便哪一頭活著的時候,都不是咱們能夠匹敵的。

全都是被鐵槍斬殺。

孫長鳴控製著小泥鰍掉頭就走。

可是小泥鰍怎麽甘心入寶山空手而回?一根須子卷起來地上的一塊骸骨。

那一股鋒銳之氣破空殺來,孫長鳴飛快逃竄,身後那一道鋒銳之氣緊追不舍!

穿過了石門,然後逃入了河中,仍舊片刻不敢停留,身後追擊的鋒銳之氣,如同懸在頭頂的一柄利劍。

小泥鰍尾巴飛快遊動,在河水中的速度超過了飛鳥,撲棱一聲射出了水麵,衝到了岸上。

而那一道鋒銳之氣,唰一聲追了出來,其中蘊藏的力量全部爆發,孫長鳴站在河邊,目瞪口呆的看到,整條大河,被攔腰斬斷!

一半河水嘩啦啦的朝著下遊流去,另外一半河水仿佛凝固,切口處無比的平滑整齊。

千萬年來不曾見天日的河底暴露出來。

好一會兒,這一道鋒銳之氣才消失,大河之水轟隆而下,奔騰咆哮。

孫長鳴一聲冷汗,這要是沒跑掉,自己跟小泥鰍現在也平滑整齊的分成兩半了吧?

那一柄鐵槍,到底是什麽來曆?

又是什麽人,在古老年代中,修建了那一處地宮?

現在回想一下,鐵槍背後,似乎還有一道古老的拱門,通往哪裏?難道這鐵槍隻是一個鎮守者?

“吃吃吃,就知道吃!”孫長鳴對著小泥鰍一陣數落,這夯貨卻已經張開了嘴,開始吞吃偷出來的那一塊骸骨。

孫長鳴這才看清楚,那是一截彎轉扭曲的長角,上麵還殘留著一些模糊不清的淡金色異文。

“好處分我一半!”孫長鳴毫不猶豫的說道。

小泥鰍給了他一個白眼。

……

雲念影越發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隱藏極深的秘密。

絕戶村,絕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有大佬為孫長鳴發功,助他凝聚異文。

在孫長鳴和差役衝突之後,大佬又暗中出手,擊殺了兩人為他永絕後患。

雲念影絕不相信,孫長鳴十幾歲的年紀,就能擁有第二大境的修為。殺人的肯定是孫長鳴背後的人。

可是這幾天,她在村外與人攀談,什麽也沒查出來。

想要將這個秘密挖出來,必須進入村子。

可是定波府的修士,對絕戶村望而卻步。

原因無他,邪氣。

村裏人所說的寒毒,其實就是邪氣,而且絕戶村的邪氣極為濃鬱可怕。

到現在也沒人能夠說得清楚,邪氣到底是什麽來曆。

邪氣才是世間修士的第一大敵。

一旦被邪氣入體,可能一開始毫無影響,修士甚至不會感覺到,自己被侵入了,卻總會在修煉的最關鍵時刻爆發出來。

輕則走火入魔,不過一死;重則引發異變墮落,變成失去理智、不人不鬼的邪物,做出各種無法用邏輯解釋的可怕行為。

雲念影的師姐,修煉巫神臂神術,本來十分順利,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邪氣入侵,在神術即將成功的關鍵時刻爆發。

還好她當時就在朝天司的衙門裏,千戶大人利用朝廷公器的威能,才將邪氣封鎖在手臂中,她的手臂也變成那個鬼樣子。

並且隻能暫時壓製,無法祛除。

有一些可以防禦邪氣的法寶,可是效果時好時壞,對某一處的邪氣有效,換了一處的邪氣又沒用了。

定波府外的修士,對絕戶村不了解,雲念影則很清楚,所有進入絕戶村的修士,或早或晚,最後都會邪氣爆發。

她站在村口,等著孫長鳴回來,準備好好和這個少年談一次。

為此,她心中忐忑、激動、又十分期待!

如果村子裏真的隱藏著一些“大人物”,那麽他們一定有對抗此處邪氣的辦法——這種辦法,或許可以拯救師姐。

她想要告訴孫長鳴,不管這些人是因為什麽躲在這裏,自己可以向朝廷請命,以往的一切一筆勾銷,比如“失手”殺了兩個小官差之類。

雲念影在村口踱來踱去,回憶著剛加入朝天司的時候,學了兩三天的審問技巧——好苦惱,本小仙子當年加入朝天司,完全是衝著朝天司的名頭好威風!

而且製服穿在身上好看。

至於說辦差,反正自己天賦過人,能打能殺;那些所謂的“辦案技巧”,也就沒有什麽耐心學了,這會兒努力回想,感覺差不多已經都還給老師們了。

“要是師姐在這裏就好了,她什麽都會。”

雲念影苦惱的像一隻兔子,雙手往下捋耳朵,忽然看到孫長鳴不緊不慢的走回來。

“喂——”她用力朝孫長鳴招手,孫長鳴很意外:“你怎麽還沒走?”

雲念影等他走近了,直視對方的雙眼,說道:“我想請你幫我聯係村子裏的一些老人。”緊接著,她說出了戶冊上,那些老人的名字。

這是雲念影僅存的一些記憶:當年授課的那位跛腳老千戶,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和其他人,一定要緊盯對方的雙眼,雙眼直通內心,如果對方撒謊,可以從他的雙眼中看出來。

孫長鳴滿臉茫然:“誰?”

雲念影又說了一遍,孫長鳴毫不猶豫的搖頭:“你別耍我,我們村裏根本沒有這些人。”

可是為什麽我什麽也看不出來?雲念影滿心迷茫。

然後第二步呢?老千戶是怎麽教的?對了,是要突然地丟出關鍵的證據,這會導致目標慌亂,就可以趁勢追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真沒有?可是我在縣衙的戶冊上,查到了這些人的名字!”雲念影眉梢一揚,大聲說道。

孫長鳴轉身就走:“這女孩可惜了,長的倒是挺漂亮,可惜腦子不大好使。”

“誒——”雲念影又傻眼,說好的在鐵證麵前的慌亂呢?

這小子好狡猾!是個勁敵,不好對付。不過蠻有眼光,知道本小仙子姿容無雙。

“你回來,你什麽意思,憑什麽說我腦子不大好使?”雲念影小仙子渾然忘了,她之前也覺得這少年“呆呆掛怪”,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孫長鳴回過頭來,攤開手:“絕戶村多少年沒更新過戶籍了,縣衙壓根沒人進村,你居然會相信那一冊戶籍?你要找的,恐怕是幾百年前的人吧?”

“可是……”雲念影想著說道:“其中一些人的戶籍更新很及時,比如你的。”

孫長鳴眨眨眼,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縣衙中某個讀過書的衙役,完全不知道這是自己的鍋。他在村口收稅,聽到什麽人死了,就多管閑事,回去把戶冊更新一下……

既然審問技巧不管用,半罐子的雲念影也不管了,幹脆按照自己的辦法來:“是不是有人幫你凝聚了異文?”

孫長鳴呆了一下:我大穴中那些文字?她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