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褒斜道中的大捷
九泉之下，大虞龍庭這刻的龍氣洪流，跟著發出一聲哀鳴，再次崩潰一大截子。
就見著在龍氣外圍，無以計數的渾身黑氣的罪鬼，舍生忘死的向著大虞龍庭撲去。而龍庭之中，五百年間所積累下來的數百萬忠魂將士，就殺了出去，死死抵擋住罪鬼的進攻。
雙方的戰爭十分慘烈，每時每刻，都有著無以計數的罪鬼被打散，或者是英魂戰死。
然而，在那龍庭深處，光輝耀目的一間大殿之中。曆代大虞先帝盡數端坐於其中，最為寒酸的卻是太平皇帝，和昌平皇帝兩個。恭陪末座不說，身上的氣運不過白色，略微帶著絲絲紅色而已。
那幾乎就是庶人的格局了！無非也就是庶人之中，家資不錯的那種。然而，也僅僅就是如此了。
雖然太平皇帝不是昌平這種傀儡，末世帝王。然而，卻是導致大虞徹底走到窮途末路的罪魁禍首。其諡號就是恒帝！
而在這列祖列宗麵前，這位太平帝，自然沒有什麽好果子吃。此刻，就是一臉蒼白的乖乖坐在一邊。越不知道心裏到底有沒有懊悔？
“又勉強支撐了這二十年，社稷終於將要傾覆了！”大虞太祖歎息著說道。
壯士斷腕，英雄斷臂。當初若非黃帝和太祖，定下了扶植範家的策略。
恐怕，連這二十年的時間也都沒有！
不過，幸好有著二十年的時間。雖然僻處江左一隅之地，然而還勉強保持了龍氣存續。名義上還是天下正統。
這就有著氣運補充！
終於撐過了這最為困難的二十年。
但是，現在馬上就要麵臨著範家的篡逆。雖然早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甚至在計劃之處，就有著心理準備。然而。到了現在，事到臨頭的時候，每一個人的心中，都還是十分難受。
“王者之道，便是要大氣，既然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要翻覆了。憑白節外生枝……”大虞太祖歎息著說著。
隨著著一聲歎息，在座的一位先帝。忽然輕輕一笑：“多謝太祖教誨，我隻是有些不甘心。給他們找些亂子罷了……”
這句話都還沒有說完，一股黑色火焰就從身下燒了起來，眨眼就把先帝吞噬。
“啊……”太平帝發出女人一般的驚恐叫聲，跌倒在地。
這立刻就惹來了厭惡的目光：“把他拉下去，日後這朝會就不要來了！”
“是！”就有著武士聽令，毫不留情的走上殿來，將太平帝給拖了下去。
昌平帝在旁邊嚇的渾身發抖，這般朝會，是每一位大虞皇帝都能參與。不讓太平帝參與。幾乎就是不再承認其為大虞皇帝的資格！
“按照我等和地神君的約定，這範家龍氣誕生於我朝之中。就要回報我等氣運……便算是新朝建立，有著這一絲的龍氣補充，我等龍庭也能徹底的躲過傾覆之禍了！”
並沒有人去看昌平帝。這位傀儡皇帝雖然不至於被厭惡拖下，但是卻實在也無任何讓人有興趣多看兩眼的地方。
隨著龍庭之中的計議，大虞龍氣和陽世之間的關係。已經是一線不絕於縷了。
而一股新的龍氣，就那麽緩緩滋生而出。
“咦……”範易查探著自家的氣運。驚疑的發現，自己的氣運又再緩緩的滋長……
隻是。範易的格局不夠。原本多出的氣運都在不斷流失，這個是個時候，那些氣運雖然沒有“器”來容納，卻不至於散失，就在周圍凝聚。
“莫非這就是要突破器局？”範易心中一動：“難道，江左那邊這麽快就要動手？”
這麽想著，眼中就帶著微微的笑意。莫說自己沒有足夠的器來容納這龐大的氣運，便是範貞又何嚐不是？
執政大將軍，也容納不了四周如海一般的龐大氣運了。
也是時候，稱王立製了！
而在褒斜道之中艱難跋涉的方相並不知道這個，一個半月的穿行在這如同石洞一般的褒斜道之中，就算是他這個主將，金狼王的兒子，也都感覺自己幾乎變成了野人……
最近這些日子，總覺著似乎有些心緒不寧。不過方相並沒有多想，現在最讓他痛恨的莫過於是那秦嶺之中的野狼群！
西方巫人原本就崇拜狼群，甚至王庭所在的狼山之上，野狼幾乎不會比此處少。
然而，方相卻從來像現在現在這般如此痛恨過狼群。
“等我恢複神靈之軀……不對，等我成就帝君之位，我定然殺光這些狼群，將饕餮一族斬草除根！”方相咬牙切齒。
就在這個時候，就有著探子回來稟報：“方相王子，前麵幾十裏外就是褒穀口了！”
聽到這句話，方相頓時精神一震。幾乎有著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來。
“褒穀口可有守軍？”
“有，看起來好像有三百守軍……不過，似乎就顯得十分懈怠……”
若是換一個地方，方相也許會懷疑其中有詐。畢竟如此重要的地方，才放了幾百守軍而已，讓人就覺著不怎麽對勁。
然而辛辛苦苦的走出了這五百裏山路，方相卻覺著這正常無比。不是他親自走上一遭，哪裏會想到這路居然會如此難走？恐怕守軍都不會想到，真會有著大軍就那麽殺出來。
雖然心裏不以為然，但是畢竟還存著幾分小心，說道：“再探！”
“是！”
方相這才大大的鬆口氣，雖然讓探子再探。但是心中就已經徹底放鬆下來。對著全軍下令：“今日在此休息，養精蓄銳，明日大早。殺出褒斜道！”
一時間，歡呼聲震天。這些西靈大軍甚至生出了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來。
大軍在其中穿行了一個半月。一個敵人都還沒有見到，起碼就死了上千人。不是失足摔死。就喪生在狼吻。如今，大部分時間是在懸崖峭壁上穿行。這讓這些習慣於馳騁廣闊草原的西靈勇士們，早已經再也不堪忍受。
第二日一大早，太陽還沒有升起。山穀之中濃重的濕氣，就升起了霧氣山嵐。
方相親自帶著部隊之中箭術最好，最為英勇的一百個勇士，親自突擊而出。
隻要能夠殺出石門，這一仗就勝利了大半。但是萬一被堵在這石門出不去的話，那麽這次的行動。就會前功盡棄。
就算是有著數百士兵守住穀口，也足夠讓他們上萬勇士無計可施。隻有乖乖的穿過這五百裏褒斜道，灰溜溜的退回去了。
好在這些守著褒穀口的士兵，看起來比想象之中的要更加懈怠。在方相親自帶著人殺出去之後，這些士兵似乎被嚇傻了一般，然後拚命逃跑。
讓方相的大軍輕而易舉的衝出了褒穀口。一直到這個時候，方相才大大鬆口氣，發出一聲冷笑來。
“你範易能夠帶著三萬大軍，逆流而上。穿過巫峽，攻入成州。而我照樣也能帶著大軍，收服漢郡……這天下廣闊，江山如畫。到底誰才是真命天子。還說不定呢！”
冷笑著，生怕漢郡之中的守軍得到警報，反應過來。當下不等所有大軍都殺了出來。就帶著三千前鋒，向著前方衝去。
天漢城。就已經離著不遠了。
卻在這方相一腔火熱，就要殺向天漢城的時候。卻聽見幾聲鑼鼓響處。
轟然一聲巨震。一顆大鐵球以無堅不摧的勢道，飛射而來。
方相第一時間感覺不妙，側身躲避。隻是覺著一陣巨大的勁風，從身邊掠了過去。
還沒有等方相反應過來，那顆碗口大小的鐵球就從方相身邊的一個西靈勇士的肩頭飛了過去。
血霧飛濺之中，那強壯的穿著甲胄的身體，卻一下子少了一大截。接著那顆鐵球勢頭不減，一直連續撞上了十餘人的身上，才落了下去。
密集的隊形，這一刻就好像被開辟出了一條血路。還沒有等有人反應過來，又是一陣轟然巨響。這顆炮彈打斜了一些，射在了路邊的石壁上。
誇嚓一聲，大片的石頭垮塌下來。炮彈接著反彈回去，落入西靈人之中，又惹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然而，這一切不過隻是剛剛開始！
方相的腦袋這個時候，一下子徹底的麻痹了：“陷阱，這是一個陷阱……敵人怎麽知道他會從褒斜道殺出，會在這裏布下陷阱的？”
然而沒有等到他想明白，就見著天空一暗，嗤嗤之聲不絕於耳。
無數的箭矢如同下雨一樣，落了下來。方相手中彎刀揮舞的如同一片光芒，將射來的箭矢盡數撥打開來，一邊駭然叫著：“後退，後退……”
這許多箭矢的力道十分強大，震的他手臂發麻。
方相和薩珊人也進行過不知道多少次戰爭，並不是戰場菜鳥，如何不知道這般力道的，不可能是普通弓箭射出。肯定是強弩！
一時間，方相目眥欲裂，身邊的勇士一個接著一個摔倒在地，渾身都是血。
這個時候，盡管不知道敵人為什麽會在這裏等著自己。但是落入陷阱，已經是實打實的事情了。
方相拚命叫喊：“快退，快退……”
然而敵人的箭雨卻好像無窮無盡，中間幾乎沒有半點間隔，毫不停歇的射了過來。
慘叫聲連成一片，即使是方相，在這般狂風驟雨一般的箭雨攻擊之中，隻是稍微疏忽，胳臂就是一痛，已經被一支利箭射穿。
方相亡魂大冒，一個從來沒有生出來過的念頭忽然升起：“我會死在這裏！”
一念到此，頓時恐懼就生了出來。當初為地神君所滅殺了一個分身，方相氏原本就已經元氣大傷，再強自分出這個分身來，轉身為金狼王庭，就更是為中土氣運所忌。本尊早就已經陷入了沉睡。
這就等於破釜沉舟，如果成功倒也罷了。自然身為人道之主，執掌億萬人氣運。不僅能夠補回。更是能夠有著更進一步的機會，踏上五方帝君的寶座。
然而。如果不成功……氣運牽連之下……就連本尊都會受到波及，直接就會在沉睡之中，被拉入永恒虛無之中，甚至直接隕落。
事實上，如果範易爭奪天下失敗的話。那麽同樣不好過，就算不隕落，也然而幾乎也會打成圓形。
因此，這一刻，方相的心中充滿了巨大的恐懼。他是強大的方相氏。這方世界有數的老牌大神，神力強大，萬民供奉。
可是，現在轉身人道，卻就不過凡胎而已。
“嗤嗤……”聲響，不論方相這個時候，再怎麽恐懼和不甘，然而卻也不能阻擋這箭雨落下。
方相身上輕震，一支支箭矢就那麽刺入身體之中……
當範易在天漢城之中。收到消息，意外愕然的問道：“這是方相？”
“是！”李奇指著一顆齜牙咧嘴的人頭，說著：“我問過俘虜，這人是金狼王的王子。從金狼王庭派來……就叫方相……有著金狼令牌為證。代表著金狼王的權力……”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而範易的神色，卻是顯得越來越古怪。甚至最後大笑起來。笑的幾乎連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
李奇睜大了眼睛，跟隨範易如此之久。從來沒有想到過，範易居然還有如此失態的一天。不就是一個什麽金狼王的之子麽？有什麽了不起的？
細細看著。這顆頭顱，雖然不過隻是肉身。然而卻似乎正有著方相氏的一點痕跡。
頭顱旁邊還放著一塊令牌，似乎是金牌，上麵刻著巨狼。
範易雖然知道方相氏為西方白帝選中，成為自己的競爭者，爭奪那北方黑帝的寶座。幾乎和自己同時，轉身到了西靈。
原本還以為會上演什麽狗血的命定的宿命之戰，然而沒有想到，就這麽容易就死了。
好歹也是一位上古的大神，原本以為會是自家的一位十分難纏的敵人，會給自己製造許多麻煩。
卻沒有想到，就這麽死了！
“做得好，立下了大功！”範易笑道：“不論是不是真的方相，我都會重重有賞！”
這麽說著，但是心中卻約莫著，方相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就死。
夜深之際，濃重的霧氣就升起。白日間喧囂的戰場，就變得一片死寂。一股股的冷風就這麽吹著。
幾個身穿麻衣的人影，就出現在此處，四周更有無數影影綽綽的影子，在四周活動著，似乎就在尋找什麽。
不時的，有著一個個迷茫的身影，從地下浮現而出。仔細看了，就能夠看清楚這些都是戰死的士兵，以西靈士兵為多。
大多形象都極其淒慘，身上插滿利箭。呆呆傻傻的，剛剛出現。就立刻被一條陰氣所化的繩索捆住了。
就能夠看見，像是這樣的戰魂魂魄，已經足有數百之多，被繩子給捆在了一處，像是糖葫蘆一般的長長一串。
隨著一點如同火燒一般的光芒，接著從地下湧了出來。猛然一看，幾乎讓人以為是地下噴出的岩漿烈焰。
落在此處，不論是麻衣人，還是那些隱約的影子，都是吃了一驚，一個個拜倒在了地上。
“拜見神君！”
金光之中顯現出王當的身形來，四周查看著，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麽沒有？”
諸人盡數搖頭：“我等已經搜查了兩天了，什麽也都沒有發現……”
這刻這戰場早已經收拾的幹淨了，所有屍體不是掩埋，就是被燒。但是不論是地神祠之中的那些巫祭，還是鬼兵，卻都沒有發現任何方相隕落的痕跡。
隨著範易入主成州，和漢郡。各處郡縣城池之中，都已經建立起了地神祠。也讓地神君的靈境，蔓延到了此處。
這時候，遠遠傳來一聲聲的狼叫，此起彼伏，滿山應和。
“不用尋找了，”王當聽了半天狼嚎，冷笑著：“那方相氏沒那麽容易死……”
隨著他的話語，身後一隊隊的鬼兵就浮現了出來。
幾個麻衣巫祭都是吃了一驚，這十幾二十年來。隨著天地格局變動。靈境之中的戰爭就變得更加激烈。然而，卻很少再有鬼兵出現在陽世。
不過。再一想，也就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了。方相氏如此遠古大神。這次如果能夠有機會殺了的話，定然不會放過。
王當一揮手，數千鬼兵湧現起一片片的白霧來。接著，就向著褒斜穀的方向而去。
越是靠近褒穀口，留下的戰爭痕跡就越多。有著沒有掩埋幹淨的血跡，和一些斷箭殘刀。
此刻，這褒穀口卻沒有駐軍。當日一場伏擊，沒有想到方相居然會那麽魯莽隻是帶著一千精銳，就想去奪取天漢城。
迫不得已之下。隻好就先發動了埋伏，要不然就會被發現了。
李奇和張元的部隊，很快就打亂了那一千西靈的精兵。然後撲向那些，千辛萬苦，穿越崇山峻嶺前來送死的西靈軍隊。
雖然西靈人說是三萬大軍，但是除了一萬正兵之外，其他兩萬都是運送輜重的輔兵。
一被突襲，輔兵立刻大亂，投降。而那些西靈人卻是勇悍。拚命反擊之下，也給了李奇張元率領的軍隊，巨大的傷亡。
然後，更是有著一幫西靈部隊逃入了褒斜穀之中。
然而。沒有了輜重，傷亡慘重的這些人西靈部隊，最後的結局可想而知。隻要聽見群山之中。此起彼伏的狼嚎，幾乎就可以想見那些西靈人的下場會如何了！
然而。那些吃人上癮的畜生們，甚至幾次衝出褒斜道。襲擊駐軍。也讓駐軍根本不敢在附近駐紮。反正這些狼群已經是天然的屏障，這個時候，也不會有著敵人能夠殺進來。
“神君，我等是要去誅殺那些狼群？”手下將領問著。
“不用！”王當冷笑著：“我等任務就是追查方相氏的蹤跡，弄清楚他真的死了沒有……如果找到，就殺了他……”
從各地方相氏神祠的情況來看，方相應該沒死。否則其牽涉入這天下氣運之中，一旦轉身兵敗身死，那麽本尊在氣運牽連之下，也會隕落。神祠之中，都會顯現而出。
然而，現在的情形看起來，方相氏的神祠之中並沒有什麽異樣，顯然方相氏並沒有身死。
卻在這個時候，一道光芒，在褒斜道的群山之中猛然亮起，彷佛直衝天幕。
原本那些此起彼落，互相應和的狼嚎，一下子就變得倉惶了起來。
“來了！跟我殺過去！”王當冷喝一聲。
“是！”
就在這一聲令下，三千鬼兵跟著王當深入進褒斜道之中。
能夠見到，四處散落著屍體，不論是山道還是水中。
即使在這個時候，王當還有著心思觀察著四周地形，心中想道：“這褒水湍流急旋，怪石林立，兩岸峭壁，高聳入雲，山腰巨石象蛟龍探頭伸向河中，簡直就是個一線天……如此河道，想要靠船隻運兵，都是不容易！”
心中就有些懊悔，當日自家也想著轉身人世，陪伴主公。可惜主公沒有答應……
“嗷嗚……”狼嚎怪叫聲之中，滿山的狼群，都帶著驚慌，向光柱升起的地方而去。
“加快速度！”王當喝著，三千鬼兵，速度再快。
遠遠看起來，就好像白霧之中的無數綠色的火焰。上百裏的距離，不過片刻就已經趕到了。
就見著一帶的已經亮如白晝，一個個背生雙翅的，扇動之間，灑出點點光粉的天師，就出現在那山巔。正在和一頭，足有小牛犢那麽大的，發著淡淡銀光的一頭巨狼戰鬥著。
周圍無數的狼群舍生忘死的撲了過來，都要保護自家的狼王。整個秦嶺群山，似乎一下子都活了過來。
一團團的遊魂野鬼的跟著狼群撲出，然而那光柱頂端，卻有著門戶洞開，無以計數的天使就那麽飛了下來。
對於這些天使的造型，王當並不感到陌生。記得自家主公麾下，最初就有著這種造型的神兵。
後來，似乎因為不符合審美觀的緣故，化為一個個金甲，銀甲的神兵。卻沒有想到，此處居然出現這麽多。
然而，越是如此。王當越發相信，這些天使定然是來接應方相的，要把其人救走！
隻是，這事情哪裏有著這麽便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