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王師北來,遺民淚灑胡塵裏
而他們離著卻月陣還有著裏許的距離,幾乎好看不清。
這般莫名其妙的傷亡,帶給了北燕騎兵巨大的震懾。士氣就在這遲疑震懾之間,下降了三成。
範易微微皺起了眉頭,既然和北燕開仗了。要打就要把他們打痛,給其留下深刻印象。
千萬莫要放上兩炮,把敵人嚇跑。否則,沒有吃到苦頭,反應過來,這些北燕騎兵依舊**魂不散。
想著,範易就準備發下命令。但是,想想苦笑一聲,還是決定,讓李奇自己臨場發揮好了。這個時候,最為考驗的就是指揮將領的能力了。
幸好,李奇不愧是在神道之中,就跟隨著地神君的大將。不會讓範易失望。
一直到北燕騎兵衝到兩百步之內,也始終沒有絲毫動靜。
眼見著北燕騎兵衝近,盡管有著大車攔阻,但是那種千軍萬馬奔騰的時候,地動山搖的氣勢,依舊讓北岸的東虞將士們戰陣浮動起來。一時間,軍氣降落到六成左右。
這讓站在十多丈高的樓船上觀戰的範易,卻一下子握緊了拳頭了。成了!
盡管軍氣跌落到了危險的水平,但是兩軍馬上就要接觸。
憑著騎兵衝鋒的速度,這兩百步,幾乎眨眼就到。根本沒有繼續讓軍心動搖的機會。
也就是說,現在就是看李奇能不能把北燕的騎兵給擋住了!
屏息之間,眼見著那北燕騎兵衝入百步之內。這個時候,大車之後終於有了動靜。
一聲巨大的“嗡”聲響過。接著整個戰場之上都是詭異的一下子變得安靜了起來。
一片黑壓壓的黑夜就那麽筆直的射了出去,除此之外。戰場上就再無其他任何的聲音。
“噗……”時間仿佛消失了一瞬間,然後巨大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是強弩射入身體的聲音……
馬匹哀鳴跌倒。騎兵驚叫恐懼,人仰馬翻的聲音一下子就那麽響徹整個戰場。
起碼數百的騎兵,在這一輪箭雨之中傷亡倒地。
硬生生衝過來的騎兵,就好像衝鋒過來的瘋牛,當頭挨了一棒,就那麽一下子急停了下來,生生止住了衝勢。
然而,這一切並不是結束。接著又是一輪箭雨射出去,筆直的不帶著半點弧線。讓人輕易就可辨認,這是強弩發出。更多的騎兵摔下馬來,或者連人帶馬一起倒地,整個騎兵陣勢,頓時陷入混亂之中。
範易滿意的看著這一切,李奇把那輪流射擊,直接改成了兩輪齊射。
雖然打擊的持續時間變短,但是密度卻增加了太多。生生的打停了騎兵的衝勢。
“也就欺負欺負這些輕騎兵而已,若是遇到重騎。卻就沒有這麽好對付了!”
範易心中想著,從始至終,他的主要對手,被他所重視的敵人就是那西靈人。而不是別的!
不過,雖然這麽想著。範易的嘴角還是露出了一絲微笑來,他的手段還沒有盡出呢!
“動手!”範易命令著。
整個船隊的樓船之上。一起動作起來。無數的模樣古怪的配重式投石機,亮相在這個世界。
然後。齊齊發射。一個個巨大的黑影被拋了出去,在半空之中。卻猛然分裂開來,化為幾十團的拳頭大小的石塊,向著混論的騎兵陣勢拋了過去。
“嗤嗤……”的聲音響著,巨大的動能麵前。這些投石機拋出的石頭,威力不會比炮彈小上多少,簡直如同下冰雹一樣的,幾乎覆蓋了半個戰場。
當這一輪拋射結束的時候,整個戰場死一樣的寂靜。覆蓋在火力範圍之中的北燕騎兵,幾乎全軍覆沒。
屍體挨著屍體,密密麻麻的堆滿地麵,血水流淌著,幾乎匯成河流。
雙方之間再無動作,不僅是北燕方麵,便是東虞的軍隊,也都被這一輪攻擊的威力給嚇的呆住了。
足足過了差不多一刻時間,殘存的北燕騎兵才反應過來,驚恐的叫著,向著四麵八方的奔逃過去。
足足三萬騎兵,雖然損失不過三千。但是在這幾乎一瞬間之下,就如此的慘重損失,還是把北燕的軍隊的心理防線給壓垮。
這次打擊的效果,比範易預料之中的還要好了太多。造成的巨大衝擊力,讓範易都一時間被驚呆了,幾乎能夠比擬熱武器的殺傷。
然而,也就是隻有這一擊之力而已。數十條樓船上麵的投石機,都已經發射,便是操作再簡便,然而也需要很長時間準備,根本再無發射的機會。
但是,這一擊的威力,放在這個時代來講,就可稱之為驚天地泣鬼神!
隨著,號角吹響。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北岸騎兵就衝出車陣,追擊敵軍。
冷兵器時代,最大的殺傷不是兩軍交戰的時候。而是在追殺的時候。
原本步兵和騎兵交戰,最麻煩的地方就在此處。
就算是能夠打勝騎兵一百次,但是沒有辦法追殺。騎兵就能夠再次重振旗鼓的殺回來。
而步兵隻要輸了一次,被騎兵衝破陣型,就是一麵倒的被殺戮的局麵。
因此,以步兵對抗騎兵,最為重要的甚至不是陣型。而是有著能夠追殺騎兵的後備隊。
雖然,這一次給北燕的教訓已經足夠的慘痛,相信這些巫人再不敢來找死。
但是,戰爭既然開始了。範易卻沒有那麽容易停手的打算!
兩千騎兵,殺出車陣,追殺過去。養精蓄銳已久的騎兵從後麵追上那些北燕騎兵。
便算是追不上,也不打緊。就是讓其跑起來,不給其喘息之機,讓其在驚慌逃走之中。耗盡馬力。如此不是拚死一搏,就隻有投降。或者是戰馬累死的三條路可走了。
這場追殺一直持續到夜晚,北燕騎兵就像是受驚的兔子。四處逃竄。
李奇親自帶領騎兵追殺,沿途之中,馬力不繼而倒斃的戰馬,和知道跑不過投降的巫人不知道有多少。
雖然北燕騎兵更加厲害,但是卻已經奔馳多時,又是驚慌逃亡的時候,馬力消耗更大。
反倒是東虞的騎兵以逸待勞,馬力更加充沛一些,又是得勝之姿態。心理壓力小的多,自然更加能夠節省體力馬力。
李奇一直追殺到魏陽郡的郡城長樂,方才停了下來。
這些北方巫人雖然不善於守城,然而長樂是燕州名城,通都大邑。城高池深,守備完善,一時間倒還真不好攻打。
不過,這個時候,早已經完成戰略目的。三萬北燕騎兵。能夠逃進長樂城的,也就不過隻有區區一半而已。
這一次,給北燕的教訓足夠慘痛。範易如今的戰略目的是要拿下洛城,徹底解決青陽道。
因此。李奇隻是耀武揚威的帶著騎兵在城下奔馳了一圈。就準備帶兵退走。
看著這一幕,滿城都是震驚。原本這些北燕騎兵倉惶逃入城中的時候,就已經足夠讓人驚訝的了。
隻有傻子才看不出。北燕的這些巫人打了敗仗,倉惶逃入城中。
一直到李奇所率領的大軍殺到城下。耀武揚威。不知道多少人驚愕震驚,感動流淚:“是朝廷的大軍!”
“是王師!”
看著那熟悉的服色和旗幟。所有的認出來的人都喊叫起來。
“不意今日乃再見王師旗幟矣!”
雖然範貞已經開始逐步消除大虞各方麵的痕跡,但是易服色,改正朔卻是要新朝鼎立之後的事情了。這個時候,旗幟鎧甲都雖然有著一些改動。但是大部分還保持著昔日的痕跡。
大虞朝廷退到江左,北方無人占據燕州,也不過二十來年的事情。年紀大一些人的記憶,並沒有泯滅。
事實上,這些北方無人所建的北燕和成州無空道的情況差不多。
並不像西方巫人那般強大,占地數萬裏,滅國數十個。有著足夠的目光和人才。
這些北方巫人不過就是一群土鱉而已,雖然號稱大燕。但是內部還是八大部落聯合執政。地方治理經驗一絲也無的。
而且北方巫人人少,統治燕州,靠的就是武力威懾。地方上幾乎完全都是一副自治格局。北方巫人既無心,也並無能力治理。
整個燕州地方幾乎都為昔日大虞的舊日官僚,或者是地方豪強所把持。這些北方巫人,隻是需要他們按時交納稅賦,夠他們享樂就行。
事實上,整個北燕的局勢,就靠著十萬鐵騎維持。
這個時候,到北燕的騎兵戰敗逃竄,維持這個局麵的東西一下子不存在了。
反倒是不論文化還是精神上,這些官吏和豪強士紳們,更是親近大虞朝廷。
再說了,那些無人不會治理地方,一味的窮征暴斂。甚至殘暴殺戮,也讓民心思舊。
這個時候,看著朝廷的大軍,忽然出現在城下。舉著昔日熟悉的旗幟,穿著昔日熟悉的鎧甲。就那麽耀武揚威,追亡逐北的來到了城下。
一位守護城牆的年輕的曲長,看著那些倉惶的逃竄入城。甚至不知道接收城門,反倒是開始闖入民宅的肆虐的那些巫人們,嘴角邊就露出了一個冷笑。
這些巫人軍隊本來就沒有什麽軍紀可言,大敗之後,更是一片混亂。
不是灰心喪氣的下馬躺在地上,就是幹脆闖入民宅之中發泄。一種無法言喻的窮途末路的氣氛就流露而出。
這曲長招來了幾個心腹手下,壓低聲音說道:“兄弟們,榮華富貴在此一舉。朝廷大軍就在城外。我等若是能夠打開城門……”
早已經對那些巫人所為憤恨異常的諸人都是怦然心動,立下這般大功,不用說他們日後的前途定然十分光明。更重要的是,對於這些窮橫霸道的巫人們早已經痛恨到了極點,紛紛壓低聲音:“幹了!”
李奇帶著騎兵繞城一周。然後下馬,留下一部分人警戒。其他人開始喂坐騎喝水,吃點豆餅之類。蓄養馬力。經過長時間的奔馳,他們座下的馬力也其實消耗的差不多了。
然而這個時候,他怎麽也都沒有想到,城門卻在這個時候一下子開了。
守衛城門的將領打著白旗,高聲喊叫:“可是朝廷的大軍,吾等遺民等著這一日很久了!”
李奇愕然,見著城中喊殺聲四起。正驚疑不定的時候,聽著那將領叫道:“王師切莫遲疑,我等都是朝廷子民。今日為朝廷獻上此城!”
若是換了一個人。這個時候,說不定懷疑有詐。心中會遲疑不定,反正已經達成了戰略目的。範易並沒有命令,一定要拿下城池,=讓北燕騎兵全軍覆沒。
然而,李奇卻是範易手下最信用大將,陪著他轉生而來。這個時候,立刻意識到了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毫不遲疑的喝道:“給他一匹馬。跟著我們進去!”
他所率領的騎兵幾乎就是跟著北燕騎兵的尾巴後麵殺過來的,根本沒有時間給北燕人布置陷阱。
而且遇到那般慘烈的倉惶打擊,若是沒有追殺,給這他們時間冷靜下來的話。或許這些北燕騎兵還能保持一定的清醒。
但是在那河畔的慘烈一戰之後,就是李奇所率領的軍隊的銜尾追殺,哪裏有時間給他們冷靜清醒的機會?更不要說去布置陷阱了?
因此。李奇毫不猶豫的就帶著手下追殺而進。
這些北燕騎兵逃入城中,就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仗著城牆險固。東虞大軍定然殺入不進來,就徹底的放了羊。
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以前那些溫馴的,任他們予取予奪的中土百姓們。今日忽然之間,轉身一變,就變得那麽凶狠起來。開始向著這些巫人們下手。
這些巫人們正憤恨之間,卻聽到如雷的馬蹄聲在城內響了起來。
“是騎兵……大虞的騎兵殺入城了!”一想到此,巫人們頓時大亂。又被勾起了那慘烈一幕,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沒了鬥誌。
這個時候,滿城都動亂起來。各家豪強大戶,不由分說的都把自家的族人仆役給組織了起來,向著這些巫人殺去。
再沒有人比這些豪強們更加善於投機,而普通百姓們也不甘示弱,紛紛自發行動起來。
等到李奇帶著騎兵殺入城去,幾乎都沒有怎麽動手。所有的北燕人不是失魂落魄的投降,就是被城中百姓打死。十分順利的拿下了長樂城!
一直到這個時候,李奇也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勝給衝昏頭腦。他認為,這般戰果還能繼續擴大。
“給世子報信,就說我等已經拿下了長樂。另外,派出各路騎兵,舉起北燕的旗幟頭顱,給我分行各地,將北燕人大敗的消息傳播出去!”
“是!”得了命令,各路人馬分頭行動。一隊去給範易報信,另外幾隊人馬派出,向著魏陽郡轄下的各處郡縣而去。
幾乎每一地,見到王師旗號鎧甲,聽到北燕大敗的消息之後。都紛紛投降。
甚至引起了一串連鎖反應,是範易也都料想不到。
燕州地方豪傑紛紛起兵,各地守宰也跟著舉城投靠,換上了大虞的旗幟。短短數天之中,大河沿岸,消息傳播之處。數十個城池,盡數被收入麾下。
這個時候,範易當機立斷,派出了一路軍隊歸於李奇麾下,打著旗號接收城池。
而自家船隊繼續西去,向著洛城進發。
北方巫人總共不過就有著十來萬的大軍,但是在和西方巫人的大青山之戰後,就已經損失了五萬人馬。這一次又損失三萬。
也就是說,北燕手下已經無兵可用。頂多還有著三五萬大軍而已。分散各地。他們占領燕州之後,也許還招收了幾萬附庸軍。
但是這些附庸軍在這個時候,定然起不到半點作用。北燕人甚至還要防備著他們隨時反叛,就好像抱著定時炸彈。
因此,這是極好的收服燕州的機會。雖然這一開始,並不在範易的計劃之內。但是這個時候。機會難得,不可錯過。
範易隻是給李奇留下了一萬大軍。給了他自行擴軍的便宜。不要求其全取燕州。但是卻要占據一半燕州土地,最好再次削弱北燕的力量。
而範易自己。再次率領大軍,向著洛城撲去。這是一場大會戰,就算青神陽天有著默契不出手,但是憑著虞書和胡瑜的兩路大軍,卻很難有著必勝的把握。
若是這兩路大軍大敗,就算是範易占領了整個燕州,也很難保持戰果。燕州和江左之間,隔著中州和青州。
攜帶著大勝之勢,整個軍隊士氣如虹。順著大河直上,壓向了洛城。
這個時候,北燕大敗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洛城。如此壞消息,自然更加加大了青陽道的心理壓力,傳入軍中,軍心都會動搖。
總之,青陽道認定了這一路沿河而來的,就是範易所率領的主力。毫不遲疑的。就把自家的水師給派了出來,大聖賢師親自帶著青陽道的主力主動迎擊。
隻要打敗了範易這一路的主力,其他兩路的攻勢就可自解。
總之,這是一場決戰。連西靈人都派出了兩萬鐵騎前來助陣。
在確定了範易主力真是沿河而來的這一路的時候。西靈人不介意給範貞找點麻煩。
反正西靈人財大氣粗,十幾萬的鐵騎在手。派出一萬五千的輕騎兵和五千重騎,對於西靈人來說。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哪怕他們的重兵還是守護在鹹安的情況之下。
雙方大軍在修武相遇,同樣是夾河而陣。戰局一觸即發。
範易手下有著九萬大軍,其中一半是水師。而青陽道也拚湊出了十萬大軍。不過其水師相比東虞起來,就顯得十分的弱小,總兵力也不過兩萬多而已。
戰爭一開始,就是水師之間的戰爭。青陽道明知道自家水師不濟,在大河之上布下了三道攔江鐵索。試圖阻擋大虞水師。
然而範易隻是冷笑一聲,在另外一個世界,這種攔江鐵索說起來好聽,但是有數的幾次戰例,都沒有取得什麽好的成績。
無他,這個時候的冶金煉鋼技術十分有限。這般的攔江鐵索,也不過就是普通的生鐵而已。若非有著小兒胳臂那麽粗,怕是自己都容易斷掉。
範易自然有著應付辦法,用油灌注火炬,當場焚燒,一時半刻燒紅之後,再用力士大斧斬斷。一如隋朝統一南陳時候那般。
這三道攔江鐵索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被範易輕易破去。反倒是讓青陽道的士氣更是有著幾分跌落,抱著希望落空,往往就會如此。
接著範易手下水師衝出,主動發起了攻擊。雖然占據上遊,有著水戰的優勢。
然而,不論是船隻大小,戰鬥經驗,武器裝備種種方麵。青陽道的大河水師,都和大虞的水師相差太遠。
雙方稍稍一接觸,仗著船大堅固,範易手下水師就那麽衝撞過去,宛如蠻牛一般。各種投石機和火箭更是不要錢一般的發射。
戰爭就呈現一麵倒的屠殺模式!
大聖賢師站在岸上,臉色有些鐵青。雖然知道自家的水師不是對手,但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居然敗的如此慘烈,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那些樓船仗著高度,居高臨下的放箭,肆意殺傷青陽道水師的人員。更是有著輪船鬥艦,直接衝過去撞擊青陽道的戰船。
即使是在逆水,然而這些船隻的也是速度如飛。有著木輪擊水,卻要比劃槳更加厲害,而且人在艙內,也很難殺傷。
戰局不過隻是進行了短短的半個時辰,青陽道已經大敗虧輸。
“陸上的軍隊殺過去,”大聖賢師冷笑一聲:“任你水師再厲害,隻要陸上的大軍一敗,單憑水師又有何用?”
他的目光如同冷電一樣的,望向了艦隊之中。同樣有著一雙目光望了過來,隔著數裏遠的距離,兩人的眼神隔空相撞,一瞬間就彷佛起了一陣電閃雷鳴!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認輸!”範易啞然失笑。
似乎就感覺到了範易眼中的嘲弄,大聖賢師的眼中同樣閃過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的意思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