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罪鬼
這當然並非是地神君犯了什麽錯誤,而是情形特殊。若是換了一個環境,敵人逃命,慌亂,正中下風。輕騎兵最容易對付這種敵人。
他們會尾追擊,然後不緊不慢的跟著敵人。從後背將那些逃跑的敵人一個個殺死……
然而這種環境之下,隻要能夠擋住一時就好。鬼域之中的戰魂,是不會放過任何生靈的。
就好像地神君所想的那樣,一切進行的極快。雙方之間慘烈的戰鬥隻是進行了很短的一刻,隻是稍稍一阻擋這些西靈人的逃跑。
四麵八方的戰魂就圍了過來,甚至組成戰陣,向著西靈人衝殺而去。
光明之眼隻能護住一個方向,打開通道,卻不可能將整隻隊伍盡數護住。
這些戰魂起碼都是惡鬼級數的鬼物,更加厲害的是,居然還知道組成戰陣,而非是尋常鬼物那樣的烏合之眾。
這一刻,鬼域之中的戰魂。不論是中土的,還是塞外的。不管是不是平日間就有仇怨,打的你死我活的。這一刻都聯手起來,聯手捕獵……
這些新鮮血肉,都是最吸引他們的獵物。
一瞬間,無數毛骨悚然的慘叫就響起。這都是被那些戰魂惡鬼殺死,甚至撕咬的人們。
西靈人的陣型更加混亂,拚死向著閑餘族的戰士攻擊,想要打開缺口,逃出生天。
然而,這些一心戰死,進入神國的閑餘族戰士們,有著不下於西靈人的凶悍。雙方之間的武器裝備,還要算閑餘族勝過一籌。
接連不斷的打擊,讓西靈戰士們從始至終都沒有足夠的時間。穿上鎧甲。要知道,這些鎧甲的穿戴可不像是衣服一樣的簡單。甚至一個人根本穿不上去。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閑餘族人正擋在聖光照來的這一個方向。沒有任何戰魂,敢於靠近這些聖光。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光芒比陽光都還讓他們感到害怕。
巫牧很快的發現了這一點,而那些手下的西靈戰士,很難在短時間將通道打穿,於是收起了光明之眼的聖光。
失去了聖光的保護,那些戰魂也向著閑餘族的戰士們圍了過來。
然而,地神君雖然沒有本事真正的號令這些閑餘族的戰士。但是既然他在此地發動這般埋伏,自然是早就準備妥當了。不會連自家都陷入其中。
地神君揮舞著戰旗,這是他所祭煉的人道法寶。揮舞之間。整個閑餘族的軍隊的高漲的軍氣,都沸騰起來。盤旋著,甚至引起了這片古戰場之中本身的淤積的軍氣。
戰魂們停止了腳步,轉了方向,向著那些西靈人殺去。處在被伏擊的一方,又是在劣勢慌亂之中,可沒有這麽高的昂揚軍氣。
就算是有,然而他們也沒有這種人道之中的殺伐寶物。
但是,下一刻,那巫牧再一次的發動了光明之眼。這一次。他筆直的將聖光射向了古戰場鬼域的天幕。
“不好……”地神君暗自一叫。早就知道這些光明教的家夥沒有那麽容易對付了!
果然,整個古戰場都是微微一震,那聖光打穿了天幕。似乎在其上開了一道口子。甚至見到了外麵的天空……
陰山之上,一處沉默的空間之中。無數沉睡的戰士們都被驚醒,他們黑甲黑袍,一個個都是十分強大,絲毫不會比古戰場之中的那些戰魂弱小。
然而他們更有紀律,是一隻大軍。所有的軍官都更加強大,盡數都是靈鬼。
而曲長之上,那些都是鬼神了!
這是一隻整個中土神道,都望而生畏的力量。這是北方黑帝座下的軍隊。
隨著黑帝隕落。他們大部分時間陷入了沉睡。然而這個時候,卻被驚醒了過來。
“幽都……”
北方黑帝坐鎮幽都。就是防備著其中出現巨大的亂子。即使黑帝隕落,他們也還繼續承擔著這個重任。
“是誰敢在幽都這種地方搗亂?殺光他們……”一個黑甲神將咆哮著。
無以計數的大軍。就從黑暗之中醒來。就要執行命令!
卻在這個時候,如同流星一般,有著三道光芒劃落下來。三輛巨龍拉著的馬車,就降臨在了幽都,光芒照耀著。
即使是黑帝的大軍,也都敬畏著。那些黑甲神將,躬身行禮:“不知道三位皇帝,青帝,紅帝,三位帝君的使者駕臨陰山,有何貴幹?”
三個使者走出馬車,由黃帝的使者說道:“黑帝隕落,五方帝君不全。致使外道入侵。今日,三位帝君選出了繼承的黑帝的人選,加以考驗。”
“那幽都之中……”這黑甲將領遲疑問著。
“你們繼續安心沉睡吧,新的黑帝誕生,自然會有用到你們的地方……”使者宣布。
“可是幽都深處,應邑……”這黑甲神將還是不安心。
外麵這些無知的凡人居然敢在幽都的外圍鬧出如此巨大的動靜,若是驚動了幽都深處的那些可怕東西,又該如何是好?
“你們可以出兵阻攔幽都深處的罪鬼,但是卻不得幹涉人道戰爭!”使者想了想,終於讓步。若是幽都深處的那些罪鬼跑出來,可就是巨大的亂子……
每一次的中土浩劫,人口死亡十之,就和幽都深處的那些罪鬼有關係。
幽都深處可是隕落的應邑,那些罪鬼更不是普通的罪鬼。而是上古神族隕落入魔的結構,可以稱作神孽。這是五方帝君都為之頭痛的東西。
“是!”黑甲神將聽令。在黑帝隕落之後,他們這些將士就好像無根浮萍,是最希望有著新的黑帝誕生的。而三個帝君都一致看好的人選,肯定是下任黑帝的人選。也就是他們未來的主神。
勸住了這些一根筋的神兵們之後,三個使者對望一眼,都感覺到了慶幸。原本還怕這些家夥不會聽從命令。真的不顧一切的去亂殺一通,那就難說了。
三位帝君的目光都集中在人世間。雖然是關係神道命運的大戰。但是現在的主戰場,卻是在人道之中。
地神君的分身統一中土,建立新朝。那麽新一位的北方黑帝就會誕生。中土神道的力量就會大增。
但是,如果是西方巫人入主中土。傳播光明教的教義。那麽一切都會反過來,五方帝君的根基都會被挖空。
這是關係到中土命運的一戰!
“轟……”天幕上一聲震動,筆直的聖光如同激光一樣的凝聚不散。射在天幕之上,光芒凝聚之中,一個有著橄欖枝和光明山花紋的門戶就那麽開啟在半空之中。
“天國之門……”
三位使者對視一眼,同時發出冷笑來。這裏雖然是幽都,但是依舊還是中土的範圍。
各自一揮手,馬車洞開之間。就連接到了三位帝君的道域。
就在半空的門戶之中湧出越來越多的天使的時候,三位使者同樣召喚出了三位帝君的神兵。
黃甲,青甲,還有紅甲。三色神兵宛如三道洪流一樣的攔截住了那些從天而下的天使,不允許他們插手鬼域之中的戰爭。
一個個神兵天使,在這般的戰鬥之中不斷隕落,化為一道道光芒,從半空落下,然後消亡。宛如無數的流星……
鬼域之中,戰鬥越發的慘烈。甚至可以說是屠殺。西靈的大軍幾乎再也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古戰場鬼域之中的戰魂,為數恐怕不下於百萬。根本非是他們所能抵擋。
尤其是在那些救援而來的天使們被擋住了之後,情況更是如此。
沸騰翻滾的軍氣。甚至影響到了幽都的深處。暗沉沉的黑氣湧動著,似乎想要向外擴散。
地神君隻是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這種黑氣他一點都不陌生,這是煞氣……
而且這些煞氣是如此的濃重,幾乎都要直接成形。
雖然地神君一直都知道幽都的深處,是一個讓神靈都談之色變的恐怖所在。然而,他都沒有想到,居然會出現如此濃烈的煞氣。
“不妙……這些煞氣出來。恐怕連這些戰魂都承受不住,都要入魔。到時候連軍氣都不認。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殺一通……”
再者來說,便是活人也都承受不住這等煞氣。
大軍進入鬼域。沾染到了陰氣,頂多不過是元氣虧損一些。然而。活人沾染到了這些煞氣,元氣都要虧損不說,靈魂也都要汙染。甚至直接瘋狂……
其他感染上瘟疫之類的事情,那就更是尋常了。
想不到這個巫牧手段如此之多,地神君心中暗罵,覺著自家似乎有些失策。
不過,他並不是太過擔心。是的,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
天空之中聖歌繚繞,光明天使被阻擋了下來。這是幾位帝君在動手。
而想來,深深知道幽都深處底細的帝君們,不可能對這種情況沒有一點防備。
幾乎就在地神君的念頭剛剛落下,就見玄黃光芒湧出。一隻黑甲神兵殺了出來,這些神兵全身都被包裹在鎧甲之中,幾乎都露出眼睛來。一個個身軀高大強壯,最為重要的是感覺到了力量,身上帶著淡淡的神光。
他們組成了戰線,擋在了那翻滾黑氣的之前。不過看起來,似乎連他們也都十分忌憚那些煞氣,輕易不敢碰觸。
事實上,莫說這些神兵,便是神靈,金色神力的神靈,也都不敢害怕這些東西。連金色的神力都會被消磨汙染。甚至有著金色神力的大神,困在煞氣之中,最後入魔的事情。
煞氣之中,傳來咆哮聲音。有著罪鬼殺了出來,卻被這最少十萬以上,組成了三重陣線的黑甲神兵給擋了下來。
地神君稍稍放心,這麽一來,隻要這些黑甲神兵能夠多支持一刻。自家就要讓這些西靈軍隊全軍覆沒,然後全身而退。
連續催發光明之眼的力量,那麽巫牧的口鼻之中,都湧出了鮮血來。這是神器。本就非是凡人可以輕易動用,更不要說是在這麽短的世界之中連續動用了。
他惡毒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連侍奉大光明天主的天使也都被攔了下來。看起來。這一次他再也無法幸免,就要死在此處。連靈魂……
這個時候。這巫牧才看清楚了那滾動著的煞氣,驚叫一聲:“該死的,這裏怎麽會有深淵魔氣……”
這是連靈魂都會被汙染,徹底墮落的東西。比變成亡靈都要更加讓人害怕。
“噗……”一聲輕響,就在他走神之際。一道金色的短矛射中了他的後背。
這個巫牧渾身輕輕一震,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神色來。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就算是他想靈魂墮落,也要有機會才行。
而被神力所化武器擊中。這巫牧身上輕輕的顫抖著,化為了飛灰,甚至連靈魂都沒有逃過,直接泯滅。
光明之眼徹底失去了光澤,跌落在了地上……
幹掉了那巫牧,地神君終於鬆口氣。這個拿著神器的家夥,給自己找了太多的麻煩,幸好這一切都過去。
下一刻,地神君手中飛出一顆世界珠來,將那光明之眼給收了過來。這種帶著異種神力的神器。一般東西很難收入。神力很容易衝突,尤其是這種聖光,更是霸道。排斥一切。
但是世界珠不同,卻可以輕易將東西收起來。
還沒有來得及查看東西,就見到那些黑甲神兵陣線居然在不斷退縮。那是煞氣翻滾,不斷向外麵擴張。
“看起來我要幫這些黑甲神兵一把!”地神君心道。
五方帝君手下的神兵,最弱的也都是靈鬼。隻有北方黑帝坐鎮陰山,手下還有著許多的惡鬼。麾下全盛時候,鬼兵千萬之眾。
不過隨著黑帝隕落,現在殘留下來的,雖然肯定不止眼前這些。但是也不會太多了。
若是普通神靈。這個時候就算是想擋住那煞氣,也沒有能力。好在地神君這些年來早有著準備。祭煉的有著法寶。伸手一指,一道黑白二氣旋轉著就飛了出去。
那黑白二氣落了過去。旋轉不休。生生壓住了那不斷向外擴張的煞氣。
“這是什麽法寶?居然能夠擋住煞氣?”
黑甲神將稍稍發呆,便是當年北方黑帝還在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也隻能消耗自家神力硬擋。
然而眼前這黑白二氣,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看起來也並不如何強大,但是居然絲毫不怕這天地之間一切負麵之氣淤積的煞氣?
雖然不解,但是這神將立刻就開始穩定陣型。隻要煞氣被擋住,他們就能夠擋住裏麵撲出來的罪鬼。
現在這個時候撲出來的罪鬼都並不是太強,大部分隻是普通的戰魂入魔。
就在這麽想著的時候,就聽見一陣咆哮。濃密的煞氣翻滾之中,一個足有三丈多高,看起來像是小山一般的怪物衝了出來。
這東西似人似獸,半趴在地上地上行走,足足有著六條腿。卻在脖子之側又長出了一顆稍微小一些的,腫瘤一般的腦袋。
一出現,就如同坦克一樣的向外衝著,地動山搖。
“這是上古隕落的神族的罪鬼……”地神君遠遠見了,眼中泛出奇光來。這刻,西靈人敗局已定,地神君甚至有著心思將注意力分出一半,注意著煞氣的動靜。
這般龐大的罪鬼,甚至帶著殘餘的神性,幾乎可以叫做神孽。當然了,和西方奇幻之中那種死去神子墮落的神孽關係不大。
不過,顯然這些黑甲神兵鎮守在幽都之外如此多年,沒有少和這些神孽打交道。
因此,見了這般動靜。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在一瞬間,將第一道的陣線給讓了開來。
這神孽氣勢洶洶的撲了一個空,接著陣線合攏,宛如捕魚一般的大網,將其合圍起來。數十把神力兵器從身側刺了進去,一瞬間就把這東西給分了屍。
地神君眼皮再一跳,好高明的陣法和配合。若是自家手下的那些鬼兵的話,就算是同等裝備和力量,真要和他們戰鬥起來,都沒有絲毫勝算。
無他,這些神兵的訓練。配合,戰術。甚至陣法種種,都要遠遠超過自家手下的鬼兵。
這種差距。就好像閑餘族的騎兵和西靈人的騎兵一般的大。一個人是職業軍隊,一個隻是民兵……
卻在這個時候。西靈人的陣型徹底潰亂了。似乎主將被兩個戰魂給殺死,西靈人的部隊徹底的混亂。
地神君終於鬆口氣,大局已定,除非是那位大光明天主親至,說不定還有著翻身的機會。否則便是軍神再生,也是翻盤不得!
撤!
地神君放下了命令,然後伸手一揮,世界珠再次出手。生生在前方開辟出一個出口來。帶著剩下殘留的閑餘族戰士,退了出去。
外麵的陽光依舊慘淡,但是畢竟還是白天。八千騎兵,這個時候剩下來的也就不到一半了……
半空之中的天國之門早已經消失,不見蹤影。顯然光明教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和三大帝君決戰的念頭。
光明教正在天方和薩珊人信奉的拜火教進行著你死我活的決戰,暫時間並沒有力量再和中土群神開戰。
拜火教同樣是一神教,教義相似。正是光明教如何也忍受不得的大敵!
顯然,三位帝君也同樣沒有。黃帝也不過剛剛站穩腳步,還沒有徹底的恢複元氣。
而青帝卻剛剛敗落。若非黃帝紅帝放其一馬的話,就要直接隕落。這個時候的力量,恐怕還不到全盛時候三分之一。
這個時候。自然不是和光明教的決戰的最佳時候。
就算是如此,這些活人踏足鬼域,沾染了太多的陰氣。個個傷了元氣,回去之後,少不得都要大病一場,如果不能調養好,就要直接死人。
這些騎兵還有著一些用處,回去之後,看來還是要好好調養一番。
地神君下了決定。說道:“大軍撤出古戰場,先安營紮寨!”
至於那些裝備繳獲。卻不急。總要等到鬼域之中的塵埃抵定再說。
大軍退出上百裏,這才出了古戰場的範圍。開始安營紮寨。生火燒薑湯紅糖水。這種東西莫看普通,但是對於對於驅除陰氣寒氣,都大有用處。
夜幕降臨,鬼域直接顯現在人世之中。這一夜的戰魂吃飽了血肉,顯得格外的鬧騰。
這是一場盛宴,一場數百年上千年沒有過的盛宴。對於這些戰魂鬼物們來說。
而閑餘族的戰士們士氣同樣低落到了極點。
若非是在特殊環境,有著特殊刺激,一般的軍隊哪裏能夠承受一半的傷亡?尤其是這種幾乎個個沾親帶故的部族軍隊……
能夠承受兩三成的傷亡就已經很厲害了,而現在卻承受了一半。
一下子少了四千戰士,幾乎就是家家戴孝的節奏了。
第二日天亮的時候,地神君帶著那些騎兵來到古戰場之處。滿地都是骨架,許多看起來似乎風化腐朽,彷佛已經過了許多年似的。
到處散亂著包裹,許多都是沒有來得及拆開的鎧甲等物。原本傷亡太慘重,顯得士氣無比低落的戰士們都歡呼起來。
這一領鐵甲,就能夠抵得過一個小部落的全部財產。
對於缺少冶煉技術的北地巫人來說,鐵器本來就是貴重之物。更不要說,一領鐵甲起碼在三四十斤之上,放在中土,都很值錢。
如此多的繳獲,讓他們看到了部落變得強大的希望。
這是巨大的,戰略性的財富。足夠彌補他們的部落的損失而有餘了。有著這麽多的甲胄,再吞並幾個小部落,就能夠恢複。甚至能夠稱霸整個北方草原……
當然了,地神君顯然沒有打算給他們稱霸草原的機會。這是給中原政權豎立邊患的節奏。
大草原上,養不活太多的人口,抵禦災害的力量太低。又在惡劣的環境之下,養成了強大的武力,一遇到困難,跑到中土去搶劫,就是必然選擇。
這非是人力所能解決,也非是神力所能選擇。
另外一個世界,在這種古典環境之下,將草原上的遊牧民族解決的最為妥善的還是滿清。其次便是明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