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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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整個東河郡都是其食邑，不過卻是虛封。隻是享受這麽多的民戶繳納的賦稅，卻並不需要親自去候國管理民眾。
範氏並沒有分封天下的意思，功臣封侯，宗室封王，也都隻是虛封。
虞書食邑三萬戶，列為功臣第一。甚至幾乎比擬王爵了，就算是範易的兩個弟弟。李氏夫人所生的那兩個，雖然封為王爵，不過也才每人萬戶食邑而已。
而且，大楚所封王侯，並不是曆代不易。而是隔代減等。比如虞書的兒子襲爵時候，若是不能夠立下足夠大功的話。那麽就隻有一萬五千戶了。
到了孫子這一代，還有七千五百戶……還是侯爵。
跌到千戶之下，就保不住侯爵的位置了。
不過按照虞家的情況，就算後世子孫一點功勳不立，盡數都是廢物，也能夠維持五代侯爵。
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折。大約也就有著一百多年過去了。
其他功臣，也能維持兩三代。這就足夠了！
範易最看不起的就是朱元璋的組織製度的水平了，在範易看來，這位沒有受過太高教育的老大，總喜歡幹一些不擅長自己的事情。
比如劉邦出身和朱元璋差不多，都是貧民天子。但是劉邦知道自己的不足，根本而肯放開讓手下叔孫通之輩建立製度。
而朱元璋，什麽事情都不懂，卻偏偏喜歡胡亂插手。自家製定了一套從穿衣吃飯，一直到囊括龐大帝國方方麵麵的製度準則出來。
朱元璋所立種種製度。自鳴得意，為萬世不易。然而不到三五十年。整個製度體係就徹底瓦解。
就拿功臣封爵製度來說，就足夠範易吐槽的了。
爵位隻有公侯伯三等，封爵困難之極。然而封爵之後，卻是曆世不易，隨大明而始終！
這就是很蠢的製度。
封爵困難，爵位等級太少，就把上進之路給堵死了。而世襲，卻又把社會上進流通給堵死……
事實上，這隻不過是其中一點而已。朱元璋所設計的製度，大部分不論是從哪個方麵來看，都是太過愚蠢。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信心，說什麽萬世不易！
範易對待手下功臣，不會刻薄，三五千戶，乃至於萬戶之侯都不會少。其他二十等軍功爵，所封也不少。
但是卻絕不願意，讓這些功勳親貴集團。將社會上進之路給堵死。
範易看著虞瑤剛剛**過秋千，臉上紅撲撲的，越發增加了幾分俏麗。不由笑道：“都是當母親的人了，怎麽還和長不大似的！”
虞瑤大大的給了範易一個鬼臉：“誰讓你以前小時候老欺負我……”
範易就笑。不過說起來。虞瑤的歲數在另外一個世界，似乎好像也不過隻是高中生吧？
“你喜歡是男是女？”虞瑤問著。
範易輕笑道：“我們這種人家，自然喜歡是男孩。而且這個一定就是男孩……何必多問！”
這大楚初立。法網未成。不知道多少存在，想要轉生皇家。
不過。這件事情，還要看範易答應不答應了。
“太子殿下。燕州來的使者求見！”可惜範易公務纏身，也不過和虞瑤笑鬧了幾句，就有人過來稟報著。
範易輕聲歎氣，對虞瑤笑道：“我又要忙去了，你自己玩吧！”
虞瑤又做了個大大鬼臉：“早就知道，你會這樣。趕緊去吧，正事要緊！”
這是東宮，附屬於皇宮的一座獨立的建築群。規模宏大，比郢昌行在的皇宮都要大上許多。
這刻，大楚新建，諸事草就。東宮之中就空空****的，各處護衛守護宮禁。就連皇宮之中也差不多……
已經有著外臣向範貞上表，讓範貞大量招用宦官，宮闈重地，不適合護衛進出雲雲……
被範貞退了回去，說什麽須發受之父母，不可毀傷。殘人肢體，有傷仁德雲雲。
但是其實，卻是吸取著大虞宦官橫行的經驗。
但是，這宮闈之中，確實不好出現大量成年男子。畢竟深宮之中，女子眾多，免得日後鬧出什麽不堪的事情來。
就商量著是否用著女官製度，所有女官十五入宮，年齡到了二十五歲，就被放出。
不過其中還是有著許多的麻煩，一時權衡未定。沒有下決心。
畢竟宮闈之中，多隱秘之事。女官放出，很多事情流傳民間也大不妥當。因此，女官隻適合用在外圍。
總之，範貞和範易的意思都是要控製宮禁規模。將其中人數控製在千人以下為好。
像是大虞那種數萬人的龐大內宮，就甚為為謂。
一個新朝初建，就算有著曆代的成熟製度，但是刪減合用，也是千頭萬緒，麻煩的很。
文華殿為東宮之中，太子視事之所。範易走了進去，就有著行禮，說道：“臣，燕州參軍王普，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是儲君，也是君。因此，這王普行著臣禮。
範易見了，淡淡一笑，雙手過去扶起，笑道：“早聽說王君的鼎鼎大名了，沒有想到，今日方才能夠見到！”
王普吃了一驚，原本以為就算再是英雄豪傑，一旦稱孤道寡之後，心態也要變化，再不複往日那般禮賢下士的態度。
畢竟，君臣名分已立。這天下大局已定。卻沒有想到這位東宮太子，居然依舊是這般禮賢下士的態度。讓人心折！
“王君，燕州的事情怎麽樣了？”範易坐入主位，輕鬆的問著。
自從西靈人五萬大軍盡數喪送在幽都古戰場之後，再有著王普的謀劃。這燕州大局就已經定下。再無什麽翻盤機會。因此。範易神態才這麽輕鬆。
“燕州已經不足為慮！”王普說著：“如今燕州城已經在重重圍困之中，投降已經是早晚的事情。各地的官府都已經正在重建……”
王普將燕州的各種事情。盡數交待清楚。就能夠看出此人，不隻是在軍事上。便是在政事上，也是極有能力。讓範易欣賞。
他是代替李奇回來向範易述職的，本來是回朝廷述職，不過被打發到東宮這裏來了。
說起來，現在大楚有著兩套班子，分別是範貞這位皇帝掌握的朝廷，還有範易的東宮。
隻是這兩者之間，都知道互相克製，雙方之間。互不插手。倒也不會出什麽亂子來。
這李奇就是範易親信，因此雖然回朝廷述職，卻也被打發到範易這裏來了。
這刻，範易聽著李奇井井有條，邏輯分明的敘述，不由大大點頭。
“太子殿下當真是天縱之才。居然想出了鄉亭組織，和府兵配合起來執行。再加上這軍功爵位一出。世間無敵矣！”王普讚歎的說著：“此真是長治久安之策，我大楚定然是千秋萬世不易！”
範易聽了，隻是淡淡一笑：“世間哪裏有什麽千秋萬世的皇朝。有著三五百年就不錯了。我隻願這製度，能夠維持一百年，就心願足夠了！”
王普一呆，咀嚼著這番話。確實是這個意思。縱觀史書，也找不到那種千百年的皇朝。大都是二三百年的國運而已，像是大虞那般。有著五百年國運的，就很少見。
而且製度這種東西。設計的時候再好，再好用。然而。到了後來，卻都變成了拖後腿的東西。
豈不聞時移世易？追求千秋萬載不變的製度，簡直如同刻舟求劍一樣。
這在另外一個世界的大賢韓非子的書中，就造已經論述清楚。偏偏有些人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千秋萬載不變……
簡直荒唐！
“太子能明此事，那大楚定然不止著三五百年天命！”王普說著。
範易聽了隻是一笑，這倒沒錯。他所宗的正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漢家製度。相對來說，漢家製度雖然在高層之上，有著許多問題。但是在社會管理，組織，對於下層的控製之上，卻是十分嚴密。
如果補全了高層上麵，權力容易被篡奪的局麵。這大楚天下，雖然不敢說千秋萬載，但是五六百年，想來也會有的。
另外一個世界，到了後世朝代。對於下層的控製越來越鬆懈，但是對於上層的控製越來越嚴密。明清之後，哪裏還有謀朝篡位的事情？
像是漢唐那樣，權柄操在外戚宦官手中，隨意廢立天子的事情，又哪裏可能發生？劉瑾便是號稱站天子，也不過豹房之中傳出一張字條，就立刻被抄家問斬……
這皇權的穩固性，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外戚幹政，更是再無可能！
再和這王普隨意聊了聊，就發現此人心中果然大為有料。很多東西想法，都和範易頗為投機，甚至有著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範易是有著另外一個世界的經驗見識，本尊修行又高，參悟的東西也多，方才有著今日這般的水平。而這王普，卻是土生土長，算是天縱奇才了！
隻是，讓範易有些可惜的是，此人本命氣運不足。不過隻是一縣之命而已！
這就有些可惜了！
不過，接下來範易就笑了。人主造命，此人便是本命再差，但是人主一言就可富貴之！要不然怎麽能算天下之主？
隻是這般拔苗助長，卻就對其本人不好。日後說不定就有著反噬！
從兩個世界的曆史之中，都能看出。那種一言契合聖心，火箭一般飛速登上高位的人物。不是早死，就是日後結局淒慘。
這原因很多，不按照正常升遷程序，屬於非常之功，被眾人所嫉，這是很大原因。
但是，卻有著氣運這方麵的原因。才高命薄，這句話非是隨便說說。
“可惜王君出身寒家！”範易輕笑道：“若是出身豪族，這宰相不足位也！”
聽到這句話，王普的臉色一下子漲的通紅，連眼淚都差點要奪眶而出。哽咽的道：“太子過譽了，傳出去，臣無地自容了！”
範易臉色一正，確實不錯。這話傳出去，王普的處境就艱難了。
這王普本命氣運太弱，很大原因，就是其出身問題。若是其出身不說是世族，就算是豪族，有這麽高才，本身氣運就不隻是一縣了。
畢竟，這方世界，大部分知識都為世家大族所壟斷。
人主造命，卻也不是硬來。硬來也可以，隻是到最後王普的下場就不會太好。
就像是漢代的那位晁錯一般！
還有著一個最出名的例子，便是漢文帝的那位男寵鄧通。相師算命其會餓死，漢文帝甚至為了避免其下場，直接賜下一座銅山給他，讓其自己鑄錢……
結果，最後下場，還是凍餓而死！
莫非人主抗衡不了命運？連一個人的命運都改變不了？
怎麽可能？不過隻是漢文帝的手段有問題而已。操舟也要順應水性啊！
想到此，範易笑道：“我知道了，原本是想留下王君到東宮之中。不過現在看來，燕州之地更容易立功。君為我看好燕州，日後台閣之位，也是少不了的……”
李奇是軍中大將，不可能長時間鎮守在燕州。一來權柄太重，二來很容易給後世留下不好的例子。
因此，頂多一兩年之內，等到燕州的局勢徹底穩定了之後。李奇就要被調走。然而非常之時，為了提高效率，自然還是要人在燕州大權獨攬，做出事功。
如此，燕州有著王普鎮守。成州交給了翟冷，這局麵就十分安穩了。並且能夠把他的政策好好的全部給推行下去。
這王普就是極好人選，給他一個獨當一麵的機會。居移氣，養移體，大權在握。獨掌燕州，有個五七年的功夫，氣運就漲上來了。
下麵也有著班底和實力了，這個時候，再入朝廷為宰相，那就問題不大了。
王普是聰明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見著範易幫其考慮的如此周到，一時間哽噎流涕：“殿下待臣如此之好，臣願肝腦塗地，以做報答！”
範易一笑，卻不覺著什麽。不過上位者多為下屬考慮一些，不要太過刻薄便是了。
他雖然是太子，但是其實也是創業之主，威權深重。倒不會被人哄騙了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