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簾外海棠,錦屏鴛鴦;後來庭院春深,咫尺畫堂(8)
醫生已經開好了藥單,遞給她。
她良久才收下。
“你還年輕,好好治療還是有可能好轉的,別灰心。”他安撫她,神情也柔和了幾分,委實像個溫柔的大叔,樣子很討人喜歡。
葭葭彎唇笑了笑,沒有說話。
“好了,去拿藥吧,東西拿好。”
“醫生...”她本已起身,又一屁股坐下,“如果到了晚期,我還有多久?”
醫生一怔,隨即道:“這個看個人體質和情況,就我所知,晚期後好好保養的也還有兩三年,但多數,不到半年。”
看著葭葭的臉垮下去,醫生又忙道:“但這隻是晚期最壞的情況,你沒必要想那麽遠。我隻是據實相告,並不代表是你。”
這話同沒說是一樣的。
葭葭木訥的點了點頭,收好東西,一溜煙跑掉。
她裹好厚厚的圍巾,將所有檢查報告單揣在懷裏,靜靜的走出醫院。她沒有去領藥,她忽然沒勇氣走進那個滿是藥草味的房間。
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恍如夢中。
三萬很早就發來短信,說她帶著笑笑去遊車河了,散散心。這樣冷的天,竟有心情遊車河。
她沒有回短信,把手機關了機。
她那樣堅持的路,忽然不曉得該如何走下去了。
她打了一輛的士,不由自主的報上了蘇一見家的地址,走到一半時又叫司機繞道去附近最大的超市。
偌大的超市裏,應有盡有,但有買得到的東西,也有買不到的東西。譬如,買不到一個和她一起推購物車的男人。
自從和蘇一見在一起,他滿打滿算也就陪葭葭進過三次超市,不多不少。
但僅僅三次,已能叫彼此摸透對方買東西的習慣和喜好。
譬如醬油,蘇一見喜歡廚邦,而她習慣富氏。
現在她站在擺滿各式各樣,各種牌子的醬油架麵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廚邦。
她還往購物車裏扔了許多他們都愛吃的零嘴,包括杏仁在內。她買了兩罐,又稱了一些散裝。
東西賣夠後,結賬時才發現足足有一大包,提起來都有些重。一個人來買這麽多東西,實在不合適。
重新攔了一輛的士,她把大包東西扔進後座,自己坐在前麵。
等到到家的時候,她險些忘記了還有東西。
幸虧司機師傅人好,提醒了她。
她拖著大包東西,旋開防盜門,將東西先推進去,然後自己才進門換鞋。玄關的拖鞋有兩雙,蘇一見不在。
不在...
他又不在。
她的失落感倍增。
將重重的東西拖進客廳,丟在一旁。她坐進軟軟的沙發裏,抱著樸素柔軟的抱枕,陷入默然。
她不知道,現在的她,是否還有資格獨自坐在這個空曠的客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