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就像石沉大海沒有聲音(5)

薑瑜捅進何可人腹中的那一刀,並不深,傷勢也不重。遲宇新守在病房裏,握著她的手。不知道是精神過於緊張,還是時差的問題,這一夜,他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窗外,天一點點,亮了起來了。

天邊露出了魚肚白。窗簾沒怎麽拉好,露出了一道縫隙。遲宇新看著那天邊漸漸染上了紅色,想著要給何可人買點早餐過來,他慢慢鬆開她的手。

那般小心翼翼地動作,可何可人卻動了一下,然後神色慌張地睜開了眼,急急地喊,“三哥!”

“我在呢。”他索性將她的手握緊了些,輕輕安慰,哄孩子一樣。

她深呼吸了幾次,好半晌,才驚魂甫定地,想要直起身。可是剛一動,就疼得齜著牙皺起了眉心。

遲宇新俯身,輕輕擁著她的肩膀,“別動。別把傷口給拉開了。”

何可人點頭,伏在他的懷裏。鼻息之間,是再熟悉不過的煙草氣息,還帶著一絲清甜的味道。獨屬於遲宇新的氣味。

方才的夢境中,遲宇新決絕地離開,隻留下一個背影給她的場麵,猶在眼前。可這會,他在她的身邊。

他在這。從來就沒有遠走。

在何可人進手術室的那段時間裏,周季堯簡要的同遲宇新概括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眼前這個傻女人,在沒辦法確定是否是騙局的時候,隻身赴了薑瑜的約。為了他。

遲宇新終於能夠完完全全地相信,他對她而言,並不隻是落水時的一根稻草而已。

他清楚明白,每一次,何可人在看見薑瑜時,就會想起那段不堪的記憶,而感到戰栗和懼怕。可是,她為了他,卻選擇了去赴薑瑜的約。

那時候,她大概也是做好了最壞的選擇吧?或許,那樣不堪的記憶,會成為往後她逃不掉的生活。

不,是從此,她不是生活在這個世界。而僅僅隻是,活著而已。

要有多勇敢,才能夠選擇隻身一人赴那樣的約。

遲宇新將她攬得緊了些,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你啊,真是傻。”

無盡憐惜的語調。

落在何可人的耳裏,卻是這麽地,讓人心醉。

腹部還在痛著,可是,這一刻,這痛楚,如此地微不足道。

她彎了唇,微笑著,“我本來就不聰明。你不是總罵我蠢麽。”

那時候,她還小。七八歲的模樣,剛讀書。何光耀和尹芬還沒離婚。她每次做算術題,都要拿著鉛筆,在草稿紙上畫上許久才能夠算出來。旁人心算就能算出來的題目,她也得拿著筆勾勾畫畫算個半天。

遲宇新看見了,總說,怎麽就這麽笨呢。

她那會可討厭聽這話了。誰願意承認自個笨呢。遲宇新不愛同比自個年紀小的人玩,總是一張麵癱臉。她那時候最怕的就是遲家三哥了,不敢頂嘴,隻好扭過頭去,強忍著眼淚。

遲宇軒就過來哄她,咱們可人長得好看就夠啦,好看的姑娘算術都不好。

後來,她偷偷跟遲宇軒說,三哥是不是討厭我呀?

可遲宇軒轉頭就跟遲宇新說了關雎蘭華全文閱讀。隔日放學的時候,遲宇新見著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個來回,又歎一句,你不但不IQ低,就連EQ也不行呀。

她那會聽不懂什麽IQ和EQ的,眨巴著眼睛,一愣一愣地看著他。

遲家三哥卻慢慢地笑開了,眼角裏都是笑意。她第一次發現,三哥笑起來的時候比遲宇軒要來得更溫暖。

他說,笨點就笨點吧,精明過頭好。

何可人才明白過來,三哥還是在說她不好呢。不知道為什麽,她有點個泄氣。明明自己已經很努力在學數學了,為什麽總說笨呢。

不管怎麽努力,都達不到旁人輕輕鬆鬆就能達到的目的地,就叫做笨。那時候,她還沒辦法這麽理解。

她嘟著嘴,一臉地悶悶不樂。

遲宇新難得的,摸了摸她的頭。回家吧,一會給你買甜品。1amjK。

我要吃聖代,香草味的。她一聽到吃的,立刻將剛才的煩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興衝衝地說。

好。遲宇新一邊說著,一邊往前邊去了。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走在前頭,那麽高。何可人不得不小跑著,才能夠追上她。

那天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她想起來遲宇新說得什麽IQ和EQ,握著勺子,一臉好學的表情問何光耀,這兩個詞是什麽意思。

何光耀笑,一臉欣慰地說我們可人真是愛學習。然後深入淺出仔仔細細地將這兩個詞解釋了一番。

何可人一聽,頓時就耷拉著一張臉,沒了精氣神。敢情,在遲三哥眼裏,自己就這麽差勁呀。

這會,在醫院裏,遲宇新聽她這麽說,也是想起了很多很多過往的事情。沒來由得,就彎了唇角。

說起來,在感情這種事情上,他也從來都是愚笨的。

“可不是麽。連3加1等於2這種錯誤都能夠犯,哪能叫聰明?”他說。

那是一年級的期中考試,成績出來後,何光耀看著那試卷,忍俊不禁,說,我們可人怎麽算出來3加1等於2啊的呀。

她看著那試卷上的錯題,自個也懵了。

後來,遲宇軒沒少拿這錯誤開她的玩笑。而且這類似的錯誤,她還總犯。何光耀說她是在這坑裏栽過那麽多次了,之後碰見了,還不多長個心眼。

這會,何可人被舊事重提,臉上掛不住,抬高了聲音,故作一臉不屑狀,“我那是粗心了。又不是不會做。”

“遇事不能冷靜分析,也是笨的一種表現。”遲宇新得理不饒人。

她突然就覺得,三哥,怎麽就這麽討厭呢。

何可人吵不過他,直接就咬他的耳朵,朝著他呼氣。遲宇新騰地坐直了,忍俊不禁,“別鬧……”

“我是病人。你得讓著我。”她瞪著眼睛,一臉地理直氣壯。

遲宇新笑,“那就是說,我讓著你,僅限於,你在醫院這段時間?”

何可人略一思慮,振振有詞,“你要不讓著我,我就跟你離婚浪潮。因為,感情不合!”

遲宇新低下頭,吻她的額頭,“你要這麽說,我還就,真得一輩子讓著你了。”

天邊的太陽,已經升上來了。整個東邊的天空,都被染成了絢爛的色彩。那麽耀眼。在陰霾之後,太陽總會從升起的吧?

遲宇新到底是讓王昊買了粥送過來。何可人看著白粥,微微擰了眉。她到不是不喜歡喝白粥,可這會,卻總想著吃些味道重的食物。

“等傷好了,想吃什麽吃什麽。先把粥喝了。嗯?”遲宇新看著何可人的模樣,心下了解,低聲安慰她。

她嘟了嘟嘴,吃了一口。這白粥煮的剛剛好,入口即化。她點了點頭,“我想吃腐乳了。”

“現在?”瑜那新重這。

她搖了搖頭,“明天早上。”她這會,倒是不願意,遲宇新離她去了。

吃過飯,遲宇新替她將碗筷收拾了,何可人看著他,“我昨天傍晚,打你電話,怎麽關機了?”

“我去出差。”

“哦。”

遲宇新在床沿坐下來,遞給她一塊紙巾,“往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讓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中,明白嗎?”

這道理,她自然是懂得。可那會,為什麽那麽義無反顧地去了呢?即便是億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要去。沒有比他不能好好活著,更可怕的後果了。

這話,何可人看著眼前遲宇新深邃的五官,輕聲說,“我知道的。”

可是,總有例外的時候。

病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有規律的。然後,伴隨著不高的腳步聲,顧錦言走了進來。看見遲宇新,他衝他略一點頭,算作打了招呼,“我來看看可可怎麽樣。”

遲宇新看著何可人一臉平靜的模樣,起身,“那你們聊。我去醫生那裏看看。”

這是他最後一次的大度。

他要給她時間,去和顧錦言,好好地告別。

此後,她是他的。

隻是他的。

顧錦言走到何可人床邊上,在椅子上坐下來,“我剛剛問過醫生了,說傷勢不重。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嗯。比我想象的結果要好多了。”何可人並沒有一絲半點的心有餘悸,甚至,還微笑起來。她的唇角彎起來,那麽好看的弧度。眼睛亮晶晶的,不似那幾日,陪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霧蒙蒙的。

那她想象之中,最糟糕的結果,是怎樣的呢?顧錦言不敢深想。更不敢去想,若是她沒能夠安好地回來,該怎麽辦。

而她是在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後,依然選擇了前去。不過是因為,她以為遲宇新在。

她的生命裏,已經有了更重要的,不能夠放棄的人了。

留在原地的,僅僅隻有他而已。

可是,也好。

這樣的話,至少你能夠獲得幸福。這就已經足夠安慰了。

顧錦言的心口又開始疼起來。他咬了牙,用了不少力氣,才忍住,沒伸手去按武盡碧落。

他不想讓她發現,自己完完全全,沒能夠放下過去。

不想讓她發現,這一刻的自己,連呼吸都是痛。

在她要離開的時候,至少,自己要讓她走得心無旁騖,對過去釋懷,不帶一絲半點的內疚,往前走,走向她的幸福。

他強迫自己露出釋懷的微笑來,“你總是一門心思往前衝。下次做什麽事情,都得思慮周全了。至少,也得替遲宇新想想,是不是?”

何可人點了點頭,又抬起頭來,凝視著他。

.顧錦言沒等她說話,又繼續說道,“你呀,就是太不精明了。”

“才沒有。”何可人也笑,笑得牽強,“你哪有資格這麽說我。明明,你更不精明。”

更加的,不精明。

他一意孤行,想要替她攬下所有的災難。孤身前往異國他鄉,連那些傷口,都沒辦法愈合。

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他不曾出現。

可是,對他而言。何嚐不是一樣的景況呢?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她也不在他的身邊。

想到這兒,何可人的鼻子有些酸。

顧錦言看著何可人的表情,很多話堵在胸口,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停了一會,他才開口,“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是啊。還長著呢。所以,千萬不要灰心啊。”

顧錦言看著何可人,這道理,他一直都懂。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可如今,她開了口,他又如何能不去做到呢?

即便真的做不到,那也要假裝能夠忘懷,假裝那些傷口已經愈合,讓她安下心來。

她的心思向來重。若是欠了別人的,怕是總會覺得沒法心安理得。

“是啊。這之後,總能遇上自己喜歡的人的。”他如是說。

走廊裏,遲宇新靠在牆上,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又望了一眼邊上的禁煙標誌。他低低歎了口氣,又將煙放回口袋裏。

一旁,傳來腳步聲,他偏過頭,便看見周季堯意氣風發的臉。

周季堯看他在外麵也沒問,在他身邊站定,“我得跟你做個檢討。我昨兒把薑瑜給放了。不過左手倒是廢了。薑瑜的資產都轉到我名下了。”

“我知道。昨晚上薑子期給我電話了。說起來,你這是趁火打劫吧?”

昨天晚上後半夜的時候,薑子期給遲宇新打了電話,大意也無非是為薑瑜道歉,並保證往後薑瑜不會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之中。

“反正我又不是什麽好人。”周季堯聳了聳肩,一臉地無所謂。

“昨兒的事,謝了。”遲宇新轉而說。

周季堯倒並不介意。這事,他剛接父親手裏這攤子爛事為了樹立權威鏟除異己,沒少幹。更何況,動遲宇新的女人,對他而言,比動自個的地盤都更不能容忍。他清楚明白,何可人對遲宇新意味著什麽。若是何可人有個三長兩短,那幾乎得要了遲宇新的命。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絕命**。所以你最珍惜的,我定要護住。這是他心底裏最真切的相反,可是,他自然也是不會說的。

“你跟我謝來謝去的,有意思不?我的人看了她十來年,這會要在我自個的地方出了事,我還要不要混了。”周季堯說完,想了想,又說,“我也給你個表達謝意的機會吧。你之前得的那太平猴魁給我吧。”

“明兒給你送到府上去。”

顧錦言離開的時候,何可人看著他過分瘦削的身影,低聲喊他,“錦言。”

他停下腳步,轉過臉看著她。

“往後,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隻要我能夠幫得上,都會幫你的。”她的目光格外的坦**,“至少,你還是我的哥哥。是吧?”

顧錦言明白,她其實也不過是給自己個幫他的機會罷了。

他也就沒拒絕,點頭,“需要幫忙的時候,肯定會同你說的。”

何可人看著顧錦言,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很多往事,都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九歲,何家宅子外,顧錦言拉著她的手,帶著她去吃麵條,牽著她走過之前她未曾去過的大街小巷。

十歲,每天下樓後,都能看見他站在小區外那顆老樹下,微笑看著自己。一起吃早飯,一起上課。

十一歲,他第一次在家做了飯,帶給她。中午的時候,在學校圖書館的走道裏,他將那盒飯遞給她,微笑著說,即便是不好吃也得硬著頭皮吃下去哦。保溫盒裏的飯還氤氳著熱氣,她的眼睛有些濕。他費了很多心思,自然沒有不好吃的理。那一餐飯,她風卷殘雲般吃了,一點兒沒剩。

十二歲,她開始聽搖滾,聽校園民謠。每天強迫著他陪她一塊兒聽,也從沒問過他究竟喜不喜歡。大約要是聞起來,他也隻會說,但凡你喜歡的,我都喜歡。他,從來都是溫柔的。

十三歲,護城河畔,他和她躺在堤岸的斜坡上,看著頭頂的藍天白雲和湖裏的船隻,然後兩個人轉過臉,四目相對。她看著他眼底裏那個小小的自己越來越清晰,然後,他的唇,觸到了她的唇。觸電一般,她連心跳都要停住似的,大腦裏一片空白。那是她的,她和他的,初吻。

還有這往後的每一天。一起走過的道路。學校裏種滿香樟樹的小徑。冬天時,他給她撐死的傘,還有,他握著她的手的溫暖。

十八歲,在他和她約定私奔的頭一天,在電話裏,他說,有一首歌,你一定要聽。可是,那麽多年過去了,她卻從未認認真真去聽完那一首歌。直到一切都木已成舟,無法挽回,她才明白,那首歌,是他當初想說卻不能夠說的話。

到如今,煙花已冷人事已分,從未後悔過那一段過去,這話,我卻不會也再說與你聽。

顧錦言走出病房的時候,剛好看見周季堯和遲宇新一左一右,靠在走廊的牆上,在說著些什麽。他原本想同周季堯說聲謝謝的,轉念一想,這個時候,遲宇新在,他以什麽身份去道歉呢?

遲宇新見著他,站直了,“這就走?”

“嗯。我還有些事。”

“婚禮的時候,會過來吧?”

“如果有時間,我會去。”他如此說著,表情淡然,仿佛一切,真的已經都過去了。

待顧錦言離開後,周季堯看著遲宇新,笑起來,“你還真是……大魔王?”

“你想多了(古穿今)極品兒媳全文閱讀。”遲宇新淡然。

周季堯一臉不屑,“你這人,就是不夠坦誠。”

尹明安知道情況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開著車,載著周延,一路趕到了醫院。原本積著一肚子火,在看見何可人時,到沒聲沒息地滅了。

周延將手中的食盒遞過去,“我給你帶了雞湯。”

“剛好我也餓了。”何可人接過來,一打開蓋子,那香氣便四溢開來。下午,遲宇新公司出了點事情,他趕了過去,這會還沒吃。

昨兒的事情,尹明安多少也了解了,也就沒多問。

“對了,建孤兒院的事情,已經在籌建了。你要不要看看計劃書?”

“算了。你辦事,我哪有不放心的道理。”何可人揮了揮手,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來,“我剛還準備和遲宇新說給我帶雞湯呢。”

周延得意極了,“是你最愛的那家哦。”

“吃出來啦。”

尹明安看著這一幕,倒是漸漸安下心來,嘴上卻不饒人,“擔心吃胖了婚紗塞不進去哦。”

“我是長不胖的類型。”何可人全然不顧。

尹明安看著她,不放心,又問了一句,“傷口怎麽樣?”

“沒事。皮肉傷。”何可人倒是輕鬆得很。

這模樣,比往常,都要來得精神。不是假裝出來的堅強勇敢。而是發自內心的,輕鬆自在。於是,尹明安到了嘴邊的要她別再以身犯險的話,終究還是吞了回去。

隻要幸福,就好。

自從何可人留在遲宇新身邊後,遲宇新便開始幫助尹氏。尹明安自然也認為,尹芬是將何可人“賣”給了遲宇新。對遲宇新,也就沒有辦法抱有好感。

隻不過,在查明了,遲宇新為何可人付出過什麽,犧牲了多少之後,他開始相信,遲宇新對待何可人,與薑瑜不同。他是真的愛著何可人。

否則,他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如今,她一臉愜意,閑適淡然,不複之前故作歡顏的模樣。

這就是所謂的幸福了吧?

那湯,何可人喝了大半就飽了。她把蓋子蓋上,“我一會餓了再吃吧。”

“可人姐,等婚禮的時候,把捧花扔給我呀。”周延一臉期待望著她。

何可人笑,“明安求婚了?”

“沒有。”周延看了一眼尹明安,作可憐狀。

“要不就現在?”尹明安看著她那模樣,倒有些忍不住想要笑了。

“不要。我要浪漫的,別出心裁的,有新意的,跟大家都不一樣的,有意義的。”

何可人聽著這些個要求,向尹明安投以同情的目光。

尹明安瞬間就頭大了,他揉了揉眉心,“額,那等我想到滿足你所有條件的求婚方式再說吧。那捧花,你暫時估計也用不上了。”

“我還以為你很聰明呢。原來也不過爾爾嘛。”周延扭過臉,不屑地說道。

尹明安不急不躁地,看了一眼周延,勾唇淺笑,“是你對我的期望值太高了空間莊園最新章節。”

激將法麽?對他還真就沒什麽用。

周延一臉不悅地看著尹明安,“你真是太沒情調了。跟我表哥一樣。對吧?可人姐?”

這個表哥,自然是遲宇新。

何可人正準備回答呢,遲宇新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了,“被無緣無故扣上這個罪名,我可得不高興啦。”

雖是這麽說著,那話裏,卻是帶著笑意。

何可人循著聲音望過去,遲宇新臉上的笑容格外的感染人。他穿著黑色的羊絨風衣,襯得人益發英挺。她不由得,就彎了唇角,笑了起來。

遲宇新走過來,將手裏的食盒放在床頭。

周延笑得格外得意,“哥,你來得太遲啦。要等你的飯,可人姐得餓暈過去了。看我多及時。”

“那我就饒了你剛剛背後嚼舌根的錯吧。”遲宇新也笑,一邊伸手替何可人將被子掖了掖。

這屋裏暖氣很足,遲宇新這會倒熱了。他把大衣脫下來,掛在衣架上。

“可不是嘛。那你是怎麽求婚的呀?”

遲宇新看著何可人,眼底裏是日光一般明朗的笑意,“這個哪能同你們說。別哪天剽竊了我的創意。”

“不會壓根沒求婚吧?”周延一臉的不信任。

何可人笑起來,“那我才不會嫁給他呢。求婚這麽重要的步驟,可堅決不能夠省了。”她說著,又笑著看著遲宇新,“看看你這表哥當得,一點兒信用度也沒有。”

周延鄭重點頭,“就是說。兩個人在一起,就得一塊兒創造美好的記憶才行嘛。不然等老了回頭一看,什麽念想的事兒都沒,多傷悲呀。”

她這麽說著,還不忘覷了尹明安一眼。

尹明安無奈且無辜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歎氣,“我的好姐姐,你可別挖坑給我跳了。”

“我這是為了公平公正。”何可人一點兒也不向著他。

周延聽著這話,猛點頭。

尹明安的目光在何可人與周延之間逡巡著,然後敗下陣來,“我可從沒說過求婚這步驟可以省略。別再給我亂扣帽子了。我保證,一定給你一個浪漫的,別出心裁的,有新意的,跟大家都不一樣的,有意義的求婚。好吧?”

周延這才滿意了,一臉傲嬌的模樣,“這還差不多。”17245408

這屋子裏,其樂融融的。何可人一直在彎著唇角笑,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跟月牙似的,眼睛亮亮的。

遲宇新看著她,握住她的手,手指插進她的指縫裏。十指相扣。

他手心裏的溫度有些高,那溫度,透過自己的手掌,順著掌心的脈絡,蔓延至心底裏,一直爬上了心尖。她的心裏暖暖的。

不用去看身邊的他此刻是什麽模樣,什麽表情,都能夠想象得到。都能夠覺得安心。

這屋子裏,都是她的家人,她最重要的人。所謂幸福,便是這模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