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連時光都不曾記得,你曾愛過我(2)

想從遲宇新的嘴裏套出他不願意說的話,無異於登天般困難。從過去到現在,都是如此。何可人將頭發撥到一邊,順到肩頭,看著他,卻並不開口。

遲宇新麵色沉下去,狹長雙眸裏是她自始至終都讀不懂的情緒。

他起了身,徑自將她攔腰抱起。

何可人的驚呼聲還哽在喉嚨裏,迅速地反應過來,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鼻息之間,濃鬱的煙草氣息迅速侵襲了嗅覺。

遲宇新抱著她,大步下了樓。梅姨煮了粥,炒了幾個小菜。都是何可人愛吃的菜色。遲宇新走過去,將她放在座位上,一眼都沒看她,直接在她對麵坐下,沉默地吃著飯。

嘴裏很苦,何可人看著那些菜色,忽然沒了胃口。

握著的筷子重新放下,擱在了碗上。

遲宇新聽見聲音,這才抬起頭來,薄如刀片的唇抿緊,望向她的眼幽深如潭。

何可人在這目光下漸漸潰敗,站起身,“我洗個澡再回來吃。”

然後迅速逃離他的視線。

隻是,在浴室還沒待上三分鍾呢。浴室門忽然被推開,何可人抬起眼,便看見高瘦頎長的身影逼過來。

她也不驚訝,無比淡定地站在花灑下。任由溫熱的水衝灑下來。

遲宇新走到她麵前,她沒穿高跟鞋,身高隻到他的下頜之下。他微微俯身,雙手環著她的肩膀,臉貼著她已經濕漉漉的發絲。

何可人亦緩緩地伸出手,摟住他。

彼此的肌膚緊緊相貼。

沒有任何間隙。

這擁抱,來得太過突如其來,太過溫柔。

溫柔的,簡直就像是在夢境之中一樣。

然後,在溫水的衝刷下。

他的嘴唇貼著她的發絲和耳際,如大提琴一般醇厚的聲音落進她的耳裏。

“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知道為什麽而活的話,跟著我的步子走就可以了。”

即使不開口,即使什麽都不說,他也能夠知道,她所害怕的是什麽,她在意的是什麽。

就算你以為自己已經封閉了內心,但是,總有些人,總有些話,能輕易地擊潰你。

於是,她抱住他,臉伏在他的懷裏。

眼睛發酸,發熱。

分不清自己臉上的究竟是水,還是淚。

隻有這樣的時候,才能夠放任自己的軟弱。

摟住她肩膀的手一分一分,慢慢收緊。

圈出的狹小空間,卻給了她莫大的安慰。

七年前,她被囚禁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形神蕭索,瘦的隻有七十斤。她記不清究竟過去了多少日子,也沒辦法去記。沒有時間,沒有白天黑夜之分。

遲宇新是那段時間裏,她見過的第二個人。

那時候,他的一張臉讓她想起了幼時清河城下過的最大的那場雪。早晨推開門,隻看見天與地之間都是厚厚的雪,白茫茫一片,偶有麻雀飛過去,驚得樹上的雪簌簌地落下來。這聲音在寂靜的雪地裏異常地清晰。

大約,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她睜著眼睛,看著他,長得過分的雙腿,穿著黑色的大衣,慢慢地逼近她。她抬起眼,望著他。

遲宇新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來,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撫上她的臉,細細地描摹著她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