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賦盡高唐,三生石上;後來君居淄右,妾家河陽(1)
越是妖嬈植物,越是有毒。比如食人草,比如蘑菇,人類,也不外乎左右。
話音落下,關門鍵被按住,電梯.門緩緩閉合。
顧錦言眼疾手快,按住開門鍵,手搭在門上,星目劍眉,眼神決絕望向她,“我不怕地獄。”
我隻怕,我的世界沒有你。這是生命最不能承受之輕。
何可人輕輕笑開,越過他的肩膀,看見的,是李雲沁近乎於猙獰的臉,哪還有方才在何光耀病床前賢良淑慧的模樣。
她俯身,紅唇貼著他的耳垂,眸光漸漸染上了墨黑色,“那就等你拿出誠意來再說。心急的話可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蠱惑的意味。
顧錦言抿緊了唇,抓住她的手,迅速閃進電梯裏,關了門。門外,李雲沁剛反應過來,門已經關上。
電梯.門慢慢闔上的瞬間,她和何可人四目相對,一雙栗色的眼,一雙漆黑明亮的眼,一個憤恨,一個勝券在握的黑暗。何可人像是為複仇而盛大歸來的女王,倨傲,篤定,誓在毀掉一切。
那一刻,李雲沁竟覺得後背發涼,在那目光之下,自己似乎要被卷進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何可人貼著牆壁站著,背後有些涼,“做甚麽呢?”
“我送送你。”顧錦言與她並肩而立,麵對著門而立,連餘光都未落在她身上。
何可人也就不再說話。
不大的空間,安靜地連呼吸聲似乎都能聽得見,紅色的數字在不斷地更迭著。
“哪怕你不跟我在一起,同遲宇新在一起的話,隻要你是幸福的,也就夠了。可可,我沒權利要求什麽,更沒權利期望著什麽。我現在隻希望,假以時日,你和我,能平心靜氣地好好麵對彼此。”
在紅色數字跳到9的時候,顧錦言緩緩開了口,語調平緩卻低沉。
何可人抿了抿唇,沒說話。
那一瞬,她想起很多事。那時候,顧錦言牽著她的手走過的大街小巷,兩個人一起坐在護城河邊看著來往的船隻,他的手臂所圈出的那一方天堂。
那時候所許諾的未來,不過是虛妄,不過是捕風。
“顧錦言,你猜猜看,你走的那幾年,我是怎麽過得?”她慢慢說著,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卻讓人心中一涼。
她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說著,“我差點上了遲老爺子的床,陪形形色色的男人喝過酒,被囚禁在地下室裏整整一年,染上過毒癮。你所認識的何可人,早就已經死了。”
電梯叮咚一聲響起,門打開,她望著湧進來的光線,“若是你還執意彌補,就陪著我,跌進這深不見底的地獄吧。失去所擁有的一切,看著自己有多渺小多無力多卑微,然後,在愧疚和痛苦中,苟延殘喘,度過餘生。”
“怎麽樣?敢赴這邀約嗎?”
“既然是你發出的邀約,我豈能不赴。”
“但願你這次,能言而有信。”她丟下這一句,走出了電梯,隻餘下顧錦言,站在那裏,望著她一步一步,走進盛大的光線之中。